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我好恨
她第二日匆匆忙忙赶到后山找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找到顾行州说的熏肉，察觉到不对往回赶时，随身的包里却掉了两块金子出来。
庭望舒看着地上的金子，怔住了。
顾行州是什么时候把金子塞到她包里的？
为什么要塞金子给她？
庭望舒倏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马不停蹄地往顾家赶。
赶到顾家门口时，看见门口满地的血。
她差点腿软瘫倒在地，又连忙爬起来去寻找老爷夫人和顾行州。
一路跑到顾老爷的房间，看见他握着顾夫人的手双双咽气，两人肚子上有个大伤口，肠子流了一地。
庭望舒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走到这对夫妻身旁，帮他们合上了睁着的眼睛。
做完这些，她随意抹了把眼泪转身。
她要找顾行州。
顾行州到底在哪？！
找到大厅的时候，听见了几个男人的嘻笑声。
“这顾少爷细皮嫩肉的，味道真是不错，比那些肉还好吃呢！”
“没想到那么大的顾家真的一点粮食都没有，等把顾行州吃完，再去吃那对老家伙。”
“别了吧，老家伙的肉太柴了。”
庭望舒的耳朵瞬间嗡鸣，她呆滞地走到大厅前。
顾行州闭着眼躺在地上只剩下半截身子。
那群穿着盔甲的士兵捧着烤好的腿肉，狼吞虎咽地吃着，其中一个士兵吃的脚上有一颗红痣，那是属于顾行州的胎记。
她是不是看错了？
庭望舒已经开始变得麻木。
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吃得正香的士兵发现了双眼呆滞的庭望舒。
阴恻恻地笑起来，“太好了，还有个小妞，长得真是不错啊，等爷爽完就吃你。”
他奸笑着朝庭望舒走过来，庭望舒面无表情抬起一剑，砍断了他的头颅。
其他士兵立刻警觉起来，这是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用那么细的一把剑砍断人的脑袋。
庭望舒浑身布满戾气，像看死人一般看着他们。
“你们都去死吧。”
庭望舒以绝对压制性的力量瞬间杀死了那些分食顾行州的士兵，不止如此，庭望舒发疯到把他们的尸体一点一点剁碎了，即使这样，都不能解气。
等她终于发完疯，宝剑从手中脱落，双腿发软瘫坐在地。
膝行到顾行州身边抱住他的上半身，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就像公狼死亡时，母狼的绝望呐喊。
她无助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救救顾行州！救命！”
可惜根本没有人会来救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庭望舒才清醒过来。
她尽量把顾行州拼凑好，徒手挖坑，把他和顾老爷与顾夫人一起葬了进去。
她找到了当日在顾府外面闹事的男人。
问出了事情的经过。
“我告诉将军，顾府有很多粮食，正好那个时候顾少爷来给李小姐收尸，将军便告诉顾少爷，要是军营里的食物都被吃光了，他们就会去顾家讨。”
“真的不怪我，我不知道顾老爷他们也没饭吃了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话还没说完，庭望舒就送他去了西天。
她走在大街上，满目疮痍。
街边全是饿死的百姓，侥幸活下来的开始啃食同类的尸体充饥。
庭望舒绝望地勾了勾唇角。
“既然你们那么痛苦，我就帮你们解脱吧。”
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敌不过驻守的三千士兵，但是她知道，有人可以。
她走到紧闭的城门前，不顾守城士兵的警告将手放在门闩上，阻挡她的弓箭把她射成了刺猬，她也在继续开城门的动作。
景朝士兵恐惧地说：“为什么她都不死的？！”
终于，庭望舒打开了城门。
数以十万计的云姜士兵猛地冲进来，以残暴着称的他们屠尽了容城所剩不多的百姓。
庭望舒看着这堪称人间地狱的景象，笑出了声。
最后她不带一丝犹豫把剑捅进自己的心脏，把那颗温热的还在跳动的心挖了出来。
血流了两天两夜，她感受到了极致的痛苦。
每时每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怎么还不死”。
好在，她终于死了。
她的魂魄在人间飘荡了近百年，一个穿着玄色衮服的男人找到了她。
“阿舒，跟我回去吧。”
庭望舒在见到庭云归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她咬住了庭云归伸过来的手，死命的咬，直到伤痕深可见骨，她也没有松口。
庭云归只是抚摸着她的后背跟她说“抱歉”。
她张开嘴，哭得像个孩子。
“你能不能想办法杀死我？我为什么死不了？我明明已经把心脏剖出来了为什么我还在这世上？你让我灰飞烟灭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想死。”
庭云归把她抱进怀里，一个劲儿地说“抱歉”。
除此之外，他真的不能说什么了。
庭望舒歇斯底里地喊：“我恨你们！我好恨啊！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生下我又让我那么痛苦？活着的这十五年，我连死都是奢侈，我恨你们！”
庭云归默默听着庭望舒的怨恨。
他身后，出现一身穿白衣的鬼魂。
叹道：“小帝姬，帝君这世本就是历劫，他被五马分尸，花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才拼凑好元神回归神位来接您去冥界。而您身上的诅咒，是被一个堕神施加的。”
白无常说，数万年前，这堕神肖想北太帝君冥界之主的位子，被帝君打入了铁围山地狱。
他万年来逐渐恢复力量，趁庭云归这一世历劫结束还未恢复之时在他刚出生的女儿身上种下了诅咒。
白无常又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小帝姬，您私开城门，害死了无数生灵，冥界有规矩，这罪是必须要赎的。”
庭望舒说到这里，岁岁再也抑制不住眼泪。
“可是那些人太可恶了！我不觉得姐姐你有什么错啊！”
庭望舒眼神里透着欣慰，仿佛在说不愧是我。
“我做了就是做了，云姜屠城杀死的容城百姓中也有不少好人，而且就是因为容城冤魂太多，怨气冲天，才形成了今日到荧惑守心之日就会躁动的鬼村──莘阴村。”
“只是……”
庭望舒难过的看着岁岁，“我犯下的罪业，却要你来偿还，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