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疑虑
第一节
露昶,万景客栈。
又一个清晨,湛槿初和贺南泓练完剑回房。这些天天气都还不错,没有再下雪,湛槿初也就日日跟着贺南泓早起。他练剑,贺南泓练拳法或者红缨枪。
也是这几天,他才知道贺南泓这么些年在南境学了多少东西。不止这些刀剑武术,还有各类兵法、计谋、阵法几乎都被他一一学了个透彻。
“粥快凉了,快喝。”贺南泓看湛槿初一直盯着自己看,粥也不喝了,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道。
湛槿初冲他笑了笑,“粥没有你好看。”
“是吗?那你先吃完,吃完再好好看看。”贺南泓笑了起来。这几个月他的脸渐渐从古铜色白了回来,又因为在湛槿初身边待着笑容也多了许多,整个人气质都有所变化,从那威严大将军变成了官家贵公子。
湛槿初又欣赏了一会儿才低头用起粥来,慢条斯理的用完了一整碗粥,还吃了些小菜。别说,因为贺南泓天天让他多用些膳食,本来没有什么口腹之欲的他胃口也慢慢好了起来。加上这些天清晨都会练练武,他吃的也就多了起来,能比以前多用半碗粥。
“主子,柳三回来了。”林文敲门道。
“进来。”湛槿初拭了拭嘴角,又整了整衣冠,确认没有不妥后说道。
柳三最近一直带人在外查探露昶知县及露昶河防、海防的情况,早出晚归,湛槿初也很少能见到他。
“见过两位主子。”柳三进来行了个礼。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湛槿初看向柳三问道。
“属下查到一件事,这露昶知县康道原为吉和人士,科考前五年家中突然遭遇大火,除了他其他人无一幸免都在大火中去世。而他原本体弱多病,很少出门,但那次大火时他却是出了远门不在家中,方才得以幸免。
奇怪的是他经历那事之后反而身体日渐好转,后来完全好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并且还从那被烧了的府中独留的一个未烧毁的地库中找到了他家大部分的房契地契和各种金银财宝,这让属下觉得过于巧合了。”柳三一一说着,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疑虑遍布。
“吉和?这地方离南境只有一城之隔。”贺南泓听到熟悉的地名,开口道。紧接着,他眼睛微闭,思索了几秒,问道:“你们是从何得知他这情况?”
按理说吉和里露昶如此之远,这些关于县老爷的情况为何能在吉和就能查知。
“据属下所知,康道是吉和第一个考上科举的秀才。考上的消息传到吉和时百姓都为他高兴,吉和的知县还专门请了戏班子和舞狮班为他庆祝了一番,其实那一次也是众多百姓第一次见到他的面貌。而后听说他被安排到了露昶任职,有些从吉和出来经商的百姓就特意选了这边,是为行方便,也为能给康道增加些政绩考核。他们来了这也就把那些关于康道的消息带了过来。人们都说他是吉人自有天相,也是家中人保佑他管道通亨。”柳三把查出来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湛槿初听后,心中的疑虑越深,“不对,正如你所说,太巧了。到了考完后才第一次知道他的真容,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康道就不一定了。”
“但确是是有人证明他就是康道,当时我也说了同样的疑问,那些说的人都说了当时有人证明。”柳三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不解。
湛槿初未出声,转头看向贺南泓,“泓哥哥有什么想法吗?我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只是猜测,可能也是我想多了。”
贺南泓看着湛槿初,叹了口气,“也许,我们的想法一致。”看来,又遇到了一个硬茬,回京的路又漫长了些。
贺南泓接着看向柳三道:“一个人只要在其他人面前多出现几次,并且在见到的这几次中给人以暗示他就是这个身份,那就会让人下意识的就把他想成这个身份。”说完他看向眼睛亮起来的湛槿初,明白了他也是这个想法。
湛槿初笑着接着他的话道:“当他把真正认识这个人的知情者都灭了口,世间只有那些认为他就是这个身份的人帮他证明他就是这身份,那么他就能完美的拥有这个身份。”
柳三摸了摸头,有些懵,他不解地问道:“那岂不是要杀很多人,这样大费周章的,既会引起人的注意,又需要大量时间布局,还要能清楚的知道这家人的情况,也太复杂了。”
第二节
“有利可图或是有什么需要用到这不易被人察觉的小城中人身份,那就说得通了。”贺南泓把泡好的热茶递给湛槿初后看向柳三说道,“也许在我们眼中会觉得这风险大还需耗费大量时间,但别人不这么想。
给你举例例子,战场上用的武器火药,它需要多少匠人投入精力去研制,需要花费大量银钱,但一旦研制成功运用到战场上,那些小国便会忌惮我们,我们战胜的概率就会提高。所以说,消耗只是这一时,但好处确实一世。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能明白了。”
贺南泓的话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让在场的两人都有所感悟。
柳三正了神色,他想明白了,“多谢两位主子提点,属下明白了,是属下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为能设身处地去想事情。”
湛槿初温和的笑着缓缓开口问道:“可还有其他发现?比如:他日常与谁走的较近?”
