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如不见
凌晨的时候，宫中好像发生了变动，宫人四处逃窜，呼喊求救。
可出奇的，慈宁宫还是和往日一般安静，没人前来打扰。
沈怀玉站在院墙内，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日出的时候，终是安静了下来。慈宁宫的大门也随之打开，沈怀玉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长麟。”
他果然和上一世一样，逼宫造反。
宋长麟笑的温和，“好久不见，沈小姐。”
“好久不见，不如不见。”她巴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宋长麟用帕子擦了擦手中的鲜血，随后扔在了地下，“沈小姐不想看到我，但我对沈小姐可是日思夜想呢。”
“你瞧，外头不管闹的多么天翻地覆，沈小姐这里还是和往常一般安静祥和。”
“少恶心我了。”沈怀玉看着他这般动作，下意识道：“你杀了陛下？”
逼宫造反，弑父继位。
“沈小姐这般大胆的猜想，令我意外，又不意外。”
宋长麟道：“比起我，我那个弟弟怕是更想杀他吧。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得满足他这小小的愿望。”
沈怀玉嘲讽道：“弑父继位，我认为你能做的出来。”
无论宋长凌再怎么恨昌平帝，他都做不出弑父的事情。她倒真希望宋长麟杀了昌平帝，也好省了日后的麻烦。
被人戳中了心事，宋长麟倒也大方承认，“我原先的确这样打算的，但如今有了更好的方法。”
沈怀玉冷笑：“不会是想用我威胁我爹和我哥吧。”
早在前几个时辰，宫里还没开始混乱的时候，南依告诉她沈怀安还活着，被一户农家所救，沈峰也去了西田郡召集旧部。如今沈峰和沈怀安已经会合，共同抵抗南岐。
她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所以找了个由头让南依暂时离开皇宫，果不其然，南依刚走没多久，宋长麟就带人掌控了皇宫。
“安国公和世子活着，这也令我很意外。但你的作用可不是他们，而是我那位弟弟。”宋长麟道：“如今我的身份着实尴尬，若没有他的帮助，我没法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帝。”
沈怀玉：“你觉得他会为了我放弃皇位？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宋长麟笑道：“是沈小姐太小看自己了。只要你活着，他就会无比听话。”
“沈小姐身边没一个人伺候着怎么能行。”宋长麟拍了拍手，从门外走进来一名宫女，“我就不打扰你们主仆叙旧了。”
宋长麟刚走没多久，又折了回来，“哦，对了，我忘说了。皇宫之中，沈小姐可以随意观赏。”
不囚禁沈怀玉，只要她活着就行。
等宋长凌回京，他自会放沈小姐去和他团聚。
“红雨，你真是命大啊。”
宋长麟派过来的人，正是打扮成宫女模样的红雨。
红雨一直都被关在聚财楼的暗室，她如今活着出来，那聚财楼的人，怕是都死了吧。
长时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暗室，红雨的声音都异常沙哑，“小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记。只等着有一日出来，报答小姐。”
沈怀玉倒是不在意，“那你想好怎么报答了吗？”
红雨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能让宋长麟将你救出来的？”一个从小被卖入国公府做婢女的人，哪来的那么大能耐让宋长麟救她。
红雨，“大皇子剿灭聚财楼的时候发现了奴婢，顺手将奴婢救了下来。”
“哦，这样啊。”沈怀玉走到红雨身前，抬起她的脸，抚上她脸上的伤疤。
和自己的母亲弟弟关在一起，她也受了很大的折磨吧。原本这张脸在国公府养的水灵灵的，细嫩光滑，这才被关了不到半年，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憔悴，粗糙，还尽是抓痕。像是女子的指甲所留下的抓痕。
“那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让宋长麟顺手将你救下？”
“小姐要是没有恢复，该多好啊。”红雨道：“小姐痊愈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分明之前您最喜爱的是奴婢。”
“小姐恢复以后有了亲人，有了朋友，也更喜爱百结，无论去哪都带着她，将奴婢遗忘在脑后。”
沈怀玉恢复以后，和安国公夫妇撒娇，和沈怀安斗智斗勇，和赵明月出门游玩，甚至偷溜去珍膳坊用膳都会带着百结。
“就因为这样？”
沈峰为了女儿自愿被困于上京，温湘为了女儿耗费心血、求遍名医，沈怀安更是为了妹妹一直不曾娶妻。
沈家的家训令大多数闺阁女子向往，可京城中的小姐们都或多或少，在背后更甚至在明面上嘲笑沈怀玉是个傻子。
她还没有嫁入沈家，都敢嬉笑沈怀玉，那她嫁入沈家后呢？后院终是主母管辖，沈峰和温湘有离世的一天，沈怀安也不会将所有精力放在后宅。届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怀玉又会遭遇什么。
“你别忘了，你被安国公夫人买进来的意义是什么。”要不是沈怀玉需要同龄的孩子陪伴，红雨根本不可能进入国公府。
红雨极守规矩，她在禁足期间溜出府吃饭，她是认为红雨不会答应所以才没有叫她。百结顽皮，就算是被发现了打一顿板子都要跟着她出去，所以她才会带上百结。
她是没有带上红雨，可她们哪次回来没有给红雨带东西，是空着手回来的？
沈怀玉道：“你将我的反常告诉了宋长麟，所以他才救你出来？”
“是的，我想再回到小姐身边。”红雨的语气中，满是压不住的喜悦，“在这里，没人会打扰我们。”
慈宁宫只有她和沈怀玉，在这皇宫里，沈怀玉也只认识她。光是想着，都令她觉得欣喜万分！
“噗呲——”
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红雨呆愣地看着胸口处的匕首，不敢相信。
沈怀玉轻声道：“我和她都不想看到你，卖主求荣的东西。”
既然想作恶，那就不要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竟然说是因为她的忽视，她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
那她可真是在放屁！
上一世呢？她将沈二小姐骗到池塘旁，害沈二小姐溺亡，难道也是因为被忽视？
无论旁人做了什么，那都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红雨躺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沈怀玉，而后咽了气。
死不瞑目。
“你是我亲手杀的第一个人，为了我，也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