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云姐姐可还欢迎吗
柳消闲低声道:“是我不好,所以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补偿你?”
云无恙冷眼看向了别处:“不必了。”
柳消闲的手指攥紧了被子:“从出生起我身上就有个诅咒,这个诅咒会让所有陪伴我的人离开我,你也会吗?”
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他这副身体是母亲厌恶他所得来的,他是出生就被扔到乱葬岗的孩子。
云无恙沉默了一会,她起身准备离开了,只是出去之前道:
“你没有被诅咒,这只是你离开别人的借口罢了。”
出了柳消闲的房间,就立刻又有好些个太医挤了进去。云无恙转身走到正堂坐下,屏风外剩下的太医们正在窃窃私语。
不多时,那几个去了柳消闲房间的太医返了回来,又是一阵商讨,云无恙听着就头疼。
她扶额,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后道:“可是有什么结果了?”
终于,一个在太医院权高位重的老太医走了上来:
“回禀皇妃,下官方才探查脉象,殿下的脉象实在是十分古怪,下官平生都未曾见过。”
云无恙心里一凉:“查不出来吗?”
“这倒也不是,虽脉象罕见,殿下手腕处和腰间蔓延的红色纹路却像极了古书中曾记载的蛇缠之毒。”
这个名字云无恙根本闻所未闻,她蹙眉:“这是什么毒?”
“蛇缠乃大漠边境生长的致命毒,因生长环境艰辛所以很少见,常有通往大漠的商人不小心被割伤,待数月之后才猛然毒发,症状便如殿下这般,身上会有红色的毒纹如蛇缠身。”
云无恙见他脸色不好,手也不自觉握紧了:“既然这么严重,怎么还不着手去解毒?”
那老太医瞬间跪下了:“不敢欺瞒皇妃,只是这毒实在罕见,下官也只是在医书中见过,还没有医治过这种案例,只是依照古书所记,这种毒纹出现后……”
他咽了口唾沫:“只怕殿下留给下官们的时间……”
云无恙也知道下一句是什么,无非是时日不多了。
边境之毒,难道是打仗时被下的毒?
可她为什么没事?想来想去最该被害的人其实是她而已,没理由那人只给柳消闲下毒不给自己下毒。
云无恙沉默了一会后道:“劳烦您也来替我把下脉。”
那老太医愣了一下后瞬间走了过来:“是。”
过了一会,老太医把手缩回衣袖里拱了拱手:“皇妃一切康健,好的不能再好了。”
云无恙思虑万千,她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后来一个红色的身影逐渐清晰。
“这药丸,没准能在未来,关键时刻保你一命。”
难道是他?
云无恙问道:“是否有一种药,可以庇护人百毒不侵?”
那老太医以为是云无恙想找这种药,还真就跪了下来:“皇妃恕罪,确有这种药名为辟厄,只是这种药和蛇缠一样少见,一时半会恐怕也找不到啊。”
云无恙心下一沉。
果然,难道程十鸢喂她吃的,是这种药吗?
是不是有人给他们都下了毒,结果她因为这药而逃过一劫了呢。
云无恙沉吟一声,道:“既没有解毒的办法,就先劳烦各位帮忙缓解毒素的蔓延吧,我会贴出告示寻找江湖神医的。”
太医院的各位医术总不是假的,扎针开药折腾了好几日,总比放在那让柳消闲自己凉强。
只是一直找不到解毒的方子,云无恙也查阅了不少书籍也没找到,贴了告示出去也没能有人揭榜。
有时候云无恙真想一走了之,让柳消闲自生自灭。
只是她偶尔从柳消闲的房间路过时,听着侍女们的哭声也觉得心烦,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时,梦中是柳消闲一袭白衣站在梨花树下,回头却是七窍流血。
云无恙就知道了,就算她没原谅柳消闲,大概也不忍心真看着他就这么死掉的。
如果她真就这么走了,难保不会在多年以后还会想起来,是她无情负了柳消闲,还是柳消闲无情负了她?
给自己冠上人美心善的天使称号后,云无恙就稍微心安理得了起来。
这天是雪天,柳消闲依旧没有好起来,云无恙站在大门下看着雪花飘落,叹了一口气。
霜卿为她加了一件外套,轻声:“小姐,告示已经贴出去了,比较有名的几位神医也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请了,小姐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好。”
云无恙应了一声,拢了拢披风。
蛇缠之毒太罕见,太医院的那些老古板完全没法子,还得云无恙心里有数,剑走偏锋去请游走江湖的神医。
只是神医神医,人家那么大腕,哪有那么好请啊?
下毒的人也真是好手段,居然能找到这么蹊跷的毒,是真想把他二人斩草除根吗?
虽然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但云无恙如今也忙的抽不开身去查了,天天为了柳消闲每日的病症加重连轴转。
“若是能请到乐神医就好了,乐神医不仅在江湖名号响,在咱们京城也有不小的名气呢,那次宫中娘娘得了重症奄奄一息,就是他偶然路过进宫把娘娘医好了。”
霜卿不敢打扰云无恙,只站在旁边小声道。
云无恙摇摇头:“乐神医有名我是知道的,只是他脾气怪又行踪不定,多年也才就进京那么一次,如今一时去哪寻……”
她话音未落,就听霜卿略显激动的语气:“小姐,有人朝这边来了!”
云无恙一愣,瞬间打起了精神抬头望过去。
不会吧?柳消闲是什么真龙天子吗?运气这么好?
难道真让她碰上了那乐神医??
只见满天雪花纷飞,有人踩着宫中结了银霜的青砖一步步走来,缓缓的,不急不慢。
那人一身明蓝色的冬衣,长发被银冠束了一半,另一半散落,蓝色的披风外点缀了一层白色的绒毛,还绣着随行的白鹤。
只是这身影云无恙觉得分外眼熟了一些。
直到那人终于走到了眼前,他撑着一把伞,在伞下,在台阶下与云无恙对视。
云无恙陷入了长久的愣怔中:
“……江佑理?”
江佑理听见这个称呼垂了垂眼,而后又抬起,笑了笑:
“我见告示,便不请自来了。”
“云姐姐,可还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