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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期盼

温玉如是个知道进退的女人,见伍道策在沉默也就没说话,而是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伍道策长叹一声说:“他见我不肯把刀法给他,就提出用武力解决的办法,说好他若赢不了我,从此不谈刀法秘藉的事。”

温玉如:“所以你就同意跟他去对决,但你心里也没有赢他的十足把握,就让独笋子通知我,让我做好万全的准备?”

伍道策疑惑地看着她说:“我当时让独笋子传信给你,只是让你有所准备,并没有让你做万全准备?”

温玉如惊讶地看着他说:“独笋子说跟你对决的人生性残暴嗜杀,让我暂时离开九霄楼,找个稳妥的地方避一避。”

伍道策:“他是这样说的?”

温玉如肯定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疑惑。

“怪我当时没跟独笋子说清楚,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伍道策用有点内疚的语气说。

温玉如满脸好奇地问:“你当时是怎么跟独笋子说的?”

伍道策摆手说:“事情过去了许多年,不说也罢。”

温玉如犹豫着问:“那个‘风刀’司徒,真的是个凶残嗜杀之人?”

伍道策:“‘风刀’司徒是个冷酷嗜杀之人不假,但他跟我对决前就说好,而且是主动跟我说,不管对决的结果如何都绝不殃及妻儿。”

温玉如迟疑地问:“那你让独笋子给我传话是什么意思?”

伍道策叹气说:“我是怕他不守信义,才让独笋子传话给你,让你做好点准备,谁知……。”

温玉如完全理解他当初的思虑,也完全认同他当初的思虑是对的。

伍道策:“其实当年‘风刀’司徒也没有胜我的把握,否则他也不会主动跟我说不殃及妻儿那句话。”

温玉如迟疑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伍道策:“因为他也有一个儿子,那时也就才二三岁的样子。”

温玉如:“跟我们的儿子差不多大?”

伍道策笑笑,其实他也不能确定,“风刀”司徒儿子的岁数。

温玉如忽然恍然大悟,‘风刀’司徒原来也怕伍道策输了,会牵怒于他的妻儿身上。

人心不古这话跟江湖险恶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什么信义君子江湖大侠,无非是说给局外人听听,身临其境的人,那个是胸怀坦荡的人。

温玉如轻声问:“后来结果如何?”

伍道策:“未分出胜负输赢。”

温玉如:“我问的是‘风刀’司徒,他后来怎么样?”

伍道策:“听说没多长时间,他就被人杀了。”

温玉如:“谁杀的?”

伍道策心里其实早就隐约知道,‘风刀’司徒是被谁杀死,但这是一桩江湖秘事,没有真凭实据怎好随意说出来。

他摇头说:“我也一直在查,还没有查出来。”

能杀了‘风刀’司徒的人,武功不是比伍道策要高?

温玉如心里开始暗暗为伍道策担心。

伍道策没注意她的神色,又叹息说:“早知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我可能……”

温玉如见他没把话说下去,心里也是感同身受他当初的处境。

伍道策见温玉如不说话,又说:“谁知慌乱间,你把刀法秘藉缝到寒衣里,让我们儿子穿上,不曾想慌乱中儿子竟然跟你走失。”

温玉如眼睛突然一红,浮动起隐绰泪意。

她又想起门襟上绣着三朵梅花的小寒衣,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伍道策拍着她的手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不说了。”

温玉如沉默好一会说:“也许这就是定数,我们儿子该有这番磨难。”

伍道策叹息说:“刀法的事我早就知道,儿子的事我也早就知道,不然五年前,我不会给竹青那小子出手的机会。”

“你也感觉竹青就是我们的儿子!”温玉如忽然欣喜地问。

伍道策摇头说:“我感觉他不是,至少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就是。”

“为什么?”温玉如急切地问。

伍道策:“我还没见到另外哪个小子。”

温玉如无奈地点头说:“另外一个孩子据说是被左手王收养,但左手王早就离开公门隐身在江湖,谁知道他现在藏身在哪里?”

伍道策拍着她肩头说:“左手王当年也是公门中顶尖高手,他跟甘一紫在江湖上号称‘左手一指’。五年前,我已经安排人手在查他的行踪。”

温玉如:“但愿能查到他的踪迹。”

伍道策肯定地说:“应该能查到他的踪迹。”

温玉如欣喜地看着伍道策,心里是完全相信他说的话。

神羊派是昔日江湖第一大帮派,伍道策是神羊的掌门,他要想查一个人的行踪,不要说是过去十五年,就是过去五十年,真心要查,真心想查,也决非是什么难事。

早就过了不惑之年的伍道策,心里怎么会不想查?

事关儿子的事,他就算不为温玉如着想,也要给自己一个交待。

温玉如点点头,又叹气说:“现在看来也只有找到左手王,看到他当年收留的那个孩子,事情才能说得清说得明白。”

伍道策端起桌上酒碗,脸上含着笑问:“想李含笑吗?”

温玉如听他突然问起李含笑,心里不自觉一痛。

花若草、杜可儿、薛梅染和李含笑,是昔日九霄楼四大花魁,跟温玉如情同姐妹。五年前,她们为了成就伍道策的霸业,花若草死于烛龙教教主祝天任之手,塞北巨富肖清秋杀了杜可儿,薛梅染被厉国公府长公子错手打死。现在只有一个李含笑尚活着,依旧留在帝都忠王的身边。

伍道策见温玉如面色平常的看着他,心里也是微微一动,不明白温玉如为何能如此淡定。

“你不想李含笑?”伍道策放下酒碗,玩味的笑着问。

温玉如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她怎么会不想李含笑,她对李含笑思念,仅次于对儿子的思念。

温玉如更想让李含笑好好的活着,不想她无故死在面善心狠的忠王手里。

伍道策:“现在九霄楼的花魁叫姬涵,琴操的是一流,琵琶弹的更是一绝。”

温玉如的心微微一抽搐,脸上却是微微一笑。

她没问伍道策怎么会知道这些,因为她已然猜出那个叫姬涵的女子,一定像当年的花若草等四大花魁一样,是他早就安排下的棋子。

伍道策见温玉如只是笑笑,知道她定是猜出他话中的意思。

“你的吐纳功夫练习的如何?”伍道策轻呷一口酒,轻声问。

温玉如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伍道策:“应该有小成,刚才在海边,我都没听见你的脚步声。”

温玉如又笑笑。

伍道策:“你要做好准备,我们很快就离开这里。”

温玉如惊疑地看着他,心里涌动起一阵欣喜的翻腾。

昔日九霄楼的大姐,怎会甘心屈居在这样的荒岛?

“什么时候离开?”她平淡地问。

伍道策:“估计还要三个月。”

温玉如:“三个月?”

伍道策:“来而不往非礼也。忠王对我又是下请柬又是送礼,我总要带点像样的礼物去见他才行,准备礼物总要费点时间。”

温玉如沉默地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说法。

“我刚才放鸽子出去,就是安排残雪道去给忠王着手准备礼物。”伍道策望着温玉如寡欢无语的脸,笑着说:“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在帝都过新年。”

温玉如含笑看着他,心里尤如陡然滴进一团蜜,甜甜的,美美的。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能再看见亲生儿子,更让她值得期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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