第5章 鸭嗓音陈紫钰

重生而来，他太知足了。

他感觉自己在这个教室里，就像一个17岁的少年一样，他想，或许上一世是梦，此刻才是真的。

他的心情平稳了下来，打开书，开始变回17岁的自己。

学校早就发了高中三年所有的书，叶辰谨拿出高中所有的数学书，把目录都看了一遍，他学习一向喜欢这样纵观全局。

他把目录之间的联系用网状图的方式写在了白纸上，给知识面列了个大框架。

在他眼里，数学就是由浅入深的变化，就是由基本推出衍生。

他发现，很多知识，他看了一眼后，脑子就立刻把某个角落里的知识找出来了，就像U盘读档一样。明明工作中没用过，但是确实是纷纷都出现了，就仿佛这些昨天才学过。

他把百分百会的，用绿色笔标色，需要花时间看的用红色标色。

红色的点，就是他最近需要查漏补缺的。

他又拿出最近的数学试卷，将里面考题按知识点分类，在刚才的网状图上用黄色点出最近考的知识点。

他一下子明白，胡老师最近的教学重点在哪个板块了。

数学计划列好了，他开始按照同样方式整理其他门。

看见高中的知识点，他觉得很有意思。

越来越投入，他越整理越起劲，最后进入了忘我的境界里。

于是，他两节大课间都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那里唰唰地翻找与涂写。

回来放羽毛球拍的苏寒风看见了学霸这画面，连气都不敢喘了，眼睛瞪得老大，摇了摇头，在心里一直喊可怕的生物啊。

苏寒风蹑手蹑脚地放下羽毛球拍，然后赶紧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溜到门外，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跳了跳，生怕被污秽的学习之气玷污。

打羽毛球时，苏寒风还和候杰说叶辰谨今天睡懵了一样，很不正常。

现在再看，学霸脑子非常清醒，一天比一天变态，非常正常。

叶辰瑾嘴角勾起，苏寒风的一系列反应都被他尽收眼底。

晚饭时间，叶辰谨没去，他还在那里归纳统计。

渐渐地，他的桌子上堆满了高中三年的语文书、化学书、物理书、历史书、政治书……围了一圈，他被围在了书墙之中。

他们传统惯例，是每晚都有一节晚读和两节晚自习。

晚读结束了，语数英政史地生物化，一共九张网状图，新鲜出炉。

叶辰谨非常心安地看着自己列好的安排，这才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他放下笔，转身看着吴海洋。

吴海洋终于等到叶辰谨放下了笔，他还以为今晚看不到这一幕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辰哥…你今晚在翻翻画画写啥呢？老师给你安排出试卷的任务了？”

“脑洞真大。”pia地一声，吴海洋的头受到了攻击。

“那你在这里干嘛？”，吴海洋也回击了一下叶辰谨的头部。

“我是在根据最近的试卷，分析每门课的考点！”，叶辰谨一想到今晚回家再熬熬夜就可以完成当下的一些危机，他就很激动，熬夜能解决的事，都不算是事。

“噗！”，听见隔壁的对话，苏寒风嘴里刚喝的牛奶吐了出来。

说真的，他好奇地偷看一晚上，见证了学霸如何一步步把自己围在了书堆里的过程。

但他没想到叶辰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这和准备出试卷有什么区别，他都年级前十了，现在又蜘蛛网一样花花绿绿地分析着考点，苏寒风感觉过几天叶辰谨就可以当他们班班主任了。

他再也没有成绩焦虑的问题了，因为他确信有些人的目标从来不是当一个普通的学生。

苏寒风嘴里的牛奶噗地一下子喷到了前面的徐冬身上。

他们学校的校服是黑白色系，徐冬黑色的校服粘上了牛奶，非常醒目。

“我靠，风哥，发生了什么？”，徐冬转过身，望着苏寒风，很震惊。

“啊啊啊！对不起！”，苏寒风狂喊着向前面的徐冬道歉，他快速抽出纸巾，一部分纸扔在自己的试卷上，接着他按住徐冬，把另一部分纸用来给徐冬的校服吸收水分。

叶辰谨好奇地扭过头，他第一次看见有人真的像电视剧里演的喷血一样，把奶喷成这样。

胡海洋也被吸引了，身子越过叶辰谨，头伸向苏寒风，为了近距离看戏，脖子伸得老长了。

不止他一个，很多人都转头过来看发生了什么。

高二生活实在枯燥乏味，苏寒风是他们班最不死气沉沉的人，大家都喜欢听苏寒风这边的动静来获得开心。

“我来擦吧。”，徐冬的同桌刘念放下手里的笔，把苏寒风手里的纸拿了过来。

徐冬听见了，也很自然地附和着：“对，让他擦，你劲太大了！”

听见他们俩的话，苏寒风无奈地把双手举起来：“我不擦了，你们继续。”

叶辰谨可是重生过的人，看见刘念主动给徐冬擦衣服，他一下子就明白，刘念这家伙原来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打徐冬的主意了，他还以为这两人的感情是上大学时才有的，毕竟徐冬高三时还交了个女朋友，看来刘念的爱比他想得更长。

