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凶险
第一节
“太上皇丧期未满,你们几人这时候就将自己府上女眷的婚事都提到明面上来讲,巴不得朕抛开礼制规矩现在就将她们收入后宫,究竟是何用意?
再者,朕的婚事,又岂能容你们几人左右?!”湛瑾初斜眼看向那依旧跪的笔直,毫无一点知错之心的刘尚书,眼底满是阴霾。
“刘大人,你是老臣了,且不说你为这大荆做出过什么贡献,这朝堂之上煽动人心,结党营私便是大罪!
百姓的赋税养着你们,边关的将士给你带来安宁。
如今政事战事紧迫之时,你们不但不为边关将士现行考虑,反而回避缩减开支之事,将你孙女的婚事在这朝堂上商议。
怎么,这个皇帝换你来当?”湛瑾初声音已然泛起薄怒,脸色异常阴沉。
刘尚书跪趴下去,对着湛瑾初拜了又拜,“皇上,皇上,臣绝无此意!臣,臣真的只是为皇上考虑啊!求皇上息怒!”
“求皇上息怒!”朝廷众臣齐声喊道。
“刘大人身为礼部尚书,却殿前失仪。今日起,停职一月,也不用你来上朝了,回去好好反思反思。”湛瑾初不再看那缩成一团的刘大人,语气回归平淡。
刘大人猛地抬起了头,慌忙道:“皇上,皇上,臣是劝谏,您不能这样对臣!臣为大荆忠心耿耿,对皇上您也忠心耿耿!您这样做,会寒了多少老臣的心啊!”
湛瑾初眼睛微微一闭,眼刀甩了过去,“忠心耿耿?刘大人,本想着你是老臣了,便放你一马,你真当你私下里做的那些腌臜事没人知晓吗?需不需要朕一件一件给在这大殿上摊开来说?!”
“臣,臣做什么了?臣忠心耿耿!”刘大人梗着脖子红了脸,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宣爱卿,将你调查到的东西就着此时说了吧,免得再去这刘府请刘大人。”湛瑾初往后微微一靠,面上温和又淡然。
宣润起身,冷着脸看向了刘大人,从袖里拿出了几张纸,“皇上,微臣从去年便连连收到匿名信,所状告之人皆是礼部尚书刘大人。臣本不信,但依着大荆律法,不可让任何一位臣子遭受到无端诬陷,于是臣便展开了调查。
从年关送往各国各地的年礼,到今日送往南境的物资,这些里面都出现了缺样少样。臣便秘密派人前往接手这些东西的大人和侍卫、小厮家中一一查探,没想到就在刘大人府上的公子手中发现了一样本应该送往齐国的玉芙蓉。
臣生怕这里面出了什么差错,有人故意让这玉芙蓉到了刘公子手中。所以便再三确认,没想到在刘府的一处庄子中,却发现了一处密库。
库房里面放置了不少本该出现在其他地方的宝物,甚至还有应该送往南境的机关弩、机关匣也有几个出现在了刘大人的庄子中。”
宣润的话让整个大殿中的人眼神都朝刘大人而去,一个个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了一丝信息。
“刘大人,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湛瑾初脸上挂起了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未及眼底,冷意自眼底溢出,让人无端恐惧。
刘尚书已经彻底慌了,没想到自己的这些小动作已经被湛瑾初的人看到了,这已经铁证如山,他怎么赖得掉。
“皇上,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皇上看在太上皇的面儿上开恩呐!老臣再也不敢了!”他眼睛红了,泪水不停地往外涌,在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形成了两道晶莹,加之他的颧骨本就有些凸出,他又哭的满脸凄惨样,这一下实在有碍观瞻。
湛瑾初也没什么心情再和他多说话,抬手让侍卫进来,“刘贤既已认了罪,便带下去听后发落。朕虽然明白水清则无鱼这一道理,但这贪心不足蛇吞象须得你们自己明白。
各位以后不必惦记着朕的婚事,府中有女眷的不如看看这朝上各位大臣府上适龄男子,或者将要参加科举的学子。
朕不像太上皇那般有良善的性子,时日久了,各位也该想想朕刚登基时做了些什么?诸位若想好好坐稳朝中位子,便都好自为之。”
湛瑾初说完,起身看似十分随意地整了整衣裳,眼睛却似笑非笑在大殿中扫视了一圈,这才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
大臣们被他的眼神惊起了一身冷汗,回想起当时那些个试图扰乱朝政从而浑水摸鱼的同僚,一个个可都是死相凄惨。
当今皇帝原本还是皇子的时候一直温和有礼,见谁都是笑意洋洋,任谁看了不觉得是只小兔子。但他们也不曾想想,这样的温和有礼怎么可能在后宫中长成。
温和或许是真,但这阴狠的一面哪曾给他们看见?
