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晚上六场酒（六）

第二章 一晚上六场酒（六）

张加帅打电话跟金星解释今天晚上已经有两场安排了，问他们是什么想法，金星当然知道张加帅跟他们这帮社会闲散人员的身份不同，说着没关系，等张加帅忙完，找个KtV玩一玩，就当作哥儿几个给他过生日了。张加帅想了想，作出安排，让他们四个去总统府先吃饭等着，金星到贵宾楼陪他跟高总吃第一餐，又在摩卡夜总会订一间包房。

开车来到贵宾楼，经理欣欣已经在大厅等候了，没让迎宾的服务员引导，而是亲自陪同张加帅进了电梯。电梯里欣欣凑到张加帅跟前，低声说：“晚上在这住吧？”嘴里的热气喷到张加帅胸前，火热滚烫。张加帅伸手抚摸着欣欣的后腰，眼睛直视着电梯门，说：“不行啊，今晚上三场。想我啦？”正说着电梯门打开了，张加帅把放在欣欣后腰上的手放下，顺着欣欣的引导往包厢走。

欣欣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想你有啥用啊，你都把我不当回事儿，我还天天守着你！”那声音里满含幽怨，张加帅并没有回应，脚下却加快了步伐的频率，大步走进包厢。

一进包厢，史处长和李辉正在沙发上抽烟喝茶，边上站着服务员，一看张加帅进来，李辉起身，史处长没动。张加帅紧走两步跟李辉握手，然后一屁股坐在史处长的旁边，拍了一下他的大腿：“粑粑哥，今晚上好好跟你喝点儿，喝多了让嫂子收拾你。”

史处长说：“我跟你嫂子请好假了，她一听跟你喝酒，让我别总灌你。我特么这小酒量，让你喝得磨磨唧唧的，在你嫂子那里，反倒成了我灌你酒了。我看是你给她灌了迷魂汤了！”三人哈哈一笑，其实也没啥特殊待遇，只不过是组织安监局几位局长处长带家属去一个老板的采摘园玩，只有史处长对自己公司业务有监管责任，所以见到史处长家嫂子，张加帅变戏法儿一样，从后备箱拿出一套兰蔻的黑金大套盒送给嫂子，嫂子一下就心花怒放、印象深刻了。

正说着金星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了进来，李辉他认识，毕竟从李辉那里拉了几百吨油了，在张加帅的关照下，一次三十吨油，卖完结账，拉下一车，相当于给了20万的赊欠额度。张加帅给他介绍史处长：“辉总的姐夫，市安监局史处长！”金星略显局促，但不失礼节。

稍坐一会儿，高总带着一众四五个人进入包厢，张加帅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上迎：“董事长，您好！”高总哈哈大笑：“帅总老弟，好久不见啊！”两人握着手，张加帅没有松开，而是拉着手为高总引荐：“安监局史处长，”史处长早就站起身来，身子微微前倾，等着跟高总握手，张加帅松开高总的手，顺势又抚在高总的后背轻拍两下，“李总，史处长的小舅子”，“金星，我的兄弟，跟着李总做点小生意”。

高总挨个握手，却并没有引荐他的随行人员，想必是上了酒桌一定会自我介绍。张加帅又拉起高总的手，往酒席主宾的位置上引导，高总坐中间，史处长左一，张加帅右一，其他人挨着坐好。

张加帅端起酒杯：“大家举杯，请董事长讲话！”高总当仁不让地举起酒杯，环顾四周，仿佛狮子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霸气，提高嗓门：“加帅老弟是我的朋友，更是亨通的贵人，为我们排忧解难，我要代表亨通三千七百多职工，感谢加帅老弟！同时今天加帅又帮我结缘了处长和两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朋友，十分荣幸！我们干杯！”

高总的话热情洋溢，姿态放得很低，张加帅不好当众解释，只能翘起屁股，上身前倾，稍稍离开座椅，表示谦恭，与高总碰杯。

“第二杯，请处长训话！”张加帅挥手示意，史处长端起酒杯：“高总好，各位老总好，安监局危化处，我的姓名呢，在吃饭的时候不说了，恐怕引起大家不好的联想，没啥办法啊，爹妈给的，但是各位老总有需要我服务的时候，我还是能想尽办法的。这杯酒敬高总，敬大家！”史处长的一番话惹得席间笑声一片。

“第三杯酒，我来提议，感谢高总和各位领导，希望高总带领我们，展现出钢铁意志，喝酒要喝好倒满，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张加帅起身干杯，不等在座的其他人反应过来，又迅速坐下，即表示了谦逊，又避免了全都跟着站起来的尴尬。

前三杯喝完，服务员开始布菜，张加帅抓紧为高总和史处长沟通，让二人迅速熟络起来。两人推杯换盏的间隙，张加帅与高总的随员挨个碰杯，相互认识。看起来高总也是有备而来，带着常务副总、办公室主任、财务总监和司机，今天这事儿确实能顺水推舟，趁热打铁。

张加帅打完圈儿，举杯敬向高总，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

“董事长，感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您听我给您汇报一下近期工作？”高总放下手中筷子，靠向椅背，看着张加帅说：“别扯淡啦啊，大弟，你说，我办，看老哥表现！”

席间众人已经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一起看向张加帅和高总，张加帅看着高总，按照早已组织好的语言，一句一句地说给高总和大家听：

“真的是感谢，董事长，法务部门对供油协议的审核已经通过，邀请董事长莅临央化供销公司，举行双方签约仪式。同时呢，咱是公私分明，我带着李辉，再次感谢董事长，给年轻人机会，把物流运输业务交给他们，您请放心！来，李辉，表态！”李辉赶紧起身，端起分酒器，不到二两白酒，一仰脖干了，张加帅把酒杯中的酒倒进分酒器，拿起分酒器，一口干掉。

