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逼上梁山
涂念虽知道聂衍尘这趟是要明着来,但没想到是这么豪迈的“明”法。
三人落于玉清宗门前,宗内来人迎,聂衍尘一句“交人”说完,也没管对方是当真不知,还是装傻,直接就带了她往宗里进。
看守玉清宗门的不过是些外门弟子,甚至不需要聂衍尘出手,楚秋容三下五除二便把人一并收拾了,三人就这样过分暴力地闯进了玉清门。
再然后,聂衍尘在她的指引下,凭借一己之力,就这般砍瓜切菜地来到了地牢门口。
整个过程中,什么金丹、元婴,在聂衍尘这里统统都是渣,不论谁,那都是一挥衣袖的事,虽是暴力闯宗,但不见伤残,无人敢拦。
这,就是化神后期的本事!
涂念看得心惊的同时,还有按捺不住的激动,就在今日,她决心收回从前对积雪谷所有的质疑。
就凭这气势,谁敢管这宗门叫摆烂?
“聂宗主且慢!此处是我玉清禁地,没有宗主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地牢守卫森严,门口的看守终究不是外门弟子能够达到的水准,能派来守卫地牢的,都是师从灵云、风启二人的内门弟子,金丹后期、元婴修为的精英。
而现在说话的那位,正是名正儿八经的元婴巅峰修为的大能,比起萧云祥那种水货,实力强横得不是一星半点。
聂衍尘对上他,渐渐停了脚步。
在涂念的理解中,此人在聂衍尘眼里虽仍算不得什么角色,但要越过对方却又不伤人的话,那可就得两说了,所以此时态度缓和,也在情理之中。
但其实令聂衍尘停下脚步的,却不是这个原因。
“卞石清,我不想与你动手。这地牢里押着我的亲传,我只想将他带出来。”
正如每一本书里都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角色,卞石清便是原着里的这样一名角色。
因此,涂念对卞石清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进而也不会知道,他与聂衍尘竟是旧相识。
听完聂衍尘的话,卞石清面不改色道:“聂宗主的亲传是否在内,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自己奉命守这地牢,唯认宗主手令。聂宗主要进,必先取来手令,若非如此,我也只能得罪了。”
“那我也不与你客气了。”
聂衍尘与他相识多年,深知他性子刚硬,当下也没再劝,旋即捏起一道诀在掌间。
三人一路大张旗鼓地过来,早引来了不少围观的弟子,涂念也在人群里瞧见了不少熟面孔,其中不乏萧云祥、季双林这种外门的顶梁柱,也有着类似之前宋师兄那样的普通弟子。
不过奇怪的是,这样热闹的场面,竟没见苏佑之的人影。
这些弟子不知事情真相,有不解、有谩骂,但碍于聂衍尘的身份和实力,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
卞石清虽是个行事低调的人,但他修为高强、为人正直,在宗里帮助过不少同门,极受人敬重,此时见聂衍尘要对他动手,那些围观的弟子也渐渐躁动了起来。
这躁动原本仅限于一些窃窃私语,直到不多时,人群中传出一男修的声音。
“您说我们幽禁了您的弟子,有凭证吗?您身为一宗之主,无故闯宗不说还欺凌弱小,这样不负责任的事若传扬出去,积雪谷必会沦为三派七宗的笑柄!”
这道声音不算铿锵,但却清晰有力,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涂念也跟着看过去,只见那人穿着玉清门外门最低等的道服,长相也不出挑,说完这番话,更是整个人抖若筛糠,眼里的害怕几乎无法掩饰。
可就是这样一名最最平凡的修士,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用一番再平常不过的话,将那些围观弟子们细小的声音聚成了一股浪潮。
人群里有人反应过来,也开始谴责聂衍尘的行径。
“没有证据,你在这红口白牙的冤枉什么好人?有人吗,去叫几位师尊来,咱们便看看,此人究竟能嚣张多久!”
“闯宗伤人,构陷别宗,这样的人怎配做一宗之主?”
“身为宗主却无理赖三分、恃强凌弱,除非你杀光我玉清中人,否则今日之事必报于天下,让世人看清楚你这丑恶嘴脸!”
“……”
玉折到场时,看到的便是这民情激愤,众人齐心声讨积雪谷三人的一幕。
聂衍尘的沉重,以及涂念和楚秋容的无措,不论哪一样,都让他心情大好。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也是为什么在苏佑之命人扣了徐子翘之后,他便立刻换了卞石清去看守地牢。
一个宗门要崛起,声名是最不能忽略的一环。
聂衍尘为一名弟子强闯别宗,不可谓不果决、霸气,但只要自己让他找不到这人,他今日每一分的果决和霸气,都会化作扼死他自己、乃至整个积雪谷声名的一剂毒药。
如果他此时按捺不住对卞石清动手,更是正中自己下怀。
所谓兵不血刃,不过如是。
风浪中心,涂念被这一波又一波的声浪钻进耳朵。
看着这些人同仇敌忾的模样,她忽然就明白了,所谓唾沫星子可以砸死人,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扣人的分明是他玉清门,然而在这些不明真相的声讨下,三人却从受害者,成为了罪大恶极的欺凌者,因此不论如何,当务之急都是找到被玉清门扣押的徐子翘。
想到这,她飞快地从芥子中取出道符贴在了自己身上,放声道:“你们嘴上说是没扣我师兄,倒是放开地牢让我们寻人啊。这样藏着掖着的,依我看你们就是心中有鬼,生怕被我们撞破罢了。”
霎时间,涂念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方圆百米,那些急于指责的人,在这一刻都捂着耳朵缩起脖子,齐齐地闭上了嘴,四周归于一片安静。
在聂衍尘和楚秋容惊讶的目光里,涂念将那道符箓撕下,朝二人一挑眉尾。
河东狮吼符。
与那日的隔音符一样,都是她自制的,专治骂架骂不过,天下独一份儿。
“诸位都知道,我乃玉清出身,从前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有人要拿旧事一并算在我师兄头上,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将那符箓揉起来收好,涂念的视线扫过周遭,不卑不亢道:“若贵宗当真无辜,便让我们一探究竟,查过这地牢,若当真无我师兄踪迹,我涂念,愿叩头向贵宗致歉!”
“叩头未免轻了。”
紧着她话音落下,玉折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
“是玉折师尊……”
“师尊!”
在无数弟子恭敬的礼节中,玉折自他们躬身让出的窄道里缓步而至。
“我可以准你入地牢一趟,但若寻而不得,涂念。”
玉折一双波澜不惊的凤眸微垂,望进她的眼底,“你要自毁你这一身修为,以抵对我玉清的诬陷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