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药与毒
第一节
林文再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湛槿初羞红了脸,加上眼眶那还残余的晶莹和红红的鼻头,心中惊了一下。就他出去这么一会儿,泓将军怎么就把主子欺负成了这个样子。别说,头一次见主子这样,倒真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林文憋着满心的八卦,把午膳都撤了下去。
“林文,再去弄些羊汤来,刚刚槿初没喝多少,让他再喝些暖暖身子。”贺南泓抱着湛槿初,抬头唤住正往外走的林文吩咐道。
“是,可要再上一份水晶胶,往常主子喜欢用些。”林文问道。
“可以。午膳他也没怎么用。”贺南泓点头说道。这午膳还没用多少信就送进来了,槿初都没用上几口,刚刚又伤心了一场,这会儿定然饿了。
湛槿初在林文面前失了态,等他出去后迅速调整了一下,接过贺南泓递到他跟前的锦帕收拾了一下面部的泪痕,等林文再回来时他又变成了为人熟知的五皇子殿下。
喝了些汤用了些饺子,湛槿初恢复了精神。他走到窗旁把窗推开了一些,看了看外面的景象。
“我们到茶坊听听曲儿吧,总在这客栈也闷得慌。”湛槿初看外面阳光明媚,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好。”贺南泓替他拿上了大氅披上,和他一起往外走。
两名暗卫迎面而来,正好与湛槿初他们碰上。
“你俩怎么回来了?可是四皇兄回京了?”湛槿初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两暗卫从湛槿嘉到隆湖时便跟上了,一直给湛槿初他们传递湛槿嘉的消息。
刚刚看的来信中,贺南辰有在信中有提过,说是湛槿嘉的事情被陈凌写了折子递上了朝堂,父皇大怒,传口谕让湛槿嘉回京。这没曾想这信才刚收到,怎么两人就回来了。按理说,熙禾应该会后收到信好些日子,两人就算回来也要过些日子才对。
“回禀主子,陈都尉的信送出去没几日,四殿下便能从床上起身了。他因为那事被百姓们都知道了,自己十分羞恼,不肯再在熙禾待下去。
于是他便把该给熙禾拨的赈灾款和给百姓的安葬费在几日内让户部的人核查好都安排发放了下去,自己整日不出帐篷。等都发放完毕后,他便带着人出了熙禾,又拐到了受灾最小的郎唐城去了。”暗卫说道。
湛槿初皱了皱眉,他这可真会享受。不能出灾区,那就到灾情最小的地方去,别说,他们几兄弟中,还真是他这四哥最会享受。“那他可有为了他那丑事威胁百姓和徐大人?”
“四殿下自知这事确实是知道的人太多,没法封口,便也没试图威胁过百姓。而且熙禾百姓也不买他的账,因着他辱没徐夫人那事儿,百姓对他的印象极差。倒是徐大人被他耳提面命了几次,让他不许把他在熙禾的事说出去,也嘱咐他让熙禾百姓别乱说话。对了,就连陈都尉也被叮嘱了几句,他自己并不知道陈都尉已经递了折子。”暗卫把事情说了一遍。
贺南泓越听越觉得可笑,这湛槿嘉的行事作风,倒真是一点也没学到他舅舅的精髓,看来以前见到的那样,都是披上虎皮的猫罢了。
“给他的马做手脚的小厮还跟在他身边吗?”贺南泓走到了风吹过来的那边,帮湛槿初挡了风,理了理他被吹起来的头发。
“还在,不过那人十分低调,在四殿下带去的人中人缘极好,所以也并没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暗卫想了想,又接着道:“那两丫鬟也都还在,不过其中一人已经是侍妾了,也正是她给四殿下下的药。
另外的丫鬟因为嫉妒侍妾受四殿下宠爱,也悄悄往那侍妾的膳食和四殿下的药中分别加了东西,只是具体是什么药我们并没有查出,不过我们把下过药的膳食和药都带了些回来。”
说完,他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了两样东西递到了林文手中。
林文当即拿了东西去找了老大夫。
“你们是被察觉到了才回来的吗?”湛槿初看向两人问道。
“属下两人并没有被察觉到,提前回来是因为四皇子在郎唐待了几日,就无心再待。而且赈灾事项也几乎都完成了,他便吩咐了人给他备好了炭火,绕着远路慢慢回京去了。”暗卫回道。
湛槿初真是被湛槿嘉这一出气笑了,绕远路回京,还真是会想。这天寒地冻的,就算一路烧着炭在那马车上也不好过,更不要提自外面走路和赶马的仆从和侍卫了。这不是纯纯给人落下话柄吗,这出了京连脑子也跟着出了家。
