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场恶战
营地遭到偷袭,四名哨兵全被一刀割喉,而且手法玄妙,这刀口由深至浅,到第四人刚刚好割断颈外动脉,竟是挥手一刀划过而留下,力道掌控达到如此火候,那杀手的内力也浑厚精纯得太可怕了,恐怕是数一数二的用刀高手!看完后,林子山起身皱着眉头离开。
荣华嘴角扯了扯,想要说什么,见他闷不做声地走了,也不再吱声了,只是垂首默默地看着四个战士的遗体,两手越攥越紧,怕是连手心也都要攥出血了。
宋亚轩站在最前头,跟战士们一道垂首而立,紧握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底飞溅火星,像是要把胸中的怒火给喷出来。
看了一会儿,刘小妹甩头抹一把泪水抽噎着向小茅棚奔去,很快,从那里传来呜呜的哭声……
不平静的一夜终于过去。清晨,天气更加阴冷,寂静的山野薄雾弥漫缭绕,仿佛一下子变得飘渺而又遥远。
云清起来的时候,张明宁和赵虎正坐在篝火旁边守着熬小米粥,悬挂在火上的军用铝皮饭盒被火苗炙烤得黑乎乎的。
赵虎盯着饭盒看了一会儿,担心道:“宁哥,这能成吗?要不要再挂高点,我担心会烧漏去,这铝盒那经得起火烧,不烧穿才怪。”
张明宁嗤了声,满不在乎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铝盒加了水永远都不会烧穿,你今天就是拿纸锅烧水,只要不烧到纸的边缘,纸锅永远也不会烧穿。因为水就是最好的导热体,它会及时将热量散走,从而保证铝盒一直在熔点之下。”说着,起身拿小汤匙搅了搅。
“也是哦,我这死脑筋咋就一时没转过弯来呢?笨,都笨死了。”
“咋笨啦?”
赵虎正拍着脑壳骂自己笨,云清突然来了,并且马上接过话茬笑着问他。
这三人一向都十分亲热,彼此间说话无拘无束,十分随便,可这回赵虎却有些腼腆了。
他挠了挠头,羞赧道:“笨……笨就是笨呗,还能咋说?”
云清笑着马上打趣道:“你哪里笨啦,我咋一点也没觉得呢?你呀你这不是笨,只是这脑袋瓜里少了几个窟窿而已。”
“呵呵!虎哥,来,我替你打几个窟窿,这一下不就变聪明了吗?”张明宁也马上跟着附和,回头抱着他的头举起汤匙笑嘻嘻地作势要戳……
正在这时,外面一声“报告”打断了他们。听声音,是李营长的传令兵。
闻声,云清心里立马一顿,这不会又发生甚事了吧?这一大清早的。没啥大事,李营长一般不会赶早来打扰的。
结果,传令兵一进来还果真有大事发生了。他说,栗子沟的军需库被共军给捣腾个底朝天,李营长正一股子邪火嚷嚷着要领兵去剿了这股赤匪。向团部报告后,黄团长也大发雷霆,马上又增派了一个营的兵力赶过来,并敕令他们三天内肃清这股流寇。
传令兵走后,云清沉吟片刻后,对张明宁道:“你瞧见林豆没?去叫她过来。”
但张明宁佯装没听见,拿着汤匙在一心一意搅和他的小米粥,神情还那么专注。他并非没有听见,而是根本不想跟林豆有什么交集。
其实,两人是老相识。两年前,两人一齐被郎君山选中加入特务处,并被抽选参加第一期培训班。因此,说起来他俩算是老同学。但张明宁见识过她的手段。
在培训班,她傲到天上去了,像公主似的,对同学们谁都不鸟,跟她招呼鼻子朝天,连白眼都稀得翻,只跟教官们打得十分火热。在教官中,她如鱼得水,八面玲珑。
尤其是在郎君山面前,她竭尽地装,像个演员似的,装小鸟依人,装清纯,装可爱,装温柔,把郎君山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后来,她跟了郎君山,最后来便很少见到她人了,据说是做了郎君山的金丝鸟。
