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物有贵贱
白灵眼中流出了泪水，漂亮的圆眼死死盯着袭来的那道黑影，她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异彩，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坚固的道心之上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纹。
她知道自己败了，败在一个她瞧不起的外门弟子手中。须臾间，脑海中竟浮现出了一连串的场景，是夏毅从雷火之海击碎风盾到一招击杀小杰。
白灵呆呆站立在原地，口中呢喃道：“我是内门……我是内门……”
“白灵！你在做什么？”
银龙怒目圆睁，眼瞅着白灵被一道火光击中，在空中洒落了一片殷红。
白灵撞击在岩壁之上咳出了一口浓血，颓然地望着远去的黑影，凄惨笑道：“大师兄！原来……我们内门……根本不值得一提……证道之路果然机缘第一！”
李道奇操纵着手中的水矛，扭头怒吼道：“小师妹，休要说这些丧气话！难道忘记你的身份了吗？你是玄门左使的亲传弟子，你的天赋机缘不比任何人差！”
“是吗？”
白灵怔怔盯着掌心的一枚风刃，眼中缓缓流出了两行清泪，她知道自己的道心有了裂痕，要想踏入合道境已经无望。曾经目空一切的少女，在神隐之地的短短几日中，便尝尽了失败的痛苦，过往的一切荣耀都像泡沫般在面前破碎。
“姓夏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白灵发出了刺耳的怒吼，一柄柄风刃从脚下盘旋升起，将周围的岩壁割的粉碎，无数青色符文自胸口溢出，在面前凝结成了一面一人多高的旗子。
随着旗子的出现，整个洞穴内部充满了恐怖的气息，汹涌的气浪从四面八方向着旗子汇聚，地面和岩壁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在这巨大的风压之中，似乎一切都开始粉碎。
“这是清风旗？小师妹，你快住手啊！”李道奇眼中似有火冒出，他一边艰难地抵御着狂风，一面大声叫嚷道，因为他知道这面旗子的出现将意味着什么。
据传小师妹在出生之时，气海之中便凝结有一件至宝，这件至宝受到小师妹的血肉滋养不断壮大，若是在踏入合道境时取出便是一件威力无穷的本命法宝，可若是过早取出便是宝毁人亡的下场，而这件异宝如今却要及早的现于世间。
银龙望着持续凝结的清风旗也默默咬了咬牙，任凭烈烈劲风将面皮刺的生疼，他知道小师妹的道心已毁，这是她最后的一丝倔强。
“师兄，对不起！你们快走！”
白灵呕出了一口鲜血，无数风刃急速盘旋，将她的面庞割开了道道血痕，又将一缕缕的黑发搅碎，似乎现在的风刃已经失去了掌控，只能朝着清风旗不断聚拢。
银龙眼中的蓝焰越发冰冷，他一把扭住了欧阳晓晓的肩头，厉声道：“道奇！我们走！”
“大师兄！可小师妹……”李道奇不甘地望着白灵，攥紧的双拳上青筋暴起。
银龙带着欧阳晓晓朝洞口掠去，口中冷冷说道：“她的道心已碎！”
李道奇愣了一下，终是松开了手指，痛惜地看了白灵几眼，一扭头也朝着洞口飞去……
夏毅也被巨大的气浪牢牢缠住，眼看着欧阳晓晓被银龙带走，心中头升起了无边的愤怒，本以为有了黑翼的加持，自己的身法定然能够追上他们，谁知这洞穴中的风暴更加肆虐，竟有一股无边巨力将自己朝着后方使劲拉扯。
“夏师弟，你就留下来陪我吧！你死了，我才能够安心！”白灵凄惨笑道，原本白皙的双腿已变得鲜血淋漓，精致的五官上布满了可怖的血痕，整个人犹如恶鬼一般。
她扛着清风旗朝夏毅用力挥舞了数下，竟有滚滚雷声从洞内响起，无数风刃从旗面上飞出，将岩壁打的噼啪作响。
“不好！”
夏毅心生警觉，扭头望着袭来的风刃奋力一挣，在身影逃脱的瞬间，有无数的风刃轰击在原地，将那片虚空撕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轰隆隆！”
头顶的岩壁坍塌下来，露出了数道刺目的阳光。这看似简单一击竟有着无坚不摧的威能，厚重的山体犹如豆腐一般被切开了一半。
“哈哈哈哈！师弟，你不用跑了！我们四人习练的“地水火风”秘术，只有这风秘最讲究天赋，你的身法再快，能快过我的眼睛？”
随着白灵的话音落下，又是无数风刃袭来，将躲藏在虚空中的夏毅逼得显出了身形。
夏毅不敢停留，在洞穴之中快速的游走，他若是待在同一处超过三秒，必定会被这白灵发现，自己最为得意的黑翼似乎也显得无能为力。
就像白灵的话中所言，现在的夏毅似乎无所遁形，就算遁入虚空之内也会被她发现，似乎真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怎么办？”夏毅大口喘着粗气，苦苦思索着解决的方案。自己若是一味的躲闪，只能无谓的消耗精气，一旦劲力枯竭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地水火风！这里面的风到底是何物？”他一个拧身躲开了袭来的风刃，朝着白灵扬手丢出了一记刀波。
“可笑！你这样的实力也能杀得了小杰，真是老天无眼！什么机缘傍身，你只是证道路上的暴发户！”
白灵呕出了一口鲜血，用一枚风刃击碎了来袭的刀气，一大团火焰和绿芒自空中爆开，顷刻便被狂风所淹没。
