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拼死对战
听到身后传来枪声,林子山吓了一跳,急忙反身赶了过去,但刚跑到路口脚下便戛然而止,双目睖睁,吁了声之后不禁倒吸口凉气,嘴角也忍不住抽抽。但他立马横跨一步,头歪向一侧……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得“砰”的一声,眼前悚然划过一道白光,紧接着,耳边滚烫滚烫,一颗子弹擦着倏然而去……
原来,林子山劈头撞上陈伟了。给那人一枪之后,陈伟抬腿一脚将其踢翻,刚刚咳咳咳咳地顺过口气来。
猛一瞥见林子山,双目顿时放光,他拎着把枪呲了呲牙,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便是一枪。
“奸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一边直扑过去一边大声嚷嚷,这一枪未中,随即又是一枪。
林子山躲躲闪闪,见他疯疯癫癫,立即身形一动跳出三丈之外,也迅速掏枪在手“砰”的一声过去,但被陈伟给躲过去了。
这林子山一开枪更加激怒陈伟,只见他举枪连连点射,枪枪逼进,弹弹抢攻,把林子山打得左突右闪上窜下跳,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他这一玩命的架势令林子山十分头疼。但他更不手软,经过一番调整之后,他开始绝地反击,他的每一枪每一发子弹都朝着陈伟要害处射击,枪枪夺命,弹弹必杀,把陈伟逼得东躲西藏抱头鼠窜。
在街头,两人上演着一幕精彩而激烈的对战片,一个如狼一个似虎,一个好像猴子一样一个如同狐狸一般,把整条大街闹得鸡飞狗跳,一片稀乱。
店铺纷纷上门闭窗,路人四散而逃,街坊惊恐万状,尖叫不断,哭声连连。不过还好,听到枪声,一队警察迅速赶了过来。十几个警察一边举枪射击一边朝他们包围过来。
陈伟一见慌忙调头钻进一巷子跑了。警察当然不会放过,十几个人一路猛追过去,而剩下的五人则端枪瞄准林子山厉声喝道:“不许动,缴枪不杀!再动就一枪打死你。”
见警察包围过来,林子山立即举起双手,捱两人上前收缴他的枪支时,他突然身形一动,便听得“啪啪”两声,两个警察顿时歪倒地上。
见他突然发作,而且只出一招便击倒两个同伴,另外三名警察立即举枪瞄准欲扣扳机,但眼前忽然不见人影,而下一秒这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接着又是“啪啪”几下,三人同时倒地,并且连枪也被人家一块儿给捰去。
歪倒在地上,五名警察双目睖睁,嘴巴微张,脑壳里一片空白,他们始终也弄不明白他是怎么出手自己是怎么跌倒的……
“混蛋!老子是特务队林子山,你们不去抓歹徒反倒来缴我的枪。去,把你们段局长叫来,我要当着他的面好好教教你们如何当一名警察!”
林子山瞪着他们好一通呵斥。呵斥完后,气愤的将枪一掼扔在地上,把那五名警察训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他再也不去搭理,而是扭身低头去打量地上的死者,但马上就愣神了……
咦!这不是行动一队的袁林吗?难道就是他在一路跟踪自己?而这乞丐却又为何要杀他……
回到特务队,林子山谁也不搭理,他一路径直奔往赵虎的办公室。
赵虎外表像莽夫,看起来比较凶悍,但其实又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跟云清和张明宁在一起,其内心也有纯粹光滑的一面。他可以为张明宁两肋插刀,更对云清忠贞不二。在特务队里,一句话,这三人就是牢不可破的铁三角。
所以,他们会视林子山为异类。尤其是自从发生鸿运茶楼那档子事后,三人对林子山始终持有质疑的态度。
因为林子山的骨子太赤化,这做事说话尽搞共党那一套。说白了,他若非郎君山的人,那简直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共党分子。
因此,不需要云清吩咐,赵虎便私下派手下去监视林子山,这也是情理使然。
此时,他尚不知道自己派去的袁林已经出事,坐在桌前正举着杯白马眯眼细致瞄着,样子十分惬意。