唉,原本那想攀附的心还是都收一收比较好,这万一惹恼了就不好了,这皇上啊,当真是笑面狐狸——惹不得。
第二节
“诶,你听说了吗?南境的战事越发紧迫,那些个属国像发了病似的,开始一起进攻了。”
“是啊,别说,真的有些害怕。虽说要相信贺家,但这心里头不免还是生出了几分担忧。”
“谁不是呢,我家大人不知从哪得了几分消息,说是那抚溪王可是得了南境布防图的,这平定侯与几位将军就算再能排兵布阵,如今这处境可不大好。”
几位夫人坐在那品鉴会上聊了起来,面上均是担忧。
这是工部尚书许大人的夫人付氏提头办的,说是品鉴会,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女眷聚会。
肖泠如今月份大了,不爱走动。贺老太太生怕她在屋里一直闷着不好,便带着她一块儿来了。
“将军夫人这快生了吧,看这肚子大的,不会是双胎吧?快小心着些,来这边坐。”一位夫人见着肖泠被丫鬟扶着走过来,便抬脚迎了上去,温柔地笑着拉上了肖泠的手。
肖泠轻轻抚了抚圆滚的肚皮,朝几位夫人笑了笑,“前些日子请了太医把脉,确实是双胎来着。”
“哎呦,那真是恭喜!这怀双胎可不容易,你啊,可得注意着。”夫人们纷纷向肖泠道喜,有些还未生育的夫人羡慕的看向肖泠的肚子。
这肖泠也确实命好,嫁给了一位年轻的将军。虽说将军不能时刻陪在身边,但听说这信件可是每隔几日便会送来。
加上这贺家深受皇上恩泽,这几个立冠的男子都是将军。贺老夫人又是出了名的良善体贴之人,也难怪肖泠这脸上均是满满的幸福。
“嘚瑟些什么,不就是嫁了个将军吗?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也不知有没有这命活着回来。”一个身着黄衣的女子看这边这一个个对着肖泠恭维,心里难免生出了嫉妒。
“就是,到时候成了寡妇,还不是照样得遭人闲话。”黄衣女子旁侧的女子也一脸妒忌,明明她们两家家境都比那肖泠好,可为什么侯府就愿意娶一个参领的女儿。
两人看着那一脸幸福的肖泠,心中越发酸涩,难免生出了坏心思。
两人对视一眼后,让丫鬟去那边,把肖泠身边的夫人都支开。
两人扭着细腰迈着莲步走向正喝着水的肖泠旁边坐下,“呀,贺夫人。倒是许久未能见到您了。”
肖泠一眼便看穿了两人那虚伪的笑,礼貌地回了个笑脸,想招呼柳柳将自己扶起来去别的地方。
“哎呀,夫人这是不待见我俩吗,怎么这就要走了?”粉衣女子一脸委屈,却伸出了手拉住了肖泠的衣袖,摆明了不想让肖泠走。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家夫人!”柳柳气愤地质问道。
“放肆,一个下人也敢这样同本小姐说话,去,掌嘴!”黄衣小姐恨恨地看向了柳柳,示意身边的丫鬟去掌嘴。
“你们谁敢动她!她是我的丫鬟,是平定侯府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动她!”肖泠见那丫鬟挽了袖子气势汹汹地走来,怒声制止。
黄衣女子闻言眼底的阴鸷越发明显,她朝肖泠笑了笑,“将军夫人哪里话,我们怎敢欺负侯府的人。只是这丫鬟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的,倒不如我们替你教教她规矩。”
“我的丫鬟轮不到你来教!”肖泠气愤地拍了下茶案,“柳柳,我们走!”
柳柳立即扶着肖泠,让她慢慢起身。
黄衣女子见两人要走,向后面使了个眼神,随即看着肖泠的背影阴冷地笑了笑,“夫人就不怕将军在南境已经另寻佳人,毕竟这一年半载也回不来,就算回来了你这身子也伺候不了他。”
肖泠的脚步微微停了停,倒不是对黄衣女子的话感到害怕,毕竟贺家人是什么人品她比这些外人要清楚得多。
她是觉得这姑娘嘴太脏,不免得生出了怒气。
不过她不想理那女的,握了握一脸怒容的柳柳的手,示意她别听。
“我可听说那些属国不好对付,这近日更是有消息传来南境难以抵抗,可别到了最后回来的是尸骨而不是将军。”粉衣女子一脸叹息,说出的却是十分令人生气的话。
肖泠回过头来,狠狠地剜了两人一眼,“两位,有些话该不该从你们嘴里说出来令尊和令堂没教过吗?就凭刚才这几句话,你们也该到大理寺受刑。
嘴上还是积点德,你们当真以为若是南境守不住你们还能过上好日子?真是些无脑子的人。”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