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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自戕

第一节

“我错了。”湛槿初自知理亏,果断认错。这一段时日他确实没睡好也没好好用膳,经常是对付一口。有些时候正用着,又有了其他事,膳食便被他遗忘在了脑后。

“不用道歉,是我不对,我应该盯着你休息和用膳。之后我会日日带膳食过去,你和宣润一起用。”贺南泓伸手摩挲着湛槿初眼下的青黑,心疼极了。

湛槿初笑着抱住了他,“好,以后不会了。”

贺南泓不信他的话,他的槿初责任心太重,一直紧逼自己不肯放松。这原本也是好事,但这样,他会心疼,他不想湛槿初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要是真知道错了,今晚便多用些膳,早早休息,别再想着那些事。担子太重,如果可以,便让皇上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帮你们。”贺南泓摸了摸他的头,顺着那乌黑发亮的头发摸下去,带了安抚之意。

湛槿初寻了一个好位置在他胸膛上靠着,用脸蹭了蹭,嗅了一口那好闻的檀香味,满足极了。困意一时间涌了上来,湛槿初慢慢闭上了眼睛,像一只餍足小狐狸。

贺南泓抱着他,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他该拿这人怎么办?骂也骂不得,凶也凶不了。罢了,只能宠着纵着。

晚膳前贺南泓轻轻唤醒了湛槿初,见他睡意朦胧,委屈地攀住自己的脖颈,贺南泓低声笑了笑,抱着他去了膳堂。

“再不醒,我可抱着你进去了,祖母和父亲他们可都在。”快到膳堂时,贺南泓凑到闭着双眼的湛槿初耳边低语道。

湛槿初听见了,瞬时睁开了眼,一骨碌挣扎着下了地,差点就没站稳,多亏了贺南泓扶着他。怎么能让贺南泓抱他进去,多羞啊!他面容淡定地整理了衣裳又拿锦帕拭了拭脸,这才被贺南泓牵着手带进了膳堂。

果然,膳堂里人都到齐了,见小两口牵着手进来,贺老太太笑得眯了眼,招呼着两人入座。

一家人其乐融融用了膳后,大家也觉察到了湛槿初的疲累便催着贺南泓带人回去休息。

夜里,贺南泓侧身看了好一阵怀里熟睡的人,宠溺地笑了笑,拥着他进入了梦乡。

————

“主子,六殿下出事了!”林文神色匆匆进了宣润的理政屋,对正在翻阅书册的湛槿初喊道。

湛槿初当即放下书,“怎么回事?”

“今日淑妃娘娘让人以自己患病为由请六殿下进宫探望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六殿下便拿了剪刀对准了自己。淑妃娘娘一着急,又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六殿下一时情急悲愤,对着自己就要捅进去。”

湛槿初眼眸一缩,暗了下来,“人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蕴含了风暴。

“关键时刻被淑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推了一下,只是刺伤了腰侧,伤口不深。”

湛槿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宣润道:“锦安,这边交给你了,我去看看。”

宣润听完都觉得这事十分离谱,哪有这样逼孩子的亲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还是皇家。

他点了点头,“你去吧,六殿下人挺好的,希望他平安。”

“多谢!”湛槿初道了谢后便带着林文和林斯回了宫。

钟宜宫中此时乱成了一团,淑妃在亲眼见到湛槿韬自尽时吓得愣了神,看着湛槿韬腰侧不断流出的血时,一时情急竟晕了过去。

郑嬷嬷连忙唤人进来将淑妃挪到了床榻上,自己也和小太监一起把湛槿韬挪到了另外的殿中,忙吩咐人去请了太医。急的她两地不停地来回转。

事情闹得太大,几乎传遍了整个后宫。太后得知此事后,急得当场犯了喘疾。等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来不及休息,当即就让人送她去了钟宜宫。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小六好好的一个人会自己伤害自己?淑妃呢?让她过来!”太后威严的声音在钟宜宫偏殿中响起,一个个小宫女和太监都吓得跪了地。

“太后娘娘万安!娘娘她,她没法子过来,她还在昏迷中。”郑嬷嬷赶过来跪在太后面前,喘着粗气回道,脸上还带了些恐慌。

太后瞥了她一眼,“她把六殿下害成这样,自己反而一睡不醒,还真是个好母妃!”

“娘娘也是.....一时情急.....”郑嬷嬷低声解释道,却被太后打断了。

“什么一时情急,她平日那样子像是会一时情急的吗?太医怎么说,六殿下伤情如何?”太后冷冷地看了主殿一眼,看向床榻上的湛槿韬问郑嬷嬷。

郑嬷嬷擦了擦急出来的汗水,“回太后娘娘话,六殿下伤了腰侧,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第二节

太后走到床榻旁坐下,心疼极了,拿了锦帕替脸上满是细汗的湛槿韬擦拭了一番,转头看向付嬷嬷道:“阿付,让小秋子去把皇上请来,让皇上来看看这闹剧!”