高总见状，也拿起了桌上的分酒器，对着亨通钢厂的随行人员说道：“加帅表态了，我们也表态，在座都是我的得力助手，我提两点要求，一是要记住，加帅老弟是公司的贵人，帮助公司度过难关，我们必须全力支持他的工作，二是要保障加帅老弟在公司业务上的优先待遇，尤其是财务上优先结算，任何环节不能设卡，谁也不能使绊子，亨通的大门永远向加帅老弟敞开！”说罢带领众人干杯，气氛直接推向高潮。

亨通的副总看只有史处长的酒没有干，往分酒器里倒了半壶，起身离席走到史处长跟前，碰杯寒暄，看样子是之前一定相识。

第二轮酒，进展迅速，双方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这时欣欣带着几位身穿制服的领班进入包厢，每人手里都端着半杯白酒。贵宾楼的服务非常专业，欣欣是经理，穿西装套装，领班穿白衬衫，服务员是旗袍，服务生是马甲。欣欣站在桌旁向大家微笑致意：“张总和各位贵宾，”领班们站成一排鞠躬，齐声说道：“晚上好！”

并不是张加帅每次来她们都敬酒，欣欣的素质还是十分过硬的，基本上从没判断失误过。一看是张加帅的私事，欣欣立刻组织手下领班。在座的人都是久经沙场，觉得这是张加帅有排面，实际张加帅心里却不是很喜欢，他认为，欣欣在处心积虑的刷存在感。但像高总这个岁数的人，却对这种待遇十分享受，张加帅把这种风格，称之为“农业重金属”，欣赏不来。

欣欣一套得体的话术致辞完毕，带着领班们一饮而尽，领班们鞠躬退出包厢，欣欣却走到张加帅身边，趴在耳边轻声说着：“曹局长在黄山厅，知道你在。”说罢抬头对着看向她俩的席间众人点头示意，笑着离开了。

史处长不怀好意地呵呵笑着：“大家猜美女在跟张总说什么？”众人哈哈笑着，高总也接着话往下说：“下回加帅老弟再请我喝酒，没有美女，我可不来了。”史处长继续往下：“高总说得对啊，加帅跟咱这么一帮大老爷们儿，我们是什么？兄弟！这酒怎么喝？干了！特么傻子似的，一转头儿，他带美女潇洒去了，咱们回家让老婆揪着耳朵骂！”众人笑得更欢了。

张加帅低声对高总说：“商务局的曹局长在隔壁包间，让我过去喝杯酒，高总稍等，我去去就来！”高总还在呵呵笑着，点了点头同意。张加帅站起身来一捂脸，“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我去给你们找几个美女过来啊，等着我啊！”

说罢起身往外走，金星追了出来，张加帅在门外停住脚步，让金星回去陪着，自己是去别的桌敬酒。欣欣就等在门外，说曹局长那屋喝的也是低度国窖，张加帅让欣欣把自己存的国窖拿着两瓶，接过欣欣递过来的高脚杯，走进了曹局长的包间。

“领导”，一进门张加帅就笑着冲曹局长大声叫道，眼睛也迅速扫向屋内，果然是孙总在陪着商务局，桌上主座空着，应该是在等王市长。一看席间气氛就不是太热烈，央煤化工的孙总不是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手下又没有得力的办公室主任，许多事情孙总自己披挂上阵，却还是事倍功半。张加帅念着下午孙总一句生日快乐的好儿，一瞬间就下定决心帮他解围，把气氛搞起来，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孙总好！”马上有人起身给张加帅让座，他也不客气，坐下装出一副大马金刀的样子，“我来检查一下领导的酒量，一看这进度，领导又脱离群众了啊！”曹局长也是正处级的一把手，平常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开玩笑，一句话就把席间众人，包括孙总，都震惊到了。不管是之前有没有见过张加帅的，也觉着这年轻人有些轻狂。

曹局长却一脸冷笑，拿手指着张加帅：“次奥，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的，谁让你进来的，滚蛋！”张加帅立愣着眼睛，梗着脖子，大声叫板：“领导骂人啦啊！想让我滚蛋，除非是把我喝跑了！”曹局长一挥手对着桌上众人也大声囔囔着：“给我干他，必须给他喝躺！”众人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儿来，敢情这张加帅跟曹局长确是关系亲密啊，这一晚上也没见曹局长这么大声儿说过话啊！

“次奥局，”张加帅故意拉着长音儿，桌上人听了都使劲憋着不敢笑，气得曹局大声打断他：“曹局次奥谁？”众人听着憋得更加费力，直到一个人憋不住笑出了声，众人全都笑开了花，张加帅在众人的笑声中，用自己带来的酒满上了一杯，这一杯能有二两，“次奥我，次奥我！这大领导，名字中都带着性格！”众人笑得更欢了。

张加帅收拾脸上的笑意，端着杯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恭敬道：“领导，孙总，我是央化供销的张加帅，与孙总的央煤化工是兄弟单位，今天有幸偶遇，也算是半个东道主，感谢各位领导的支持和厚爱，借孙总的酒，我敬各位领导，干杯！”说罢一仰脖儿，整杯白酒倒进嘴里，干了。

曹局长脸上带着笑意，端起面前的酒杯，半杯多白酒也是一饮而尽。众人一看大领导都干了，也有样学样纷纷干杯。张加帅示意欣欣把自己带来的酒打开给每个人都倒满，没有动筷子夹菜，笑着看向曹局长，意思是请曹局示意。

曹局长夹了口菜，笑着评价了一句：“表现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