“干嘛呢？干嘛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段故意压粗了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音色和长相明明都很甜美、但是总喜欢扯着嗓子发出鸭叫的陈紫钰气势汹汹地拎着数学试卷从后门口走了进来。

陈紫钰同学，光看外表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光看成绩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在年级纪律检查时，她只要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对着检查老师笑一下，都能给班级的仪容仪表加分。

但是，瑜不掩瑕，这些甜美的加分项，只要遇见她有趣的灵魂，就会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总让人想着，到底应该收去她的甜美，还是应该收去她的灵魂。

“咋滴啦！”，陈紫钰把试卷啪地往吴海洋头上敲了一下，她最近的口头禅是咋滴啦，前几天是“你瞅啥？”。

“哇！”，吴海洋身子终于收了回去，接着他抗议道：“为什么只打我！”。

“我的手选择了你，我无法替她回答这个问题。”

听完陈紫钰的话，吴海洋故意夸张地撇了撇嘴。

“你们快点收拾，晚自习了，大家都快点安安静静写作业吧！”，陈紫钰的嗓音变了回来，听起来甜美温柔，教室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有种听播音主持的感觉。

“课代表的反差感也太大了吧，真可怕啊！”，苏寒风在位置上嘀嘀咕咕地吐槽了一下。

叶辰谨听见了苏寒风的话，他也非常赞同，想举双手双脚的那种赞同。

不过，他觉得这样反差的陈紫钰很可爱，班级里有两个活宝真好，一个是陈紫钰，一个是苏寒风，两个人都颜值分拉满，幽默感拉爆。

上一世的他，每次看见陈紫钰和苏寒风同框，用幽默“攻击”对方时，他的脑子里都会蹦出一个词——郎才女貌。

有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喜欢苏寒风，反而会把自己抽离出来，想当个媒人撮合她们。他想他的心上人就应该这样潇洒肆意，也应该和这样美好的女生相携一生。

当然，这种欣赏还没有机会延续到两个多月，上一世的他听闻陈紫钰跳河自杀，又听说了尸检结果。

他悲痛了好久，找了父母，又请专家帮忙破案。

他还每天放学都走陈紫钰一直走的那条路，他想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报仇。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看见美好的人或物时，会选择去摧毁，不应该是欣赏，是保护嘛。

叶辰谨在那条路上碰见了拎着书包、盯着过路人看的苏寒风，苏寒风的状态就好像，只要有嫌疑人，他就会用书包捶死对方。

苏寒风看见他时，愣住了，即使路灯下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叶辰谨也可以确信，苏寒风眼睛里有闪烁的泪花。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回家路线再怎么走都不该走这条路，因为他们家在同一个方向，平时都走同一个条路，以前在路上碰见对方时，会互相点点头打个招呼。

看来，他们俩都选择了走陈紫钰的那条路回家，他们俩都为陈紫钰悲伤，都想为她报仇，他们两个人都有共同的愤恨。

他不想去思考苏寒风这眼泪中除了悲愤，还有没有对陈紫钰的爱意。

他只知道，苏寒风眼里的泪花让他对人渣又痛恨了十分，他很想哭，他也好想伸手擦掉苏寒风眼里的泪花。

之后，他们没有交流，没有约定。

只是两个住在城北的家伙，都走城东的路回家。一个依旧放学秒就，一个收拾完再走。一个三分钟前走过这条路，一个三分钟后再走。

总之，他们俩都会默契地无声走完这条悲伤的路，叶辰谨有时候能在前面看见苏寒风笔挺的背影。

这件事，是他们心里共同的恨，一辈子的刺。

高三分班了，他不和苏寒风在一个班，除了这条路，他们就没有什么联系了，他想苏寒风高三毕业能送他黑包，一定是因为他们在陈紫钰这件事上拥有共同的悲愤。

这一世，苏寒风不需要再背负着愤恨了。

“试卷最好今晚写完！胡老师明天会讲。”，陈紫钰坐在讲台上说。

“唉！”，班级里一阵唉声叹气。

叶辰谨也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怎么重活都逃不了熬夜，他任务一堆，回家也要挑灯夜战了。

“咕～”，叶辰谨的肚子小声叫了一声，中等音量，方圆5米之内的人都能听到。叶辰谨尴尬地按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在心里对肚子说了句别叫了。

听见这声音的吴海洋立刻掏了掏自己的桌肚，什么吃的都没有：“辰哥，我身上没吃的，要不你咬我一口？”

苏寒风扭头看了下叶辰谨的肚子，又看了看自己喝剩一半的牛奶，想想还是算了，和大学霸实在没熟到这种地步。

“下次咬吧。”，叶辰谨感觉自己的肚子安静了，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抓紧时间的话，能找回不少知识。

教室里的电风扇在呼呼地转，教室里还有窸窸窣窣的写字声。而他的朋友们、他的心上人都在身边，都是她们原原本本的、最年轻、最美好的样子。

这幅画面，长大后的叶辰谨不知道在夜深人静时回忆过多少遍，想来是上天听见他多年的诉求了，他很感谢上天给他这个机会。

重回一世，他一定要尽他所能，守护好他身边的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