“是,太后。”付嬷嬷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郑嬷嬷,心里十分厌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坏事做尽。

“你,让人去端些热水来,好好替六殿下擦拭一下,照顾的人都不会安排吗?”太后冷哼一声吩咐道。

“是,是!”郑嬷嬷连忙爬起来退了出去。

湛槿初来时正好与明德帝遇上了,他看到轿辇便退到了一侧行礼。

明德帝见了湛槿初,知道他也是去看湛槿韬后立即便让福喜给安排了轿撵送他。

“也不知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到了钟宜宫,明德帝便往里进边跟湛槿初说道,脸色十分难看。

“前些日子儿臣便发现了六弟不太对劲,本想着腾出空就寻他,问问他究竟怎么了。但这些天一直未能寻到时机,才让这次的祸事发生。”湛槿初懊恼地看向钟宜宫。

“此事与你无关,先去看看。”明德帝冷静地说道,带着湛槿初和福喜他们进了殿,宫女给他们带到了偏殿。

太后此时正心疼地拉着湛槿韬的手说话,这孩子脸色苍白极了,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床幔,太后与他说话也没有回应。

“母后。”明德帝行礼道。

“皇祖母。”湛槿初随之行了礼。

“唉,可怜见的,这孩子连反应都没了,也不说话,这可如何是好!”太后忙朝他俩摆了摆手,哽咽着说道。

“太医,怎么回事?”明德帝看向一旁候着的太医问道。

太医鞠了一礼后回道:“六殿下这是心结,不知是受了何种刺激才导致的。”

“你,把事情完完整整复述一遍,不许有任何隐瞒!”明德帝冷眼看向跪在一旁的郑嬷嬷道。

这要是真全说了,那她这条命怕是没了。郑嬷嬷心里思来想去,挑拣了一些说道:“娘娘是想让六殿下多争气,好好为皇上办差。兴许是口吻严肃了些,六殿下便不愿听,两人便发生了争执。六殿下一气之下就拿起了剪刀往自己身上捅,淑妃娘娘见此便晕了过去。”

湛槿初看着床上的湛槿韬,见他听见郑嬷嬷的复述后闭上了眼,泪水从眼角滴落,“你确定?”

湛槿初发现湛槿韬听到他的声音时,下意识地缩了下眉,看起来有些害怕,这让他有些不解。

“老奴,老奴确定啊!”郑嬷嬷慌忙磕头道。

“这孩子,真是作孽啊!”太后拉着湛槿韬的手,长叹了一声。

这时候,淑妃醒来知道皇上和太后都过来了,心里咯噔一声,事情好像朝着她掌控不到的方向发展了。想到湛槿韬拿着剪刀往自己身上捅的样子,她既心痛又不甘,为什么她的孩子一点也不像她。不知道湛槿初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她的韬儿以死相逼不肯与他争抢。淑妃越想越不甘,眼里满是恨意。湛槿初哄骗了她儿子,他娘哄骗了皇上,都是贱人!此时的她已经不似常日那样冷静优雅,整个人疯魔了一般。

“参见太后!参见皇上!”淑妃收拾妥当后,才到了偏殿。

“你就是这样教导皇子的?”太后见她袅袅婷婷地过来,心里突然起了一阵怒,她压抑住怒气冷声问道。

淑妃知道郑嬷嬷和湛槿韬都不会说出她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冷静道:“臣妾只是一时情急,才和韬儿争执了起来,是臣妾的错!”

明德帝坐在椅子上,他早就看透了这个女人,满身的戏随时都能唱出。

“你可知自戕是何罪过?”明德帝沉着脸看着淑妃。

淑妃心里一急,忙跪了下来,“都是臣妾的错,臣妾逼韬儿太紧才导致他如此,望皇上别怪罪他!”

“父皇,儿臣愿落发为僧,替大荆祈福,替您和皇祖母祈福。”床榻上,湛槿韬突然睁开了眼睛,平静地开口道。

他这一开口,吓到了在场所有人。

淑妃直接扑了过去,“不,不,他是在开玩笑。韬儿,你怎么能乱说!”她慌乱地要伸手去捂湛槿韬的嘴,完全没意识到压到了湛槿韬的伤口。

湛槿初瞧见这一幕,忙开口道:“六弟肯定是气话,淑妃娘娘不必担忧。您先起来,莫要动了六弟伤口。”

淑妃这才意识到自己压到了湛槿韬,慌忙起身,看着那又溢出来的鲜血,眼泪再也止不住,伤心的呜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还是哭湛槿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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