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主动出击
第一节
“将军,这皇上说了些什么啊?让属下们也看看呗。”都尉付勘忍不住凑了上去,整个人都快贴贺南泓身上了。
“对呀将军!或者念念也成。”其余的人也都笑了,朝着对方挤眉弄眼。
贺南泓脸色一沉,佯装生气,“看看你们这副德行,像什么样子,外首的兄弟们见了该怎么想?”
付勘咳了几声,大家一起正襟危坐起来,“将军不让看咱就不看!”
“行了,别贫嘴。这几日战事缓和,得趁这机会定一套章程。这样一次猛攻我们便元气大伤,若是接二连三,我们得想办法应对。”贺南泓将信叠好收起来,正了正脸色道。
说到正事上,大家都纷纷收敛了玩笑脸,认真对待起来。
“现下正是最沉不住气的时候,我怕有些宵小会狗急跳墙准备拼一把。”杨文话里话外都指向了抚溪。
这次的战事结束后,他们全军排查,将那些行刺的人所接触过的士兵一一查了个底朝天,倒还真又查出了几个奸细。
埋藏在南境军营中的钉子已经被彻底拔除,抚溪王肯定会坐不住。
“是啊,那卑鄙小人最是阴险,指不定又别了什么坏招。”都尉蔡严眉头紧锁,那浓眉就差连成“一”字。
贺南衍掀开帘子进来时几人正讨论得起劲,他看了几人一眼,问道:“在说什么?”
“衍将军回来了,我们正说要不要乘胜追击直冲抚溪而去。”蔡严见贺南衍抱着两个酒罐进来,那酒香味在营帐中溢开来,魂都快被那酒勾去了,眼睛直勾勾盯着。
贺南衍将空酒罐一放,走到他们那边坐下,“既然想,那就打!”
“你同意?”贺南泓狐疑地看了一眼贺南衍。
毕竟一直以来,大哥是最像父亲的。一样的成熟稳重,做任何决定都会再三考量能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不会拿任何一场战事做赌注。
“一直只守不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既然这样,何不主动出击。”贺南衍也厌烦了现在的局面,对面时不时来犯,让人不得不时刻打起精神应对。
贺南泓指着舆图上抚溪的位置,“从南境到抚溪有三条路,但这三条路上都盘桓着各国大军。我们便要绕开这三个点,直冲环城而去。”
“恐怕不容易,现下所有人都是惊弓之鸟,防守定然会比之前要严上许多,我们这么多人恐怕也很难不惊动他们绕过去。”杨文看着舆图上那三条路,面露难色。
“对,所以我们需要探路人。但凡驻军,通常设于干燥的高地,避开潮湿的洼地;重视向阳之地,避开阴暗之地;靠近水草丰茂、军需供应充足的地方(1)。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这几处不被重视之地便是突破口。”贺南泓修长的手指点在望城上,抬眼看向几人。
“并且,作战不在于兵力越多越好。我们只要不轻敌冒进,能够集中兵力、判明敌情便有胜算。我们取胜不该靠强攻,而应该智取。”他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剩下的便是大家一块儿商讨。
“若你做这个前锋,可有把握扰乱他们的军心?”贺南衍思虑了一番,看向贺南泓的眼神中带上了坚定。
“不辱使命!”贺南泓眼底闪过流光,安于现状一直不是他的作风,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必然会搏上一搏。
————
同年冬日,抚溪又陷入粮草窘迫之境。诸同盟国相互张望,皆以高价贩以粮草。
国库空虚,抚溪王不得已强势征收各项苛捐杂税,一时间抚溪百姓怨声载道。
湛瑾初兴农之举为南境筹备了不少粮草,同时下令沿用“以九式均节财用”(2)的节用之思,避免铺张浪费,已达战时的收支平衡。
“取于民有度,用之有止,国虽大必安;取于民无度,用之不止,国虽大必危。(3)”湛瑾初明白,审度量,节衣食,俭财用,禁侈泰,为国之急。(3)这民心才是国宁之利器,若是效仿抚溪王的做法,加重徭役赋税,只会让高位者失去民心。
秦睦点头肯定,“一旦失去民心,谁还愿意去替他卖命。他那些金癸士不都有父有母,爹娘都没吃的了,他们岂能再一心为抚溪王卖命。”
“抚溪百姓多以游牧为生,种植的庄稼也不多。这辛苦了一载却填不饱肚子,这样严寒的冬日哪能安稳度过。”湛瑾初手拿奏折,叹了口气。
“你啊,先顾着大荆百姓吧。他们再不济也还有抚溪王,那老头子精的很,童安格能明白过来这个道理,百姓的日子不会太过窘迫。”秦睦可做不来像湛瑾初一般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博爱之举,在他心中,能顾好自己人这才是硬道理。
第二节
第二年夏,抚溪等国依次经历动乱,贺南泓率领着不足三百人的兵马,将各国搅得天翻地覆。
