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云卿被魔族人掠走了?
沉香气息笼罩周身,坐在去往随山的马车上,云卿倚靠石崧怀中默默思考。
他可以说些渴、饿、累的话,却在石崧邀请前往随山养伤时违背内心立即同意,甚至十分做作地掩唇咳嗽,病弱到无法自己坐正,活像没有骨头般倚在石崧怀中。
究竟是为何?
若说这是白泽给石崧造的一场美梦,他作为梦外人理应拥有随意说话、行动的能力,而不是这样如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
长剑宛如死物失去光泽,被石崧拔出剑鞘赏玩,赞道:“万重道友,你这把剑真是好东西。”
借着半寸剑身映影,云卿总算看清自己的面容,果然如他料想那般是万重的脸。
“石崧道友既然喜欢,那就送你了,只当是相识一场的缘分。”
云卿心中咬牙切齿,这剑是娲神赐予螭的,怎么可能说送就送?
“道友大方,可石崧怎能夺人所爱,还是罢了。”
重新接过剑,云卿稍稍松口气,堆起笑道:“那么改日得了好东西再赠您,权当您助我斩杀魔物的谢礼。”
“修道之人,力所能及罢了,道友不必客气。”
“唤我万重便好。”
云卿厌倦与之虚假言笑,索性闭目只当疲累困乏。
肩上披来披风,石崧殷勤拢好系带,温柔轻笑:“万重,睡醒便到随山,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心。”
云卿只恨无法就此杀掉他为延须道人报仇,装作熟睡并不应声。
沉香气息忽而靠近,转瞬即逝的触碰在额间如雨润荷叶。
实在令人作呕。
到达随山,坐榻歇息,接下衣衫由石崧帮助上药,云卿佯装感受不到对方过久的停留触碰,指着桌上还未涂到伤处的草药,好奇发问:“这是什么药?”
石崧笑着解释:“这叫空骨木,是我故籍独有的止血灵草,万重,你不认识吗?”
“我从未见过此草,想来药效很好吧?”云卿放下药盒心中冷笑。
“不,你见过。”
如呓语在脑海盘旋循环,“你见过。”
睁眼,白泽倒地呕出一口血,口齿不清道:“螣蛇、他出事了。”
“你说什么!”暮栌猛然起身靠近揪起白泽衣领,“到底怎么了?”
山行亦是慌乱异常,“卿卿怎么了?”人明明还好好盘膝坐在原地,为何说出事了?
空上前拉开九尾,“大人、请冷静!”
他扶起白泽,递上手帕送茶,“白泽大人,请务必保全自己,否则阿卿处境更加危险。”
空这话是说给九尾听的,状况不明,若自己人先内斗起来,如何解救云卿?
况且空相信云卿不会有事,即便他常常虚弱到脸色苍白,但总是令人信服安心。
白泽平复呼吸后,垂眸看向云卿躯体,“方才我为石崧搭建一个美梦,梦中云卿一言一行皆由我操控,确实见到空骨木捣成的草药,本想就此结束梦境。”
“可突然,有人破坏我的梦境,将螣蛇带走,不知去向。”
白泽深吸口气转身盯着石崧,“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撕坏我梦境的也是魔族,且、不是石崧。”那人的魔气十分纯粹,哪怕是恢复力量的螣蛇,只怕也很难占据上风,更何况是如今虚弱状况的云卿?
“那怎么办?”山行心急如焚。
空抿唇不语,同样等待白泽回答。
却是暮栌出声解答:“只能等螣蛇自己离开魔物所展开的结界,我们,无能为力。”
眼前忽明忽暗、阵阵晕眩。
云卿掐紧掌心竭力表现无事,然而连脚下都在剧烈抖动,不得不按住太阳穴压抑撕裂疼痛。
总算疼痛止住,他茫然地看着眼前场景:黄沙遍地,荒无人烟。
风沙刮得脸颊生疼,猝不及防被人盖上面纱,抱怨带有嗔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早说要起风不能出来,你非不信,恼急了怎么连面纱都不肯戴?亏得是我,换了清江锦,他才不理你呢。”
这十分熟悉的声音令云卿头皮发麻,几乎瞬间呆若木鸡——他听到云卿的声音。
他愣愣转身,抬眸看向面前人,赤红瞳孔表明对方身份——长着云卿相貌的魔物。
“万重,你怎么了?”面前魔族似是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呆傻,伸手在云卿面前晃晃,声音也焦急起来,“你怎么了?”说着握住他双手,贴近额面试探温度,“也不冷啊,怎么不理人?”
