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各怀心思
第一节
“说来也是巧合,之前在江南的一次宴会上,偶然听一位故里是涂浮的兄长说起这边景色迷人,民风淳朴。我便想和哥哥到这边游玩一番,顺便查探一下城中锦缎布料的情况,准备在涂浮开个分号。”湛槿初依旧温温和和说着,看不出一丝假意。
“那,不知两位现下查探得如何,可有意了?”张旭小心观察了一番湛槿初,见他不似说谎,心下也安稳了一些。
若只是到涂浮开铺子,倒是对涂浮是好事,自己也能收上一笔税银,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日正准备看看这涂浮的环境,哪知正好就遇见了张公子。他不知为何突然就拦了我的马车,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湛槿初温和的脸上出现了疑惑和不解,还有些惊讶,
他接着说:“我被吓了一跳,煜哥哥便出手拦了他,谁知他还试图吓唬我,煜哥哥也不知他是张大人您家的公子,便出了手。”湛槿初适时做出害怕的表情,人也往贺南泓那边靠。
“这......”张旭有些不解,这昨夜俊儿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孩子又自小听话,除了喜欢男色这一点。按这人的说法,不会是儿子看人家长得好看,直接冒犯后被打了吧。
他又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贺南泓,这位身上似乎有着不同一般的气势,但他想不出来这是什么。贺南泓抬眼看向了他,他只觉得这眼神十分凌厉,洞隐烛微,不自觉缩了下身体,当即收回眼神。
“是小老儿未查明情况,打扰到几位贵客。待小老儿回去,定然让犬子到客栈赔罪,还望几位多多包涵。”张旭抱手鞠了一躬,掩下眼底的阴冷。这不管真相怎么样,明面上只能是张英俊的错。
只要把铺子能在这涂浮开起来,丢个面子又如何。等他们走出这涂浮,还回不回得去,哼,就看他们的命了!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客栈。午后便去集市询询价,若是可以,还请大人给我们派个熟悉这涂浮城的人,给我们引引路如何?”湛槿初起身,笑着对张旭抱了抱拳。
“那是自然,午后便让人过去,您们好好休息。这晚不知两位贵客可否赏脸与小老儿一用,就到我府上去,这也让小老儿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为犬子赔礼道歉。”张旭赔着笑脸送四人出门。
“那晚上便叨扰张大人了。”湛槿初礼貌一笑,又要去张府了,就是不知今晚会有什么见识。
张旭吩咐送他们来的那些侍卫又给四人送回了客栈,这一路上,街边的百姓都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们的马车,等他们走过便开始议论纷纷。
被那些个侍卫送进县衙里的人能安然无恙从县衙里出来的就很少见,更何况这还是被县老爷笑着亲自送出县衙并让人保护着送回的倒是从未见过。
“主子,您们回来了。老爷派人过来了,已经在里面候着了。”留守的侍卫见贺南泓他们回来了,出来禀报道。
“哦?”湛槿初下了马车,一听知道是平定侯府来的人,看向贺南泓,“快进去,听听是何事。”
“见过两位主子,老爷让属下给您们带了信和话。”侯府侍卫进了贺南泓屋子,跪下行了礼后拿出了带来的信。
湛槿初接了过来,展开信凑到了贺南泓身边,与贺南泓一起看。
“太好了,终于又有线索了。”湛槿初看完信后展颜一笑。
“嗯。”贺南泓被他的笑容迷了眼,压下心底的悸动温声应道。
“老爷还有什么话让你带过来。”湛槿初把信递给贺南泓,又看向前方站着的侍卫。
“老爷说,让您们在外千万小心,京里盯着的人太多了。让您们别担心线索的事,他们会处理好。”侍卫传达了平定侯的话。
