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回南境
第一节
第二日折子回到那位大人手里时,气得他脸色发青,差点当庭指着贺南泓开骂。
因为他一看这字就不是皇帝写的,这样张狂肆意的留言,也只能是出自贺南泓的手。
他不知道的是,好些折子也都是贺南泓批的,只不过那些贺南泓都是模仿了湛瑾初的字迹写的。
湛瑾初坐在龙椅上,面上淡定自若,实际上心中早就笑开了。
这大人气呼呼的表情,愤怒又不敢直言,委屈地看向他的样子实在是好笑得很。
这大人也终究没气上几日,贺南泓也到了出发去南境的日子。
这一日的太阳被贺南泓藏了起来,阴沉沉的天预示着即将到来一场大雨。
湛瑾初像多年前那般送贺南泓到了城门,惜别的话这几日已经说过太多太多,可真到了他要离开的时候,湛瑾初又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贺南泓抱住湛瑾初,在他耳边低语。
“不许受伤!我会等你,一直等你。”湛瑾初眼眶红了,他从贺南泓怀中挣脱,将一个平安符递给了他,“好好带着它。”
他特意请皇祖母帮忙求的,本来是想自己亲自去的,但奈何他是一国之君,实在不方便常日出现在寺院。
贺南泓将玉符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记得给我写信,还是得和以前一样。”
“好。”湛瑾初笑着应下了。
贺南泓翻身上马,带着兵马渐行渐远,他不敢回头,怕看到湛瑾初的眼神。
湛瑾初上了城楼,站在那个老位置目送贺南泓离去。
依旧是那块已经被他踏了无数次的青石板,依旧是阴沉沉的天,他又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候的他拉着贺南泓的手不让走,而这一次,是自己让他走......
湛槿初在城墙上站了很久,直到感受到了脸上一点一滴的凉意。
“下雨了......”这一次,没有人将他揽进怀中避雨了。
“皇上,回吧。”林文为湛槿初撑起了伞,他顺着湛槿初看的地方眺望而去,已经没有了贺将军的身影,只余漫天黑云张牙舞爪而来。
雨点已经彻底不再受压制,全都朝地面砸了下来。雨势又急又猛,城墙上的青石板溅起了无数的水花,打在湛槿初的衣裳上。
他收回了眼神,沉默着转身下了城楼。
回到皇宫后湛槿初便到御书房处理政务,一刻也没有停歇,似乎想用无尽的折子将他的愁绪淹没,让他不去想贺南泓。
“皇上今日可是要去寿康宫?”林文端了碗热汤来,感受到了御书房中的低气压,想了想开口道。
湛槿初闻言抬起了头,“过一会儿便去,瑞王也会进宫,记得吩咐人将前些日子端王给他送来的狐裘带过去。”
端王湛槿奕前些日子带着世子湛柏睿在封地的一处林中打猎,正巧遇上了一群狐狸。这不,他吩咐下人用其皮毛置办了几件狐裘给京里送了来。(声明:剧情需要,古代背景。本人很喜爱小动物!)