第二节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庖厨有吃的,去用一些。辛苦了。”湛槿初看着两人风尘仆仆,脸上都带了倦容,也许还未吃上午膳,便开口让两人先下去了。
两人下去后,湛槿初和贺南泓相视一乐,“你说湛槿嘉像谁?”湛槿初笑问道。
“他这性子倒真是谁也不像。”贺南泓替他把大氅拉进了,两人边说便往楼下去。
两人此刻也不急去茶坊了,往老大夫屋子去了。
见两人进来,林文起身迎了他们,老大夫还在一点一点的挑着那些残渣细细闻着,见了他两抬了下头道:“你两来了,先坐。”
“张伯,可有看出是什么药?”贺南泓缓声问道。
张伯又闻了一下,然后把两种东西都放了下来,“两种不同的药,这菜饭里面是一种让人无法怀有身孕的药,女子连吃几日,葵水便会提前而来。而这药渣里,却是让人情欲上涌的药,倒也对身体无坏。这两种,皆是寻常药物,倒也容易得到。”
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安九突然悟了,“我懂了,这不就是后宫争宠的手段嘛,一人无法再近身伺候了,那另一人不就能上位了。”
林文抬眼看着他,冲他眨了眨眼睛,心中暗自点头,他在宫里这么多年,这样的把戏倒真是见得多了。就是没想到出了宫也能听到,不过都是皇家秘闻,他也没有多嘴。
“安九,慎言。”贺南泓开口提醒道,虽说这里没外人,但这样多嘴的情况不能听之任之,否则到了后面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一多嘴便会惹来无尽麻烦。
“是,属下知错。”安九知道自己犯了大忌,闭了嘴往旁边缩着,他这张嘴啊,该打!
湛槿初到没有在意,他想到了一点不太对劲,“那侍妾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给湛槿嘉下药近身胡闹,她难道会不知丫鬟心里妒忌。我猜她是想将计就计,把这口黑锅往丫鬟身上扣。到时候从这丫鬟身上搜出了药,她既能脱身,还会得到湛槿嘉的怜爱,继续留在湛槿嘉身边潜伏。”
“妙!到不知这侍妾是哪位娘娘的安排。”贺南泓附和道,这安排这一切的幕后人到确实是心机高明。
“那便只能是钟宜宫那位娘娘了,后宫中论这最有手段且做事干净的也就只有那位了。”湛槿初暗叹一声,看着贺南泓说道。说完,湛槿初想到那些香盒,看向了张伯问道:“张伯,那些香盒可能知道是些什么药?”
张伯一听到香盒便来了兴致,他走到里间,从抽屉里拿出了几个香盒和小匣子,又走过来一一摆放在桌案上。
“经过我这几天的查证,这些啊都是按着价钱来分的。这些便宜的香料木盒,里面就只有一种致幻药,而且稀释过很多,至少要连着用上个几年才会有大效果。
而这精致的匣子,它里面包含的东西就多了,就能让人致幻、易怒的药材就有十几味。他们应该是把药一起混为熬制,再把这匣子或者做这匣子的木材直接浸泡在里面几日甚至十几日,这力道就更大了。人一旦用里面的香料用上一年,必然易暴易怒,且伴有幻想恒生。”张伯每每说一种就拿起一种给众人展示。
“这么严重!”湛槿初听完脸色沉了下来,那露昶的那些富商世家可都要着了道。
贺南泓把手放到了他肩上,轻声安抚道:“昨夜不是和你说过,若真是之前就做了这么严重的事,那露昶早就会传出谁家有人发了疯病。他们不会这样傻傻的就暴露了自己,所以,它必然是最近才开始这样制做,为的就是能把它先大量往外散,让更多的大荆人中招。”
湛槿初刚刚也是一时忧虑,现在想想确实是这样,倒真是自己昨夜实在困得慌,连这么要紧的事都忘了。
“那可有解药?”湛槿初心安定下来,继而问张伯道。
张伯叹了口气,冲他们摇了摇头道:“恕老朽无能,暂时还未能配制出这混合的毒药的解药。这东西很容易让人上瘾,一旦上了瘾,便很难再离开它。就算解了,也有可能再次上瘾。你们要千万小心,对了,这些解毒丸你们拿着,以防万一。虽说这一时不会有事,但就怕这背后懂这些药理的人搞别的毒出来,防不胜防。”
众人面色凝重,敌人在暗,他们也暂时还未寻到他们背后制药和制机关术之人。这么看来,前路必然危机四伏。
还有那露昶知县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也还不得而知,需要他们去拨开迷雾的地方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