云卿只觉天旋地转,腿脚一软直愣愣瘫倒在地。
“万重!”
眼前一黑,云卿最终倒在面前魔族怀中,失去意识。
再醒来,置身柔软被褥,富丽堂皇若宫殿。
耳畔关切声当真与云卿的声音一模一样,“万重,巫师说你受惊过度所以晕倒了,好端端的,是被什么吓到了?”
云卿侧身背对床边人,眼前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这究竟是哪里?清江锦是谁?这人又是谁?为何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万重?
“怎么不理人?嗓子疼吗?”
“我累了,想休息。”
“别装了。”
洞察一切、胜券在握的语气让云卿心中一惊,状若无闻继续侧躺。
肩膀忽然被握住压到榻上,与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容凑近,同样纤细手指挡住光亮,温热唇瓣贴近,勾住红润舌尖吸吮亲吻。
“你不就想趁着刮风去沙戈地抓蛇吗?我陪你去。”嗔怪语气令云卿头皮发麻,“否则一会儿看不住,你便偷溜出去,反倒危险。”
“不,我真的累了。”云卿偏头躲避,下意识向床里侧缩,反倒给床边人可趁之机,顺势躺下将他揽在怀中。
“怎么了?你想我了?”话中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云卿慌忙坐起挣扎下床,抓起搭在床尾的外衣穿上,强装镇定,“我要清江锦一起去抓蛇。”
“他才不会陪你去呢,但既然你这样要求了,我免不得帮你劝和两句,只是。”别有意味的停顿,“过来与我亲一亲。”
“真以为我离了清江锦不行?”云卿冷笑,“随你,我自己也能去。”说着转身直朝殿门方向走去。
感受体内完整元神,他不免狐疑,这梦境究竟是何情况?
还未走出两步,榻上人急急冲过来从后箍住肩膀,“好了、好了,我与你玩笑两句,别恼嘛。”
口吻宠溺,令人心中不适。
“放开我。”轻松挣开,云卿幻化长剑挡在身前直指对方,“我偏要恼,你拿我怎样?”
“我给你道歉好吗?快收起剑吧,否则。”
话还未说完,云卿已觉耳边有利刃划空而来,侧身轻松闪躲,抬膝猛踢来人肚腹,毫不犹豫捅穿环锁铠下胸膛,温热的血溅染苍色衣衫。
长剑震颤,他已许久没有动过弑杀之心。
接二连三的魔族侍卫上前袭击,云卿俨然杀红眼,记不清自己到底砍下多少头颅、刺穿多少心脏。
直到剑鞘已不再颤动,坐在一旁抿茶看戏的人施施然摆手示意侍卫都退下。
乍惊乍气,云卿平复一番,看着殿中满地鲜血尸体,颇为嫌弃地摸出手帕擦拭脸上血迹,随意踢开脚边尸体坐地,他与“自己”对视,瞥见对方眼中笑意深觉疑惑。
“我杀了你那么多人,你不气?”
“你杀得开心吗?”
对方避而不答,云卿同样偏头不语。
“好吧,我认输。当然生气了,不过,谁让我喜欢你呢。”
对方步步逼近,“你呢?”
云卿思虑一番,如实点头:“开心。”
“那就是他们死得其所。”白皙不见瑕疵的手伸到云卿面前,柔声劝道:“起来嘛,不嫌地上脏了?”
撑剑起身,云卿低头合上剑鞘,映出样貌确实是万重的脸,默默沉思并不答话。
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出去抓蛇吗?熬鹰?还是去制蝎毒?”凑到云卿耳边,带着笑音暧昧地吹气,“要不,我们去看魔兽交媾吧?你不是最喜欢看这个了吗?”
堪堪忍住反驳的话,云卿后撤一步,“去抓蛇。”
“好哦,我们走吧!”被揽住肩膀,走到门口身后人忽而停下,“你杀我这么多人,不给一点补偿吗?”