“我们知道,你回去跟老爷他们说,让他们别担心,我们一切都好。对了,你在这再待上一两天,和将要回京的侍卫一起。”湛槿初自从柳后走后,便很少有感受到家人的关心,倒真是没想到,自从贺南泓他们回京后,这样温暖的感觉突然又回来了。
“是。”侍卫说完,林文便带他下去安排住处休息了。
“明日他们探查的便应该差不多了,就是得让这张县令接不到外面传来的消息,至少,若他背后真有人,得保证他背后之人不把我们将要来巡查的消息送到他手上。”贺南泓侧身替湛槿初续了盅茶水后接着道:“今日在那县衙里,那张旭的眼神很不对劲,是个狠角色。”
“他该是想让我们回不去。要不,直接给他弄晕绑回京城去,让暗卫带人皮面具抵一阵子。”湛槿初想到了用之前那一招。
“那是暗卫们熟悉我们,还特意跟在我们身边学了几日。这张旭就不一样了,那么肥硕,我们这暗卫里可没这样的人能抵上。若要学他,得整日潜伏,难度很大。”贺南泓指出了这个方法的不可行。
“那只得拦截消息了,可是,他身后到底有没有人还不知,这会不会得到消息也不知。”湛槿初皱了皱眉。
“让万景楼的人帮忙盯着就行,若真有人给他传消息,截获了或者给它改内容再给他。他传出去的消息,也让他们做些手脚便是。”贺南泓喝了口茶,看向在思考的湛槿初。
湛槿初一下子便被点醒了,既然外祖都把这万景令给他用了,那万景楼的人便可以为他所用,这样也不用耗费带出来的人留下。
而且万景楼的人对这也比他们要熟悉,确实是个好方法。是他钻了牛角尖,因为之前和外祖家的关系导致就算有了万景令也时常想不到这一茬。
“好办法!”湛槿初舒展了眉头,笑盈盈地看向贺南泓,看他茶没了,给他续上了一盅。贺南泓难得见他如此,拿起那茶盅一饮而尽。
用过午膳,张旭的人便来了,于是他们又装作了解涂浮城中铺子的盈亏情况,去集市转了一圈。这次湛槿初和贺南泓都带了帷帽,特意去了那天没去过的铺子,尽量防止有人认出来他们来过。
转完了集市,四人没回客栈,直接去了张府。
张旭带着张英俊和张夫人以及一众小妾等在了门口,阵势十分浩荡。湛槿初一下车,便被门口挤满的莺莺燕燕吓到了。
第二节
谁知还有更可怕的,张旭带着他那些莺莺燕燕行完礼后,便给她们使了个眼神,瞬间湛槿初四人便被她们包围了。
贺南泓护在湛槿初身边,身上散发着冷气,眼神冷冰冰的扫过那些满身脂粉香气的女子。那些侍妾被他的眼神和散发的生人勿进气场吓到,不敢靠近他和湛槿初,于是纷纷去包围了林文和安九。
能大杀四方的两人如今畏手畏脚地走在众侍妾之间,表情十分扭曲。安九更是被凑近的侍妾身上的脂粉味熏得喘不上气,捂着嘴鼻打了个喷嚏。
到了张府膳堂,张旭把那些侍妾都挥退了,安排湛槿初和贺南泓坐了下来。似乎是故意安排的,张英俊就坐在湛槿初旁边。
湛槿初与贺南泓对视了一眼,对贺南泓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他看见贺南泓因为这座位的安排,脸更沉了。
“来来来,小老儿先敬你们一杯。两位贵客远道而来,定是要尝尝我这涂浮酿的梅子酒的。”张旭给了桌上的张英俊和张夫人一个眼神,张英俊立刻起来为他们都倒上了酒,又笑嘻嘻的坐下和张旭、张夫人一同面向湛槿初和贺南泓举起杯子。
“多谢张大人、张夫人、张公子招待。”湛槿初笑着拿起酒盅,接着说道:“家兄不善酒力,他的酒我便替他喝了,请多包涵。”说完接连饮了两盅酒。
贺南泓在桌下拉了下他的衣袖,他安抚的拍了一下贺南泓的手。
“公子海量!在下佩服。俊儿,给这位公子满上。”张旭哈哈一笑,夸赞了一句。
“那这位公子,便喝点这梅子汁,我给您也满上。”张英俊添完酒,便拿过了一旁的梅子汁,重新拿了个酒盅给贺南泓添上梅子汁。
“俊儿,既然两位公子来府上了,那你便向两位道个歉。”张旭一脸严肃看向张英俊。
张英俊领会到父亲的意思,立马拿起了酒盅:“昨日小生本是想给几位带带路,没想到言辞出了些丑,致使让两位公子误会了。是小生的问题,今日特向两位赔个不是,还望两位公子原谅。”
张英俊满脸的横肉笑得挤成了一团,加上一脸的赔笑表情,实在有碍观瞻。
“张公子说笑了,也是我们冲动了些,未理解张公子之意,这杯酒我也向你赔个不是。”湛槿初看那伸到自己旁边的肥手,心里嫌弃极了,脸上依旧温和如初。
