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处变不惊
月暗淡。
日头升起。
天空瓦蓝一片。
巡抚使后花园里。
钟离悄悄走出房门,左右一看见四下里没人,又转身回去。
冯文卿被钟离强拽出房门,两人牵扯着来到花园中,在一棵红柳树下站定。
“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冯文卿推开钟离抓他胳膊的手,没好气的说。
钟离脸色一寒,用纤纤玉指指着他说:“你又在骂我?”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冯文卿赶紧摇头摆手解释说。
钟离见他满脸惶恐的神色,没等他说完自己已经是噗嗤一笑。
冯文卿见钟离瞬间转怒为喜,心里暗自一松。
“有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说,非跑到这里说?”冯文卿看着她风情万种的笑脸,低声问。
钟离神色一正,用有一点嫌弃的语调说:“亏你还是老江湖,隔墙有耳都不知道。”
冯文卿尴尬一笑,心却猛然往下一沉。
他知道钟离是要想说一件十分隐秘的事,而且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跟他有关系。
钟离再次左右望望,在确定周遭没有人时,看着冯文卿标致的脸,低声说:“你想要杀那个喀什尔,后面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冯文卿见钟离开门见山,张嘴就说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心里不自觉就是一抖。
此时,冯文卿的心里虽有一点惶恐,但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平静的目光在看着她。
钟离娇嗔地睨冯文卿一眼,依旧低声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猜你应该是为了某一个人,或者是为某一件而藏身在明察司。”
冯文卿听到她这句话,心又是一阵抽搐。
他依旧没说话,依旧用平静的目光在看着她。
“在岭南我知道你想杀那个宗政杰,我也想替你杀了他,可惜我没有得手。自从明察司接了护送喀什尔的差事,我就看出你想要杀了那个喀什尔,我也在一直找机会,就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竹青似乎总在防着你,现在我感觉他也在防着我。”
“你说完了?”
冯文卿平静的望着钟离俊俏的脸庞,突然开口问。
钟离含笑点点头,见冯文卿又不再说话,自己又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栗宁和游少在今天黄昏时就不知了去向,想必是出城去和西域那边的人联系,我估计竹青最迟后天,一定会把那个喀什尔给送走,那样你就彻底没了机会。”
冯文卿似乎来了兴趣,暧昧地笑着问:“我在岭南为什么要杀宗政杰,现在又为什么要杀喀什尔?”
钟离用十分好奇的眼神看着冯文卿,惊奇地说:“这是我想知道的事,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冯文卿故意避开她火辣辣的目光,暧昧一笑说:“你说的都是一些没影子的事,不要再瞎想了。”
钟离立时睁大眼睛直视着他问:“在喇嘛寺门口,你真的看见痴禅小和尚哪?”
“竹青当时和私下里都问过我,我说在喇嘛寺门口,我们确实都看见一个,好像是痴禅小和尚的喇嘛进了喇嘛寺,你感到惊奇才进的那个喇嘛寺。”
冯文卿听钟离又说这些话,心里一时间是万马奔腾。
过了片刻。
冯文卿仰起脸看着天色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这样站在这里被别人看见又要传出许多闲话来。”
钟离狠狠睨了他一眼,浅笑着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冯文卿苦苦一笑,摇头说:“我是为你好。”
钟离高兴地一笑,笑得是日光暗淡,花低头。
冯文卿望着她花容月貌的笑脸,心猛然就是紧紧的一缩,丹田之下涌出一股无名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
冯文卿才压制住心中的燥热,望着钟离美艳的脸,用平淡的语气说:“你不许再瞎想,更不要多说,祸从口出你是懂的。”
钟离是一个冰雪样聪明的女人,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她见冯文卿在善意的提醒她,知道他心里想要做的事肯定还没完,但是又不好再问他什么。
钟离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风走云动的天空,似乎又在盘算着什么心事。
王义端坐在宽大明亮的书房里。
他手里拿着一本《太公六韬》,剑眉紧锁下的虎目,却在看着书房门外赤白的天地。
王义从早上起就这样坐在这里,而且是心神不宁的端坐在这里,心里在焦急的等待着,本该昨天夜里就该有的消息。
他从军二十多年来,就算是军情紧急到火烧眉毛,他也很少出现像今天这样的心情。
焦躁中含着不安,不安中带着忐忑。
日头从东边已经爬上了中天,蝉鸣声恼人地隐约传来。
王义实在是再也坐不住,扔下手上的书,开始在书房里踱起虎步。
他迈出的每步都是四尺二寸,就是用尺子量出的距离,也没有他随意走出的精准。
过了不知多久。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书房外戛然而止。
王义陡地收住了脚下的步伐,没等外面人主动通报身份,他已经主动的说:“进来。”
门外,忠府甲胄武士的头领王猛,在听到传唤声时,快步走了进来。
他来到王义近前,抱拳躬身,低声说:“回禀将军,衙门里有消息传出,张大人昨夜失手死了。”
王义本来焦躁不安的心骤然一冷,重重的往下一沉,并且在转瞬间就变得不再忐忑,反而变得踏实起来。
人死了至少是保住了秘密不会被泄露,他的心没有理由不踏实。
王猛见王义没有问他的话,继续低声说:“那个喀什尔估计是在今天下午,就会被明察司的人送出西城,交给前来接应的西域人马。”
王义平静地问:“消息确实?”
王猛肯定地说:“消息不会有错。”
“下午什么时辰?”
“不知道,只知道人会在下午被送走。”
王义沉默一会又问:“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王猛依旧低声说:“明察司的人已经推测出,李牧是被一种魔咒或者某种法术杀死的。”
王义的心又是一紧,浑身不自觉就是一激灵。
他没想到明察司的人这么厉害,刚来一天就摸到了李牧被杀的门道。看来忠王传来的书信说的不错,明察司这帮年轻人还真是不能太小瞧。
王义同时也在暗自庆幸,明察司的人现在只是推测出李牧的死因,还没找到真凭实据,他还有时间跟他们周旋。
“那个姓伍的江湖人,你能联络上?”王义看着王猛,平静地问。
“张大人临走时把联络方法告诉给了小人,应该能联络上。”
“你赶快去找到他们,把喀什尔要出城的消息告诉给他们。”王义剑眉拧了拧又说:“你带着忠王府的所有甲胄武士,马上出西城,尽量前突做好策应的准备。”
“你下去把涂校尉叫来。”
王义对已经走到书房门口的王猛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