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路向北
贺延对于眼前皇帝的动怒熟视无睹,或许这并不是因怒火和仇恨冲昏了头脑,而是……他完全有底气站在这里,一步一步走到皇上的龙椅前,笑得伸手抚摸着案前的玉玺,口中说着本不属于他这个身份能够说出口的话语:“父皇,别装了,承认吧。”
李公公当即上前,指着贺延的鼻子骂道:“昭亲王,您若不退下,老奴可就要命人把你拖出去了!”
“李公公此言差矣,该被拖出去的人,可不一定是本王呢。”这句话贺延虽是对李公公所说,可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未曾从皇帝身上移开过。
“你说是吧,贺茗?”最终,他咧开嘴角,笑容扭曲阴森。
“你……!昭亲王,你竟然敢直呼陛下名讳!”李公公瞪大双眸,他嘴唇微颤,在指着贺延鼻梁时手也止不住颤抖。
“小九,你今日犯了大忌!”贺茗口中怒道,可他此刻的神情,远远没了先前看贺延时的那般淡漠。
贺延的生母,那个最终死在干草堆上的青楼女子永远是他心中跨不去的一道坎,每当有人提起,他都会感到恐慌。
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能梦到那青楼女子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有道终有一日,她会来找他索命。
“父皇在紧张什么?”贺延的眼睛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一点。
贺茗见贺延一语戳中了他的心事,当即大手一挥,怒道:“来人!把昭亲王给朕拖下去!”
“且慢!”
这时,金銮殿的殿门瞬间大敞,恍如一阵大风刮过,一众身披铠甲的士兵破门而入,霎时间富丽堂皇的金銮殿被一众士兵包围,殿内人声鼎沸,刀剑摩擦声更为层出不穷。
贺茗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一瞬间他幡然醒悟——今日的贺延根本没有留给他拒绝的佘地。
他早就留了后手,而这个后手,想必早已蓄谋已久。
“小九,今日之事,可是全盘掌握在你的股掌之中?”危机之下,贺茗的神情却并不慌乱,也不恐惧,或许在面临危机之下做到处事不惊,早已成为了身为一国之君的本能。
贺延笑了,他笑得比先前更加放肆,“是又如何?父皇,儿臣准备这一切,可是准备了很久呢。”
“你勾结朝中大臣,引诱太子上当,并于城中散布谣言,看来是朕一直小看你了。”贺茗冷哼一声,仍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阶下的众人。
于此时,一名身着紫色朝服的官员从人群中出列,于阶前作揖,“陛下,臣恳请您将太子之位封予九皇子!”
此人声音雄厚,身材高挑,魁梧,一眼便知,是个武官。
今日在场的士兵铠甲上皆刻有个大大的“禁”字,如今能调动禁军的,除了皇上,那便也就只剩下了统领当朝禁军的镇国大将军了。
镇国将军于朝中位高权重,早已手握禁军兵权,近些年来势力更是不断扩张,就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
见其出列,紧接着一众身着紫色、绿色朝服的官员相继出列,齐齐于阶前作揖,异口同声道:“陛下,臣附议!”
贺茗合上双眸,他轻叹一声,遂而将双手背于身后,负手而立,道:“此事,恳请诸位爱卿给朕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朕自有定夺。”
三日……
事已至此,此言一出,于台下众人耳中不过是贺延留给自己三日喘息的时间罢了。
三日之后,太子之位落于谁的手中已不必多言,至于这江山何时易主,指不准也将会是近些天的功夫。
“好,很好。”贺延闻言,拍手笑道:“儿臣自会给父皇三日的考虑时间,三日之后,儿臣定会等待父皇的答案。”
说罢,贺延一步一步缓缓走下台阶,他的步子极大,三两步便走到了人群之中,一众大臣士兵们退于两侧,为贺延腾出了一条离开金銮殿的道路。
贺延离开后,渐渐的人群逐渐散去。
直至殿内又重归只留下了贺茗和李公公二人,也迟迟不进宫内的援兵前来救场。
贺延早已串通了众人,锦又身中毒蛊,不得不为他所用,迫不得已听从了贺延的命令,将宫内那些抗令的官兵斩杀了个精光。
贺延而今虽说是离开了皇宫,可皇宫里里外外却皆藏有他的眼线。
因此,贺茗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手扶着龙椅,疲惫地靠在轮椅上,转头看向身侧的李公公,道:“朕该如何是好?”
李公公叹了口气,“陛下,依老奴看,这场棋局未尝不可推翻,您若是想尽快翻身,并尽快召赵国公和柳丞相入宫吧。”
“你的意思是?”贺茗心中已是猜到了李公公的计谋。
“老奴的意思是,让他们二人掩护太子殿下离开。”李公公解释道:“柳丞相忠心于陛下,手中又握有兵权,必将助陛下一臂之力!”
他话语一顿,“至于赵国公……而今太子殿下和赵国公嫡女婚姻在身,已是同他沾亲,赵国功又即将去往北疆,平定北疆战乱,接手北疆军队,老奴心想不如让柳丞相掩护太子殿下跟随赵国公去往北疆,招揽军心,待到北疆战乱平地后,北疆的军队自然便可为太子殿下所用,日复一日,养精蓄锐,不久便可打入京城,夺回政权。”
“是朕之前小看了小九的实力,罢了,事已至此,便也只能放手一搏了!你快些命人将三位,私下召到御书房来吧。”贺茗长叹一声。
——
城郊外。
白朝茹和李氏于城郊外的杨柳树下告别,李氏早已于此处安排了马车,待到他目送白朝茹和芸儿登上马车后,她才转身离去。
这辆马车的马夫乃李氏娘家的下人,名唤朴白。
他已是经过李氏的交代,一路上要保证白朝茹的安全。
至于马车去往何处,他们都无从定夺。
“赵小姐如今打算让小的驾马行驶于何方?”朴白不能擅自定夺,毕竟主子在场,自然还是得先听主子的。
白朝茹一头雾水,她斟酌一番,于是道:“西边闹罕,东方又闹洪,南方闹疾,不如便一路向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