湛槿初开口时才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干涩,许是一直没说话也没喝水。
他平静地吩咐了林文后才拿起了手边的热汤,一口一口喝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但林文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低落。
“皇上......”林文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无事,朕心里有数。”湛槿初将碗递给了林文,朝他摆了摆手。
雨一直在下,屋檐下躲藏起来的燕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湛槿初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转而又看着外面的水帘。
这么大的雨,泓哥哥定然会寻一个落脚处避雨吧。也不知这雨得下多久,以泓哥哥的性子,只要雨势小一些他便又会启程。
这雨后的路泥泞的很,恐怕脚程不会很快。
确实,贺南泓一行还未走出多远雨便落了下来,策马疾行了半炷香后,雨势过大,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找了个路边歇脚的茅草屋避雨。
贺南泓站在门前,漫天的雨雾遮掩了外面所有的景色。这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已经开始思念湛槿初了。
安九给贺南泓递去了水,自己也闷闷不乐地站在一旁。他的愿景想他了该怎么办,会不会等他回京时,愿景都已经不记得他了。
“主子,你说我要是给愿景写信他会回信吗?”安九怕其余安静沉迷于做机关无心搭理他的来信。
贺南泓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对爱意不敏感,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翻翻你的行李里多了些什么。”
第二节
安九闻言疑惑地抬起了头,接着眼神发亮。他快步走到大家放行李的矮桌上,拽出了他的行李。
“咦,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放的,我竟然一点也不知情。”安九满脸笑意的从里面拿出了两双鞋,又从一个匣子中取出了一个样式很是奇特的手镯。
“那是藏有机关暗器的物件儿,你小心些把玩。他在你出门送信的时候送来的,我让他给你放里面了。”贺南泓叮嘱了一声,他怕安九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发了傻。
“果然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愿景还是开始喜欢我了。”安九将拿出来的鞋一一放了回去,又将镯子戴上了,转着手腕不停地打量。
贺南泓不想承认这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人是他的亲卫,转身进里屋坐下了。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到了南境如何该排兵布阵,才能在短时间内弥补布防图泄露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满是灰尘的矮桌上成了他排兵的棋盘,地上随意捡起的石子成了一位位鲜活的士兵。
外面的雨声依旧很大,却依旧影响不了贺南泓的思绪。侍卫们都没去打扰他,待在外侧闭目养神。
————
倾盆大雨让整个皇宫都没入了烟雾笼罩之中,显得神秘又威严。
今日的寿康宫一改往日的宁静,湛槿初才到院门口便听见了前殿里湛槿轩的笑闹声,他笑着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太皇太后的最近精神好,身体也就随着康复了些。她瘦了许多,又生了不少华发,定睛一看已经和黑发两相掺半了。
她的脸色也不比以前那样健康,但眼里的光亮依旧不减。
见湛槿初来了,她慈爱地朝他招了招手,“送走了?”她听付嬷嬷说了,贺南泓今日启程回南境。
“嗯,午时出发的。”湛槿初走过去坐在太皇太后身边。
“你们这个年纪啊要经历的还有很多,别思虑太多。”太皇太后拍了拍湛槿初的手安慰道。
湛槿初扬起笑脸,“只是暂时还没习惯,过两日便好了,您别担心。”
太皇太后一眼便能看穿湛槿初的强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到底都是年轻人呐。
她没再说这话题,而是开始逗湛槿轩,安静了不到一会儿的寿康宫又闹腾了起来。
湛槿初看着精神头十足得太皇太后,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一块。看来请贺老太太进宫探望是有效的,总归是懂自己的人才能让自己走出阴霾。
没过多时,瑞王也到了。但由于雨势过大,虽说他已经提早出来许久,还是来晚了些。
落了伞递给旁边的宫女后,湛槿韬笑着给屋里的几人道歉,“来得晚了些,实属不该。”
“行了,没外人。阿付,给瑞王准备的巾帕快拿去,看看都淋成什么样了。”太后见湛槿韬一边肩膀已经全被雨水打湿了,忙吩咐道。
等湛槿韬去换了身衣裳,几人才移步膳堂。
用了膳后,湛槿初还有政务需要处理,便向太皇太后告了罪,提前走了。
太皇太后几人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良久,互相对视了一番,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湛槿初心情不好,晚膳都没能用多少。就算他们再怎么逗笑,也触动不了他内心的一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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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日复一日的生活让时日变得十分漫长,但南境却截然不同,贺南泓恨不得将所有时间都用来布阵和谋划。
一次又一次的出战让将士们都渐渐疲累,但奈何面对的是十多个附属国的兵马,在这么耗下去,体力和精力都会大大下降。
主帐中,贺南泓几人正在分析刚结束的战事。
贺南泓还在巡边,并未归来。
洛安依旧在其身边,战事开始后,俩人又回到了以前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样子,不再被自身对情爱的不知所措影响心绪。
这么多年来,俩人已经习惯了彼此,配合起来也是军中最为默契的存在。
战场周围被烧灼的花草树木还在冒着黑烟,平坦的地面上满是血迹。
破碎的衣裳、铠甲还未清理,被鲜血浸润之后的土地此时在烈日的炙烤下格外妖异。
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将血腥味压下去了大半,只是时不时一阵风会将那血腥味道再次吹散开来。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日有些将士已经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洛安神色凝重,他盯着那远处东肖国的战旗,一种浓烈的危机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贺南衍紧皱眉头,如果不是他眼睛出现了问题,对面那战旗似乎在往南境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