一顿饭吃得“宾至如归”,众人都各怀心思。
夜幕渐深,张府里挂着的各色灯笼都亮了起来,加上那挂得到处都是的彩色丝绸,整个张府看起来颜色十分杂乱,但三个主人却好似不是这么想的。
“白桐贤侄可喜欢我这府上的景致?是不是独有一番风味。”张旭酒过三巡便跟湛槿初与叔侄相称,此时正拿着酒盅走到膳堂门前,双手一扬,闭上眼睛炫耀着他的宅子。
这白桐是湛槿初他们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名字,贺南泓名唤白煜。
“荣光休气纷五彩,千年一清圣人在。”(1)湛槿初从脑子里调出了一句诗,“张叔这宅子白日是如何之美景小侄不得而知,但从这夜晚的景象来看,那水池与亭台楼阁真就是水雾蒸腾,瑞气祥和,五彩缤纷。”
“贤侄好文采!”张旭一听十分高兴,冲过来就要拉湛槿初的手,贺南泓用手迅速阻隔开,张旭也不恼,哈哈一笑:“煜贤侄这功夫不错。”
张英俊在一旁赔笑,眼睛时不时盯着湛槿初看,眈眈逐逐。今日午时他父亲回来,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骂完又跟他说了这两人的身份,让他晚上给人道歉。他心里十分不服气,宠他的爹竟为了这两人骂他。但他按下心中的不痛快,这晚膳时一直陪着笑脸。
他特意让他爹给他安排在湛槿初的身旁,美名齐曰拉近关系。看湛槿初一杯接一杯的酒喝了下去,脸上逐渐染出桃花色,他心里痒得很。
湛槿初突然缩了一下,朝贺南泓那边挪去,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张英俊,竟敢摸他的手!
贺南泓一直盯着湛槿初,余光也一直看着张英俊的动作。他突然看见张英俊的手摸了一下湛槿初,冷气一下子放了出来,眼神凶狠的盯向了张英俊。湛槿初连忙伸手附上贺南泓的手安抚,示意他别动怒。
张旭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张英俊摸到了那纤细修长的手,欲望一下子就上来了,心里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在床上收拾湛槿初。他也没有注意到贺南泓的眼神,只是感觉得阵阵凉意袭来。
回客栈的路上,贺南泓一路低沉着情绪,压抑着怒火。
“别气,之后便收拾了他就好。”湛槿初暗自心想,泓哥哥似乎特别在意他,不知是为兄弟还是......
“把手给我。”贺南泓拉过湛槿初刚刚被摸过的那只手,仔细用锦帕擦了又擦。“待会儿回去,用水洗上几道。”
“好。”湛槿初笑了笑,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说实话,被张英俊摸的那一下,其实他可以躲开,但他就是想看看贺南泓的反应。虽然,被摸了真的特别恶心。尤其是这张英俊不知摸了多少人的......湛槿初莫名有些反胃。
回到客栈后,在贺南泓的坚持下,湛槿初被他看着洗了好几遍手。
夜深人静,贺南泓感受到隔壁的湛槿初已经睡熟了,他轻声出了屋子道庭院唤来了安九。
“你去一趟张府后院,到那张英俊的屋里,把这药给他全下了。”说完,贺南泓周身的气势一下子爆发开来,安九不自觉跪了下来。
“记住,务必看着让他用了。”贺南泓的语气十分阴冷,杀气逼人。
“是,主子。”安九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主子了,这才是那位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将军。他倒是挺佩服这张英俊,能把主子在五皇子面前一直压抑着的气势逼出来。
安九悄无声息进了张英俊的屋子,见张英俊还未回屋。他避开小厮把药下进了他每晚必喝的燕窝里,又弄了些在茶水里,然后悄无声息上了房顶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