夏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自从能够向气海中借助力量开始，他就能在拳意和刀气中混合小草和神骨的力量，虽然不算如何的熟练，但胜在出其不意，刚才就是凭借这样的一击将李道奇差点打落水中。
“夏师弟，你还要跑到什么时候？”
白灵的声音越发的沙哑，语调中充满了焦躁和不安，她胸口的肌肤开始剥落，露出了鲜红蠕动的内脏。
“你……你的皮肤？”夏毅惊恐地望着白灵，曾经那个灵气十足的少女已经变得如同恶鬼一般，周身上下无不散出骇人的气机。
“夏毅！你今天必须死！”
白灵咬破舌尖，将一口浓血喷在了清风旗上，刹那间悲风阵阵，狂暴的风刃犹如暴雨一般射出，将整片虚空打的扭曲摆动。
“休想！”
夏毅大喝一声，在面前形成了一张绿、红相交的光幕，这是他目前能够调动出的所有能量，不管是那株来历不明的小草，还是火光不熄的神骨，能够穷尽的手段都在这一刻尽数显出。
暴虐的风刃呼啸而至，将光幕打的摇摆不定，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出现在其上，发出了令人心惊的脆响。
“你怎么还不去死？”
随着白灵的一声怒吼，风刃的颜色逐渐泛红，强大的威压充斥在整个岩洞之中，令周围的岩壁不断崩塌。
半晌过后，红绿相交的光幕轰然炸开，无数细碎的绿芒和烈焰消散在虚空之上，锋利的风刃击中了夏毅的身体，在上面留下了数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就连背后的黑翼也不能幸免，被接连斩落了数根羽毛。
巨大的疼痛令夏毅眼前一黑，差点从虚空跌落。他使劲咬了咬牙，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仅凭着最后一丝气力，朝白灵丢出了一记刀波。
没有多少劲力的刀波很快便淹没在了风刃之中，在二者之间爆开了一团璀璨的光华，但在光华中生出了一道拳意向着白灵急速飞去。
白灵伸手便碾碎了那道拳意，喘了口粗气放声笑道：“哈哈哈哈!夏师弟，你们外门弟子果然愚钝！用过一次的手段，还敢继续使用？”
夏毅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知道自己的手段已经用尽，他看着被风刃割裂的肌肤，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轻声呢喃道：“妈！您多多保重身体，毅儿不能给您送终了！”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包括夏毅也是如此。但是在临死之前，能让母亲脱离了病痛的折磨，还获得的额外的寿命，办到了常人无法办到的事情，那他心中还有什么可以奢求？
他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回想了一下仅有的憾事，自嘲地笑道：“可惜没能好好的谈场恋爱！”
“不！”
一声刺耳的尖叫令夏毅惊醒，面前的风刃不知为何突然消失，远处的白灵被一道道黑光缠绕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这是……”
夏毅拖着残破的躯体朝白灵飞去，惊奇地发现有数根黑色的羽毛正围着清风旗在高速环绕，一道道震人神魂的电芒从羽毛中飞出。
白灵痛苦的跪在地面之上，肩头的清风旗也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对于面前的黑色羽毛极为惧怕，竟隐隐有着往外遁逃的趋势。
狂暴的风刃竟在一点点撕碎白灵的筋肉，半边身躯已然露出了森森白骨，她迎着夏毅的目光奋力嘶吼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夏毅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的场面令他无比心惊，他喘了口气问道：“怎么会这样？”
白灵眼中闪过了一丝异彩，冷笑道：“呵呵！我这清风旗未能大成，如今已经有了噬主的征兆！现在又被你这宝贝困住，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宝贝？”
夏毅仔细朝那几根黑色的羽毛看去，竟然发现是来自黑翼之上，他一度认为这些羽毛是被风刃斩落，如今看来倒像是自然脱出。
“呸！这就是我厌烦你们这些外门弟子的原因，明明有这等异宝在手，你却茫然无知！天底下还有像你们这样的蠢货吗？外门弟子……呵呵！”
白灵得意一笑，嘴角缓缓渗出了一丝血渍，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眼中的生机倏然消散，顷刻间整个人便被风刃所笼罩。
夏毅眼见强敌断绝生机，却没有丝毫的开心，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始黄孝芒天中神秘人的话语，口中轻声念叨：“天道至公，物分贵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