张明宁早已把她给忘了,就像那期培训班里压根儿就没出现过这号人似的。本以为再也无缘相见了。然而,没料到郎君山这回竟然会派她出场,足见其对这件事的重视。
这些天,她装作不认识张明宁,张明宁也稀得搭理,见着就绕道,尽量不与她正面接触。因此,云清跟他说话,他只能装。
“老大,她这人啊神神道道的,谁也不放在眼下,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的几个手下看见她昨晚就出去了,至今未见返回。”
赵虎当然知道张明宁跟她的关系,也知道他不愿意搭理她,见他装傻充愣,又担心老大揪住他不放,于是,马上替他打起马虎眼来。
云清仿佛明白什么,哦了声之后竟独自转身走了……
再说常玉娟他们,在栗子沟没费多少力气迅速拿下军需库守卫排,然后一番洗掠,能拿的拿,能扛的扛,不能拿的,扛不走的,吃的穿的用的全搁在村里家家户户门前,剩下的点起一把大火烧个精光,二十来号俘虏全捆着扔大街上。
大家忙忙碌碌一直忙到凌晨三点多才携着胜利品往东边扬长而去。
天亮时分,队伍返回到瑭李坡附近遇见了阿怒,接着,又见林子山带着队伍从北山口撤了下来。知道昨晚的情况后,常玉娟默然。虽然夜袭栗子沟斩获颇丰,但大家仍无一丝喜色,一个个满脸沉重和凄然。
因为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而这支队伍的使命就是面对危险,牺牲就是战士们的宿命。
常玉娟确信,经栗子沟一闹,敌人已被彻底激怒。接下来,战斗将十分残酷,处境将十分危险,甚至都需要付出生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因为,外有群狼环伺步步紧逼,内有鬼魅窥视如影随形,队伍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随时有可能遇到强敌疯狂围剿而发生惨烈战斗。
“走,到栗子沟去!”常玉娟没有半分迟疑,目光里充满着果决。
她要杀回马枪去,这也许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林子山当然明白这一点,但他认为这仍不是问题的关键。
他满脸忧色道:“眼下我们最关键的是要如何‘断尾’。从这两天发生的情况来看,敌人一定有跟踪高手一直在秘密跟踪我们,而且如影随形,走到哪跟到哪,我们的行踪毫无秘密可言,时时刻刻都将暴露在敌人的枪口底下。”
常玉娟蹙了蹙眉头,望了下凌飞道:“凌飞,你前面探路。我与明光断后,哪怕有十条百条尾巴,我们也一定要一一给斩掉。”
于是,他们又出发了,一溜长长的队伍在萧萧冷清的北风中一路向西而去……
在他们离开不久,一道人影倏地从丛林中飘然飞出,落下后,站在北风中,微卷的长发被吹得凌凌乱乱。
这人正是林豆,她独来独往,一直都神神秘秘的。这两天她始终潜伏在周围,时时刻刻监视着这儿的一举一动。见队伍一路西去,她才现身而出。
她举目眺望西去蜿蜒的山道,从乱发间闪出一抹阴森森的精芒。片刻后,她抬手拢了拢乱发轻轻嘀咕道:“‘石头’,你到底是谁?你纵然藏进地狱我也一定要逼你现身。”说罢,纵身一跃朝着西边飞驰而去。
她循迹一路尾随,从瑭李坡一直跟至蛤蟆峰,都快走一天了,总感觉哪儿不对味。这越走心里越纳闷,也开始犯嘀咕。到最后,她恍然明白什么,咬咬唇边后,心里暗暗啐道:“我去,中迷魂阵了,我呸!”
