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忆过去

车已经在这停一会儿了，眼看着路边停着的车也一辆一辆开走，卫娇干脆关了转向，直接跟着车流向前开，从前面的路口绕了一个大圈，再拐上来时的大马路。

她不打算抄这条近道了，拐进去的路可不算宽敞，她又不知道里面还停了多少车，小吃街那边又有多少人，毕竟那边正经饭店也有两三家，也许会有不少学生直接在那边解决午餐。

人多车多，高考这么个日子，自己没必要非得跟着挤进去，一是怕找不着停车位，二是怕添乱，不说磕碰，就算是出现了拥堵现象，在这个时间点也是给考生心里添堵。

她顺着大路拐到小吃街那边的出口，在路边找个地停了，迎着还在涌动的人群走了进去。

她贴着路边走，看着一张张脸庞漂流而过，带着笑的，垂着头的，和人说笑的，应付着家长的，戴着耳机没什么表情的，骑着自行车飞成一片模糊的……

她叹了口气，侧身绕过一个被人叫了名字所以回过头的女孩，后面叫住这姑娘的孩子神采飞扬的模样，小跑过来挽住手，在卫娇耳朵里轻轻留下一句“选择最后一道你选了什么呀？”。

卫娇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她在白得发亮的校服中穿梭，走到了最后。

几家看起来比较上台面的大饭店都在这里，卫娇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了一眼，果然其中一家几乎已经坐满了，她本来也没打算在这样窗明几净的饭店里吃饭，只是看了一眼，就折身往回走。

这一段就堆挤着小小的店面，广告牌上的字都拉得长长瘦瘦的，面条炒菜麻辣烫，什么都有，她顿了顿步子，斟酌衡量了一番，走进了一家土豆粉店。

这店真是不大，逼仄的地方分了里外两间，里面是厨房，外面挤挤挨挨地放着四套桌椅。在高考这样的日子里，这样小又不起眼的一家店自然无人光顾。

卫娇心安理得地靠墙坐下了，柜台后面的胖女人仔细看了她两眼，笑着问：“娃儿吃啥？”

卫娇挠了挠头，回了高中附近自己好像确实又成了娃，她象征性地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菜单，说：“您好，我要一份排骨的。”

那胖女人哦了一声，起身进了厨房：“还是老口味哦，还要不要另加鱼豆腐喽？”

卫娇吓了一跳，张嘴都磕磕巴巴的：“啊？……啊？您记得我……？”

不能怪她，她可都毕业有十年了啊！又自诩从来没干过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起码不会令小小土豆粉店的老板印象深刻，这……这是什么情况？

那女人的背影忙活着，声音反着飘了出来：“记得哦，不是你同学听你说好吃都过来，结果挤得你都没吃到哦？”

卫娇啊了一声，回忆摇摇荡荡清晰起来。

当年，高三下半学期学校开始了晚自习，食堂供饭，但那会儿不在学校吃饭好像是股潮流似的，大家连中午都不怎么去吃，只吃自己带的。

晚上更是心思活泛，反正也没严格规定必须在学校里吃，就一个个都溜出去觅食，回来之后再一起交换美食攻略。

而在很随意的某一天，卫娇很随意地插了一嘴，说有家土豆粉不错，结果就在当天晚上，不知道该吃什么于是溜达进土豆粉店的卫娇被满屋子同班同学震惊了。

就，没想到，这么有号召力呢？

而卫娇是怎么发现这家店好吃的呢，还要追溯到更早。

高三上半学期，学校还没有开始正式的晚自习，她们的班主任自己弄了一个不正式的，在学校的综合活动楼里申请了一个小房间当成自习室，又选了班级里一些成绩在中上游、可以努努力冲一把的同学参加。

卫娇作为当时的学习委员之一，也被班主任要求加入，一个是管钥匙，负责开门锁门；还有一个也算是种监管，能看着纪律；另外就是她成绩不错，也能帮忙讲讲题什么的。

那个时候，她们这个小小的晚自习班就像是个独立的小世界，大家做完作业，休息休息，也自己学习，也聊聊天。

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哪儿就那么遵规守纪的，玩起来没收住正好被来检查的班主任逮住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大家这头挨了训，回头悄悄给被批得最惨的“玩忽职守”班干部卫娇塞零食，对视着一笑就都过去了。

在那样一段日子里，她们的其中一项乐趣就是叫外卖。

卫娇记得那会儿都不是用外卖App，而是直接打电话叫来，每次选几个人跑到学校的小门，隔着铁栅栏和来送吃食的人交易。

一手交了钱，另几只手就一齐努力把吃的东西从缝隙里掏进来，然后带回去大家分好，再躲出房间，跑到空气比较流通、散味效果好的几个角落里飞快解决掉。

这家土豆粉就是一次无意尝试后获得的意外之喜。

要说她高中之后上了大学，土豆粉可真是吃了不少，光宿舍楼门口就有两家，更别提学校旁边的小吃街。

也许实在是看到的频率太高了些，在她每次不知道该吃什么时，一番苦恼后总会妥协似的叹一声气：“哎，算了，就吃土豆粉吧。”

不要误会，她是很爱吃土豆粉的，滑溜溜的粉类她都很爱，只是吃过的这些味道实在是……

点一碗土豆粉，开水汆熟的白菜和豆皮打底就占去半碗，加点调味，同一个大锅里煮出来的白花花的粉盖上去，再浇一勺锅里的汤，敦实朴素的塑料包装盒就满了。

盒盖嘎吱嘎吱地压紧，沉沉地坠在手里，到了宿舍再嘎吱嘎吱地撬开就又是一顿饭。看着清汤寡水，吃着也一样，一股淡淡的刷锅水的味道，换了几家，哪里都一样。

都没有她记忆里这间小小的店好吃。

卫娇等着她的排骨土豆粉，略微陷入沉思。

那这一家呢？是真的好吃吗？还是因为默认选择了记忆的滤镜，所以才让她这样念念不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