同年秋,以善用毒为天下所惧的抚溪王后“意外”中毒身亡。抚溪王大怒,下令严查。
还未等他的人到达王后寝宫,便又从各宫传来噩耗,多个嫔妃中毒危在旦夕。
抚溪王惊惧,宫中之人几乎都服用过百毒解,如今却都中了毒,可见这毒的厉害之处。
他为人谨慎,所有的吃食和茶水都必须由三人试菜,三人皆活得好好的,便说明这人没给他下毒。
这下毒之人行踪难测,抚溪王将后宫之人都查了个遍也未能找出。
但能研制出这样狠辣的毒药之人,也只有姬氏一族。而如今的姬氏一族,也只有迪稚奈有这本事。
他将怀疑落在了迪稚奈身上,可迪稚奈自己也中了毒,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但还是没有排除她的嫌疑。
于是迪稚奈那边监视的人又多了几个,也是自此之后,抚溪王对于饮食更加谨慎。
————
战事进行的第三年,一些属国已然元气大伤,再也耗不起了。
最后的最后,便只余下三国还在与大荆坚持对战。
这三年各国究竟死伤了多少人,耗光了多少粮草没有人能算的过来。
抚溪王的皱纹已经层叠而起,易躁易怒已经让他的不少部下不再一心拥护他。
因此,湛瑾初的人已经深深扎根在了抚溪王宫。
贺南泓带着人冲破抚溪王城的时候,偌大个抚溪王宫只余下了抚溪王及其亲信。
他试图遁逃,但发现王宫所有的出口都被封死。就连他寝宫中的密道,也被人炸毁。
他坐在王位之上,神色灰败。他抬起头,用阴狠的眼神盯着贺南泓手执长枪向他走来。
“贺南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父亲和二哥都死在了我的手中?”抚溪王盯着贺南泓的脸,缓缓冒出来一句话。
“不敢忘,也不能忘。今日,便是亲自来取你的命!”贺南泓周身围绕着杀意,他的神色冰冷,似乎与自己对话已然是一具尸体。
“你们贺家,不过如此!”抚溪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贺南泓,突然仰天大笑,袖中的东西往下一扔,毒雾四散开来。
抚溪王没有逃,他要亲眼看着贺南泓死在他的脚下。
毒雾渐渐散开,那挺拔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原地,不曾有丝毫动作。
他抬眼看向满脸惊疑的抚溪王,一步一步走上去。
“怎么会?你们怎么会没事?!”抚溪王慌了,不仅贺南泓没事,所有那些大荆的人都安然无恙的立在那看着他,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们当然没事,我研制的药,这解毒的方法我当然也有。”清脆的声音自殿外响起,迪稚奈一身宫装,手上的铃铛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抚溪王满含怨恨的眼神落在迪稚奈身上,“你背叛本王?!”
“父王,女儿这不是背叛,而是择主。您冷眼看着我的母妃被王后毒死,冷眼看着我被阿力木夺取清白,冷眼看着这千千万万的百姓陷入饥荒民不聊生!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如此不仁不义的王,我又为何要效忠?”迪稚奈冷笑了一声,径直走向了高处。
她早就知道为何阿力木为何能如此明目张胆在王宫里要了她,一切都是眼前这人的默许罢了。用她这一个没了娘的可怜鬼笼络人心,这算盘打得真响。
抚溪王眼底闪过冷意,拔出了椅子下藏着的剑迅速往迪稚奈身上刺去,但贺南泓长枪一动便将他的剑打落在地。
“我可以传位于你。”抚溪王见未成功,反而淡定地坐在了王椅上。
“您这位子,那木扎他们喜欢,可我却不感兴趣。”迪稚奈越走越近,弯下腰将脸凑到了抚溪王眼前,“哦,对了,您的那几位王子,现在都已经逃到西岳门了。不过您放心,他们也中了毒,跑不远,还是得回来陪您。”
她笑得诡异,让抚溪王心里一毛。
“你什么意思,我,我也被你下了毒?!”
“您终于感受到了?这么久了,您这脾气是越来越大,您就没有丝毫怀疑吗?”迪稚奈直起身打量了一番抚溪王,嫌弃地往后退了些。
抚溪王怒气上涌,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他指着迪稚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泓将军,我的话说完了。剩下的,便交予你了。”迪稚奈淡定地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了贺南泓,微微福了下身子,转身往下走去。
从此,她就不再是这抚溪的公主,只是一个普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