柳三正了正语气,回答道:“倒是不曾见他与外面的人多来往,就是府上的师爷,两人几乎日日待在一处。”说完,他看了两人一眼,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连忙补充了一句:“就是商议事情,这露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经过他两,师爷权利很高,能自由出入康道府上。”
湛槿初:“......”我到也没多想,你这样看我两反而让我觉得我两应该多想。
贺南泓见湛槿初没出声,便接着问道:“师爷又是何方人士?什么时候跟在康道身边的?”
“师爷的消息并没有查出,没人知道他是哪里人。但据查到的消息来看,康道一到露昶任职这师爷就来了,而后便一直在康道身边。”柳三仿佛知道自己刚刚是因为联想到两位主子在一起的事过于敏感,语气中都染上了尴尬。
湛槿初倒也没跟他一般见识,“河防海防情况如何?”
“修缮情况较好,我们去了周边查探,每年都会检修两次,雨季时也有专人巡察修缮。”柳三答道。
“行了,你先去吧。好好盯着康道和那师爷,有什么情况再报。”湛槿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后说道。
“我写封信到南境,让大哥和洛白帮忙查查。”贺南泓起身,冲着窗扇去了。
屋子中炭烧的很旺,暖意十足,但因为刚刚用了膳,再加上两人今晨习武回屋后就一直没开窗,屋子里便有些闷。湛槿初还好,习惯了冬日里屋里的闷气,贺南泓就不太适应,便走到窗边透透风。
“好久没有大哥他们的消息了,这次写信过去也问问他们最近如何。你应该很惦念南境情况,也一并都问问。”湛槿初也起了身,缓步走去两边窗扇旁,自己去把只透了一丝风的窗扇都打开了,“我也闷了,透透风才好。”
“好。”贺南泓把他揽进了怀里。
他知道怀中这人从小到大都一直很照顾身边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却会付出行动。这窗户通了风他固然是舒服了很多,但槿初却会觉得冷,更何况还在这窗边,所以他抱紧了怀中的人。
湛槿初 缩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蹭了蹭,“我们午后出去逛逛,总待在这客栈中也闷得很。”
说完,他从贺南泓的怀里出来,催着他去把信写了,抓紧让安九遣人送到南境。顺便他也写了三封信,一份给父皇,一封给柳家,一封给平定侯侯府(水要端平,初初很懂)。
每一封他都用心问候,给侯府的信中他还把刚刚他们怀疑的事情写了上去,请贺南辰和秦睦他们一起到翰林院档案阁查查这个露昶知县当年的科考情况以及当年科考的字迹和秀才时候的字迹。
等他们把信写好一一交代安九他们遣人送去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本来也不应该花费这么长时间,主要是贺南泓幼稚的非要在湛槿初写的信中落上自己的大名和湛槿初的名字在一处,然后还要把两人的名字给画圈框在一处。还特别提议湛槿初在信中隐晦的提一提他两的事,美名齐曰早做打算,让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经他这么一捣乱,时间就长了去。外面时不时过来看情况的安九和林文也被屋里的两位主子弄得无语凝噎,屋里两人还未落笔时就交代了他两人安排人送信,如今他们一趟趟来看两位主子是否写完,一遍遍都是无功而返。
湛槿初第一次觉得写信这么累,脑中闪过的话时不时就被旁边的人捣乱后没有踪影。他最后也再三妥协,任由贺南泓把自己的大名和他的名字落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