审视半天之后,他举着杯子徐徐送往嘴边,贴在唇边闻了闻,露出一副贪婪的表情。
然而,他刚要开始浅酌,门突然“嘭”的一声被人一脚给踹开。这一下把赵虎震得一跳,连嘴边的酒也全都给洒了,还淋了自己一身。
他刚要发怒,突然,一道人影似幽灵一般地窜至跟前,并用鬼魅一般的手法一把将他揪住,随即脸上也重重地挨了一拳。
被这猛然一击,杯子“咣当”一声碎在地上,而他鼻血横流,人也倒退了好几丈远,一路趔趄之后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他同时也看清楚了来人。
“林子山,你他娘的疯了吗?妈的……”
这人啊都是血性的,赵虎也一样。自己突然被揍,猝不及防,但马上又缓过劲来。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恶狠狠地直扑过去,长手一通猛抓,要跟林子山恶战一场。
林子山立马后退两步,随即又一记勾拳过去,猛力击向他的下巴。
赵虎已然吃了次闷亏,这回当然有所防备。只见他微微向后一仰,然后一个侧身,双手一错猛然扣去,似要将林子山的手臂一下给掰断。但林子山立马又一拳挥去砸向他的脑门。
当拳头逼近时,赵虎向后弹身而去。落地后,他突然凌空飞起,连环双腿朝林子山蹬去。
这两腿凌厉凶悍,正正照着林子山的胸口猛击而去,若是不回守,这人立马就要被他两脚给踹得死翘翘。
林子山当然知晓其恶毒。他连忙双脚一挪几个翻转,并且速度极致,一时间,只见虚影迭出,掌风阵阵,一齐朝其后背拍去。
虽然一下难辨虚实,但赵虎马上就意识到了,后背寒意顿生,浑身顿时鸡皮疙瘩乱冒。
暗叫声“不好”后,他赶忙半空几个翻滚,如猛虎一般一跃而起,然后朝林子山纵身扑去,一双利爪迭相挥舞。
林子山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森然的锋芒逼临。蹙了蹙眉头之后,他使出一招沾花惹草,头向后仰,双臂齐飞,两脚错出,上攻其头,下攻其腹。
这一招将赵虎逼得又退了回去。但他仍不甘心,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后,双爪成拳,欲再起攻势……
正在这时,云清突然闯了进来,“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要干嘛?在办公室大打出手这成何体统?”
见办公室一片狼藉,赵虎满面血污,她顿时满脸黑线,阴郁地瞅瞅这个瞧瞧那个。
两人虽然皆已住手,但仍是一个虎目圆睁一个脸似玄铁,这心中怒火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都别给我拽了,一切容后再说,现在请你们立刻马上到会议室去开会,老板有重要任务交代我们办。”说罢,云清横了他俩一眼,长吁口气后甩甩头匆匆离去。
林子山鼻孔里轻轻嗤了声,抬手拿指头轻轻刮了下眼睑,睃了眼后转身离开。
赵虎抬手往嘴边狠狠擦了几下,鼻血早已干花了……
三楼会议室里,人差不多到齐了,只差林子山和赵虎二人。气氛冷清而又十分诡异,一个个正襟危坐,都低头喝着闷茶,谁也不敢说话,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片嘘嘘之声。
主位上,云清眼帘微垂,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滴水了,连往日圆润微微上翘的嘴角这会儿也黯然生冷下弯。
左下首,张明宁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自从被云清拒绝后,他都躲好些天没有去见她了,更别说跟她说话,今天也只是因为开会才“恨不见云清,咬牙过江东”。
俩人皆像路人似的,卿不识君,君不理卿,一个“美人似寒蛩,深坐蹙蛾眉”,一个“老子纳凉晚,此味亦时须”。
但云清的目光仍是有意无意地瞟了过去,毕竟是铁三角的关系,心中依然自有乾坤。
在大家闷不作声中,林子山和赵虎姗姗而来,一个眯眼成缝,一个噘着张蛤蟆嘴,似乎都不怎么开心,尤其是赵虎,鼻梁上一道淤青,还微微有些浮肿。
在张明宁身边坐下后,张明宁死盯着瞅了起来,并低声问道:“你这是咋的啦?撞门框了?”
