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水落石出

六月十三，大理寺查明毒杀荣吉公主之人为鸿胪寺典仪。

此消息一出，满堂诧愕，很是意外。

鸿胪寺典仪平日里为人宽厚老实，不争不抢也不与人结怨，每日里一下值便立即回家陪伴妻儿，如此一个惧内胆小的人竟然有胆子毒杀南岐公主，众人自是不相信。

可这事是典仪在公堂上亲口承认，不得不信。

这典仪老家原在平阳，就是十年前被南岐所屠城的平阳。他的父母亲友皆死于那一晚，无人生还。

鸿胪寺负责外宾的衣食住行，他见南岐太子也来了北宋便起了复仇的心思。他利用职务之便，想毒杀南岐太子，可一朝失手反倒杀了荣吉公主。

典仪跪在大殿之中，身上的衣物和头发有些凌乱。他腰杆跪的很直，一点都没有往日里那副胆小懦弱的模样，“事已至此臣没什么好说的，臣只恨没能杀了齐恒以慰我父母还有平阳数万人的在天之灵。”

昌平帝烦躁的挥了挥手，让人将典仪压了下去，“凡是负责南岐此次起居的所有官员全部关押大牢，鸿胪寺卿御下不严，未能及时发现，同罪论处。”

“但祸不及家人，鸿胪寺卿之女与大皇子的婚事照旧举行。”

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几十口人的身家性命。留着何珍珍和宋长麟的婚事，一是显示皇恩浩荡，二是赐婚圣旨早已昭告天下，如今若是在毁约的话岂不是显得他言而无信？

鸿胪寺卿只是按照这样的罪名处置，却不是身负这样的罪名，所以何珍珍也不算是罪臣之女。

张家渐渐势大，宋长麟也不如从前那样好掌控。有这样的皇子妃，也不担心他多一份助力。

荣吉公主死亡一事算是水落石出，昌平帝下令将典仪押送至南岐由他们处置，北宋也表示愿意赠送黄金万两以表弥补。

只是南岐并不太满足，他们不止要黄金万两，也要当年被北宋抢走的几座城池。昌平帝自是不同意，只是眼下南岐太子还未抓到，暂时不好直截了当拒绝，一时间倒是僵持了下来。

没过两日，工部一大臣上禀庆榆洪涝严重，力荐皇长子前往庆榆赈灾，抚慰民心。

工部尚书张栋是宋长麟的亲舅舅，工部的人自然偏帮宋长麟，举荐他前往庆榆也是为了收买民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何家的事，借此为他减少一些负面影响。

皇帝也有皇帝的考量。若是一方势力太过强大，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场面。但是安抚民心这件事，只有皇子去做才更利于皇室贤名。

昌平帝想起前几日影卫对宋长凌的查探，再加上他自回京以来方方面面也确实令他满意。

那就他吧，昌平帝想，这件事不算什么多重要的，就算宋长凌如今是装的那他也得不到太大的利处。

是以，这个差事便落到了宋长凌的头上。

宋长凌恭敬领命，低下头时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省的他在费功夫了。

启程的前一日，大理寺卿温洵递了道折子。

庆榆县正是温朝之外放做官的地方，温朝之因有命在身不能轻易回京，幼子想念兄长再加上温朝之的妻子崔芷晴刚刚生产，家族及表亲之中只有昭和郡主一位女子，故想让他们二人跟随二皇子一同前去。

温恪之想见自己的兄长。庆榆洪涝较为严重，温朝之的精力肯定是优先放在洪涝上，崔芷晴刚刚生产温朝之定是无法顾忌，便想着让沈怀玉同去有个照应。

没办法，谁让温家、沈家、崔家只有沈怀玉这一个晚辈姑娘呢。

温洵这道折子，条理清晰，事出有因。昌平帝一向是宽厚待下的行为，思索了一会便也同意了。

宋长凌和沈怀玉之间的事他或许已经猜到一些了，他也是从少年时期过来的，如何能看不出？

他不在意，甚至是没有放在眼里。

一个没了利爪的老虎，一个病猫，他倒要看看他们能翻起多大风浪。

*

南依和照莹在房间中收拾着前往庆榆的东西，沈怀玉站在院子里，恭敬地聆听着沈怀安的“教诲”。

沈怀安：“我无法与你同去，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别太轻易相信旁人。”

他得留在上京看着大皇子和张家那边的动静。南岐公主这件事上皇帝有意打压大皇子，若是他们都离开上京，大皇子那边有什么动作的话他们可就被动了。

沈怀玉随手拉开凳子，坐到了沈怀安身侧，“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和宋长凌一起去，不怕别人怀疑啦？”

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沈怀安这番举动的背后之意。他那么一个谨慎的人，以前都是告诫她不要太过亲近宋长凌引起他人怀疑，怎么如今倒是公然要她和宋长凌一起外出。

“你刻意躲避难道就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吗？”沈怀安温声笑道。

都不是傻子，若只知一味躲避那反倒会引来杀身之祸。不如故意透露一个小目的，以此来掩盖这背后的大目的。

“你在路上的时候就告诉二皇子，让他去到庆榆一味的安抚灾民，收买民心就好。而你，借着照应崔氏的借口，去帮他找寻他想要的东西。”

皇帝本就疑心宋长凌和沈怀玉之间的关系，那就证实给他看，确实是他所想的那样男女之情。宋长凌去到庆榆就开始收买民心，皇帝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那就做给他看。

省的皇帝盯着这件事不放，然后去探查这背后的真实目的。

另一方面也有他的私心。宋长凌是一个很有原则且守诺的人，假如他日后和沈怀玉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顾念着今日她这番全力相助，为萧家平反如此尽力，也不会太过薄待于她。

“牛。”沈怀玉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怪不得沈怀安仅凭他一人就能和皇帝周旋至今日，一边保着国公府的尊荣，一边又防止皇帝抓到把柄彻底覆灭沈家。

牛的嘞。

“对了，给你提个醒。”沈怀安离开前，又不忘嘱咐道：“别被温朝之表面的样子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