云卿沉默递过剑,“拿我的命偿。”
“你又与我开玩笑!”剑被这人抢过别在腰上,“哼,这剑归我了。”
剑柄双蛇眼眸闪光。
云卿自顾拉开殿门,入目凌冽寒光袭来,立即后仰矮身躲避,瞬间闪到来人右侧勾住脚绊倒对方,拎着后领提起连同自身重量狠狠撞到地上,听得对方发出一声哀嚎,若无其事起身理好衣摆。
“万重!你想做什么!”清江锦狼狈不堪,勉强起身趴跪,正与面含笑意的人对视,更甚愤怒:“王,您能否管好他!”
“这两日他心情不好,多担待些,快请起,你我之间不必行如此大礼。”
清江锦与石崧有八分相似,便是延须所见少年稍长五六岁模样。
云卿翻腕变化短刀,振臂掷出,利刃直直刺向还未完全平息怒意的石崧,分毫之间却被人截住。
他再起,变幻长剑刺向“自己”胸膛,在对方化盾抵挡之时闪身到石崧左侧,砍到血红护盾震得手臂发麻,后退一步再召剑在左手,暗暗活动右臂酸麻痛感。
一定要杀死石崧,否则破不了白泽所造梦境。
他恨不得立即从梦中醒来抓住白泽打一顿!拿什么开玩笑不好,偏弄出一个与他相貌一样的魔族!嘲讽他会入魔吗!
“万重。”所谓的王冷下脸,目露不满,“你要杀多少侍卫都可以,但清江锦不行,他是我的心腹。”
“那。”云卿笑得温柔,“我便先杀了你,再杀掉他。”
“好狂妄。”王同样笑了,“我喜欢,那你若打不过我,怎么办?”
“死。”
“我可舍不得你死。”
晃晃手中短刀,王叹道:“不要伤了和气,若我输,你就把他杀了。”他指向身后清江锦,又看向云卿,“若你输,就留下陪我看场雪吧?”
“好,不过今日我累了,明日再比。”右腕不断颤抖,云卿竭力表现无碍,继续朝外走。
“万重,你要去哪?不换身衣服吗?”身后人迅速跟上。
“不换。”
“可血气会招引飞虫,它们很臭的,你晚上不要跟我睡一起哦。”
云卿求之不得,无视道路两旁侍卫频频侧目打量的视线,身后忽有异物飞来,立刻转身化盾抵挡,正好中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已再度闪到后背,拉住右臂衣袖。
云卿下意识刺对方手掌,只听“刺啦”一声,整个袖子被拽下来。
面前“自己”笑得极为轻佻,“万重,你好白啊。”
“白泽,你闹够没有?”云卿咬牙冷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字,“带我去更衣。”等他杀掉石崧出去,非扒白泽的皮!
“白泽?是谁?”面前人语气委屈失落,“我叫雪,你怎么能将我错认成旁人?”他忽而又雀跃起来,“还是说,你给我取了新名字?这个名字我也喜欢,多谢你。”
装疯卖傻。
云卿抢过被撕裂的袖子,肩上披来一件外衣。
“走吧,我带你去沐浴更衣。”雪揽住云卿肩膀,推着他东拐西拐走到另一间宫宇前。
殿门两旁侍卫恭敬行礼,雪神情冷淡,微颔首走入。
眼前怪石林立,温泉热气腾腾。
收起冰冷寒意,雪凑近为云卿解衣带,“我知道你这两日寒症复发心神不定,要我说早该来泡一泡热泉,这样才舒服呢。”
云卿冷眼盯着他赤红瞳孔,伸手抚摸如鸦眼睫,“这双眼睛长得不好,剜下来吧。”
轻飘飘的话语带着无限恶意,雪一怔,随即紧闭双眼,再睁开眸色已变为漆黑。
“万重,这样可好?”
如临镜自照,美人面孔凑近试探性亲吻脸颊,卑微得令人心生怜惜。
云卿扭身躲闪,自顾入水脱下湿漉漉的衣服丢到岸上。
水波涟漪,炙热的身躯紧紧从后贴近,环住腰腹十指相扣。
“你顶到我了。”
“是啊,我想你了。”
雪亲吸云卿后颈,探舌舔弄啃咬耳垂,蹭弄颈间嗅闻幽香气味,随即移到他身前,将人扶坐水中石凳上,掬起一捧水自肩打湿锁骨。
“啧。”云卿满目不耐,索性将人按入水下,“给我看看你有多想我。”
他仰颈谓叹,弧度迷人好看。
“嘶!你怎么毛手毛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