赵虎没有搭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已经想得明明白白。林子山为何如此大动肝火兴师问罪,这必定是袁林把自己的行踪给漏了,被他给逮了个正着。
当然,直至眼下,赵虎也尚不知袁林此时已躺在警察局的停尸床上,或许还正被哪一个蹩脚的法医在一刀子一刀子地割,什么肝啊心脏啊肺啊等五脏六腑被割个七零八碎。
见两人坐下,云清也不禁多看了赵虎几眼。之后,一张冷脸稍稍变暖了些,还多了几分柔和。
收回目光后,她直接扔出一席令人摸不着边际的话来。
“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离开办公楼半步,禁止与外界的一切联络。赵虎,林一,你们两个行动队做好行动准备。张明宁,你负责第一行动队。林子山,你负责第二行动队。队里所有人除后勤机要人员外都必须统一参加此次特别行动。这次特别行动于傍晚6∶00正准时开始。行动目标,行动方案,容行动前十分钟再告诉大家。”
说罢,她起身扔下身后一头雾水的众人离开会议室“嘀嗒嘀嗒”地走了……
从死信箱收到情报后,因为发现林子山跟踪,潘雨辰和陈香云只好临时改变主意返回到霞光路78号。
这是一幢大豪宅,潘雨辰的家。陈香云第一次来。自从进入那扇粉红色的大铁门后,她始终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坊间都传闻这青红帮帮主潘盛和人特别的怪。见到这里的一切后,陈香云这才相信原来坊间传闻所言非虚。
这潘盛和还果真是怪人一个,连扇大铁门也漆成粉红色,不仅如此,而且院内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清一色的粉红色,即便是院中那座花坛亦是如此。
俩人依旧挽着,陈香云悄声问道“你父亲特别喜欢粉红色吗?”
潘雨辰摇摇头道:“他不喜欢,我妈喜欢。”
不需要再解释了,陈香云仿佛一下子全明白潘盛和的心思。在她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撼动,原来这潘盛和也是性情中人,他对自己死去的妻子始终怀着一种无法割舍的执念。
回到家里后,潘雨辰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仍然无法平静,她马上给金维安去了电话,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被林子山所察觉。
闻言后,电话那头,金维安也一时情急,马上驱车来到潘宅。
“不行,这个情况必须向孟书记报告。因为这不是你们两人的问题,而是事关整个地下党生死存亡的问题。”
三人为此事开始争执。金维安断然拒绝两人继续潜伏的请求。
但潘雨辰仍然认为,林子山只是察觉,并没有抓她们的确实证据。
她固执地说:“有我父亲这身份和背景,即使有怀疑他们也不敢动我。不过,香云必须马上撤离。常队长的特别行动队下午到吧,让香云跟着她,她不是说特别行动队缺少医生吗?正好将香云给补充过去。”
金维安说:“这建议可行,但你也必须跟随一起撤离。我马上向孟书记汇报。你不用担心组织的人员问题,上级派出的同志今天晚上就到,常队长组织特别行动队赶来荣城便是负责接站的安全保卫。”
潘雨辰当然无法说服金维安。因为他太爱她了,不可能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危险也不行。
离开潘宅后,金维安直接去荣四码头见孟先和。
这些日子,孟先和几乎天天跟码头工人打成一片,一块干活,一块吃住,一块闲聊,主动去亲近他们,去和他们交朋友。
因为他们才是纯粹的彻底的无产阶级,并且善良敦厚,还不乏正义和觉悟,是革命的土壤,只需要去引导和培育,便一定会让革命的种子生根发芽。
金维安到的时候,孟先和正和码头工人坐在一块打趣闲聊。
“金先生,你人真好,和气,亲切,从来不克扣我们,跟别的工头完全两样。你不会是共党吧?只有在共党里头才有你这样的好人。”
这说话的瘦高个之所以称孟先和为金先生,是因为这是孟先和的一个掩护身份。为了方便潜伏,金维安给了孟先和一个新的身份,叫金大亮,是他的远房族弟。
听了瘦高个的话后,孟先和马上故意装作被吓到。他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连声嘘嘘,并低声道:“老哥,你这话可会要了我这条贱命的。这荣城满地都是特务和特务的眼线,你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那我还有命么?”
围坐一块的众人也不禁悚然变色。大家都知道这年月什么都可以沾,唯独这“共”字千万不能沾,否则,那就是嫌自己活得太滋润,想着去号子里蹲蹲,再尝尝挨枪子的滋味。
正在这时,他一眼瞥见金维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