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断桥
“小鹿,去书房把第二架第三层的书搬过来。”
“是。”
待小鹿归来,陈以之已经磨好了墨,毛笔还悬挂在笔架上,陈以之接过小鹿拿来的七本书,取出其中一本,上头有着一些人物的记载,其中恰有江泽灵。
书页停在了一个名叫李永夜的人物记载处,陈以之愣愣出神,小鹿对于此样的少爷自是不多见,一时间便呆在了原地。这本书的来历,自然是陈以之家族之人书写,只是如何到了陈以之手上,还要从十一年前说起。
那时的陈以之还不记事,和赵惟的性子差不多,喜欢疯玩,至于是谁天天让他练字,他记不得,只是依稀觉得练字很讨他厌,他还是比较喜欢看书,所以这本书便在祖宅的书房消失了数年,那是因为陈以之看完忘记放回去了。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来找,不得而知。
在陈以之记忆中还有个模糊的脸庞对着他臭骂着,但他毫不在意。而如今,书上所记载之人,皆是小镇上的人 ,这让陈以之心向神往,他可不想窝在此处过上一辈子,也许书上的几位大佬能助他一臂之力。回头一看,林叶巷的李老头,倒是看不出什么神采,但神性似是有那么点。
到了丑时初,主仆二人便回睡了,一夜无事,风度守在妇人身边守了一夜,又去熬了药,到春泥巷喂了小猪崽,这才睡了过去。
白天小鹿自会帮着顾照顾一番,所以他倒也睡得安心。陈以之则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两个字,舒坦。
“风度这小子怎么还在睡?”
小鹿回答道:“刚睡过去。”
陈以之恍然道:“再过个把时辰让他到春泥巷去找我。”
小鹿点头答应,继而说道:“半个时辰前有人来敲门,说是来寻宝的,见少爷没起,我便打发了他们。”
“他们没做什么吧?”
“没,只是笑着离去了。”
陈以之眼中阴晴不定,在院中坐了下来,手中铁扇时开时合。
桃李巷北边,太陌山玉女孙研笑意盈盈:“要不是因为这天道反扑,早给那贱婢杀了,就不只是断她的长生桥了。”
千机炼若有所思,眉头直皱。
胡敏见风使舵道:“还是冲动了些,此洞天的圣人也不是吃素的,传闻已是十三境大能了,若是被他发觉,我们少不了一阵怒叱。”
千机炼走在两人身旁却是像走在两具尸体身旁一般,只觉得自己将要为这两个“人”损去千年道行,若是十甲子前,他倒是不在意,只是如今他也没多少寿命,真要为此折去千年道行,自己的大道桎梏又该如何去打破?十三境?滚他娘的十三境,修士十七境,他江泽灵除了失传二境,怕是早已跻身十五境,加上洞天,三祖不出,谁能匹敌?就单说他十三境,难道太陌山就能扛得住一位十三境修士的穷追猛打?现在江泽灵还没出手,只能是希望其他来洞天之人不会将此薄纱给掀开了。
孙研此时还笑嘻嘻地冲着一脸阴沉的千机炼问道:“千爷爷,你怎么了?”
千机炼对此不予理睬,他江泽灵动了,左右是个死,他不动,说了倒是坏了此女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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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进。”
来人正是江泽灵,一身儒衫,手提竹篮。
陈以之眼中的小鹿,一身精气神正在以一种近乎泼水的速度流逝,过了片刻,陈以之转头看向江泽灵:“你这圣人当得还真是一言难尽。江泽灵啊江泽灵,你看看,圣人当仁不让,你不让到哪去了,这个善又善在哪,虽然我明白这怪不得你,但我还是会抱怨几句,说你这不是那不是,这个臭好人你当得不累吗?但回头一看,你是洞天圣人啊,你有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义务,你为什么要坐壁上观呢?你既然当不好你为什么不独善其身将这位置让出去呢?你如今站在我面前,就像三年前一般狼狈,狼狈至极。”
江泽灵站在原地,就像三年前思索问题一般无二。
小鹿还不明所以,不知这位小镇先生,怎么突然来了,自家少爷又怎说出这些长篇大论,而后小镇先生又怎么愣愣无言。
陈以之终是叹了口气道:“坐吧,你来了起码给我一个解决的办法,是个东西缝缝补补总能再用三年。”
江泽灵仍是没有落座,只是缓缓道:“她断了长生桥,小镇内修不好的。”
陈以之神情一怔,缓缓合上铁扇:“如何出去?去哪?”
“如何出去你先不急,大势所趋,半年之内你自会出去,但她该如何出去?这才是你要考虑的,至于去哪,还得先吊住她的命。机缘一事,就是你们的事了,我此来,只是道句对不起,也只能如此,帮不了你们太多。”
陈以之双眼微眯:“你还在救别人?不止一人,所以放弃了小鹿?如此说来,生命也可以价值估量?”
江泽灵对此只是笑道:“你可别再问了,我的道心可是要被你问得分崩离析了。”
说完,江泽灵就消失在了原地,五感尽失的小鹿突然恢复,一脸茫然,而回到私熟的江泽灵,吐了书案一桌血,似是被陈以之的一问压得抬不起头。
陈以之再度打开铁扇,对着小鹿说道:“去叫风度起来,让他看着他娘,你跟我出去一趟。”
“是。”
到了屋内的小鹿将风度叫醒后说道:“少爷心情很差,你注意些。”
说完便回到了陈以之身旁。
“一个老头,一个妇人,还有一个少女,跟我差不多年纪。”陈以之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步又一步地向春泥巷走去,此三人不死,难解心头之恨。
路上恰逢禹政,双方和气打了声招呼便走分开。
禹政正色道:“甘公公,此人若是买出去,当如何?”
“你把握不住的,看到没,他身边那丫头的长生桥已经断了,要么他知道,他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要知道他不过才十五年纪,要么他不知道,但不可能,江泽灵已经见过他了,他若是不在意才心平气和,可见此人的无情,你觉得你能掌控他?”
禹政摇了摇头,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