于是,她马上折返而去。走了些时间后,终于发现‘石头’留下的暗号,她心里一阵窃喜,于是,放心踏实地一路往前追去。
追了一阵后,林豆停下,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天快要黑了。于是,心里琢磨着要继续赶一阵子,估计路程也差不多了,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再悄悄潜伏下来,也算没白跑这一天。
然而,正在这时,从她背后的茅草深处突然飞出一道倩影,一个空翻而来,双掌齐发朝她的后背凛然击来。
听到动静,林豆立即斜身一闪踏出飞云步,倏地一弹而起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背后一击。然后,使出她的绝招踏莎行,顿时虚影丛生,双掌迭出朝对方猛扑而去。
这发起突然袭击的正是常玉娟本人。其实,她也明白,如果队伍后面果真有高手跟踪,自己布下的迷魂阵也只能瞒得了一时,会很快被对方发现,而且又会马上追踪而至。而眼下最要命的是内奸,如果这内奸给对方留下什么线索,这才真的危险,行动队暴露行踪就不言而喻。
因此,她琢磨着必须要给这跟踪者致命一击,只有将对方抓住才能安心直奔栗子沟。
但自己这突然一击不仅被对方轻松化解而且还受到悍然攻击,见一团团虚影朝自己扑来,常玉娟心里嘀咕,这家伙果然不简单,这招式太过诡异,须小心应对。因此,她心神一定闭目而立,任凭对方攻来。
林豆一见心下一阵暗喜,“石头”不是说你很能打吗?怎么,我刚使出一招你就成草鸡了?这也太弱了吧?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了,若不是她谁还敢伏击自己?行动队除了她和那一直藏头藏尾的“石头”外恐怕再也无人敢与自己过招了。
然而,就在她的掌锋刚刚抵近对方的面门时,自己的胸前突然出现一指,而且飞速旋转,裹着一道劲力“嗞嗞”点来,而自己的掌锋之下竟人影全无。
她心中一凛,慌忙飞流直下,一手挽起一朵掌花飞闪而起照着指头拍去,然后,双脚齐出折身而起朝前方的树梢飞去。然后稳稳地定住身形立住。
“呵呵!常玉娟,你也就这么点本事,我这是高看你了。”
“林豆,你也不咋的呀!不过,我当真是低看你了。过去,你咋看也像是白莲花一朵,但哪承想你却是一束曼陀罗花,是天底下最毒的毒物。昨晚也是你偷袭我们的营地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作为人,要敢做敢当,做了就是做了,你为啥不敢承认呢?害怕遭恶报是吧?”
“呵!敌人就是敌人,在战场上你杀的人还少吗?只怕比我多了去了,你又想过你的因果报应吗?别拿那些什么因果报应来指责我。我们是敌人,敌人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我们谁也别指责谁。要打就打,别叽叽歪歪的,我听着就烦。”
“行,那就来吧。”
这话音刚落,那林豆立马内力一沉树梢倏地弯下,接着弹地而起,林豆顿时如利箭一般飞射而来。
常玉娟站在山石上寒目一闪双腿一曲也立即纵身而起朝林豆飞去,在半空中两人像陨石一样撞在一起,只听得四掌相击“嘭”的一声顿时火星四溅,紧接着,四拳又乒乒乓乓地一阵乱响,直打得天昏地暗。
犹斗正酣,突然,林豆竟脱身而去,纵飞一去后又倏地折身而返,只见她腰间寒光一闪,短刀在手笔直地朝对方面门刺去,刀法虽然直接简单,但却发出“叮叮叮”的颤音。
常玉娟自是明白,这是她使出的内力所致。她心想,这林豆内力果然了得,只怕是挨她一下,无论是拳还是掌,一头牛也足以活活被她打死。
见刀锋凛然而至,常玉娟慌忙斜身一闪,腰身一曲,伸手从绑腿“嗖”地一下拔出匕首挽个刀法飞旋而去。
紧接着,便是一阵“叮哩叮当”的金属撞击声,打得火星逬飞,只见半空中,寒光闪烁,一会儿如白莲盛开,一会儿似梨花纷飞,一会儿又仿佛玉兰片片瓣落,令人眼花缭乱。
打到最后,两人香汗淋漓,娇喘连连,两张俏脸红扑扑的如石榴花开一般。
这时,林豆眸光一闪,趁着常玉娟腕子飞转一滞的瞬间,立即翻身一闪踏出飞云步向丛林深处腾飞而去,并丢下一句:“今日过瘾了,还是他日再战吧!”接着,丛林深处传来一阵邪魅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