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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心中有鬼

霞光收敛起余辉,繁华终究要退去,天边现出一片死灰色。

天逐渐暗黑,长乐酒楼的热闹才刚拉开帷幕。

二楼大厅东南角上,用华丽的屏风围出一个大空间,里面放两张大方桌,桌上已经放上不少精致的菜肴。

伙计还在欢快的往上放着菜。

竹青来的时候在楼梯口遇上了丁四五,两人相视一笑,先后走进屏风隔出的空间里。

众人见竹青笑着进来,纷纷起身,开始欢笑着寒暄起来。

卢鹤翎走到竹青近前,关切地问:“栗宁怎么还没来?”

竹青含笑说:“几天前,我让他去接厉协查,估计这两天就能回来吧。”

卢鹤翎笑着一指屏风门口,玩味地说:“你想接的人都来了,去接人的人是不是又走岔了?”

“属下参见总教习。”

竹青一扭头正遇上笑靥如花,热情似火,抱拳行礼的厉冰燕。

郑羽和昊凡跟在她后面,也忙欢快的抱拳说:“参见总教习!”

竹青见自己的谎言当面被戳穿,心里虽尴尬还是镇定地一指丁四五,笑着说:“看来这个栗宁跟你一样不靠谱,接个人都能走岔。”

丁四五耷拉着眼皮尴尬一笑。

众人又都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声。

“周主簿怎么也还没来,是不是忘记叫上他了?”

竹青正为自己能巧妙的化解掉眼前的危机,心里在在得意时,不想卢鹤翎又问。

“他来不来无所谓。我在这里都等了两个多时辰,再迟来的我也不等了。”丁四五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笑着岔开了话题。

竹青指着冯文卿和钟离,笑着说:“今天为冯捕头和钟捕头压惊洗尘,本来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我都是临时才告诉的大家,我怎么会不叫上周主簿。”

“可惜周主簿没这口福,今天来不了。”

竹青见大家都在惊疑地相互对望,又叹气说。

“你不会是真的忘了吧?现在在这里故意这么说。”卢鹤翎又用玩笑的口吻说。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这种事我会忘了?”竹青惊疑地反问道。

众人见卢鹤翎尴尬一笑,又发出一片欢笑声。

竹青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脸色突然变得凝重,叹气说:“他家真的是有事,他真的是来不了。不说也吧!”

众人见竹青欲言又止,皆狐疑地看着他。

他们心里都在想,午后大家还跟周主簿在一起,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这才两三个时辰不见,他家能出什么样变故。

郑羽笑着大声说:“不管他不管他,我这段时间都没喝酒,心里早就痒的难受,更是馋的难受。”

“他家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们去帮忙?”

卢鹤翎笑着指指郑羽,又犹疑的问竹青。

“我们自己一堆子事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问他家的私事。”钟离突然冷冷地说。

卢鹤翎又含笑指了指她,大声说:“大家都是同僚,有事互相帮衬也是常情,何必说的这么不近人情。”

钟离忽然脸一寒,没好气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实话自然不会好听。”

卢鹤翎见钟离认起真来,忙又笑着说:“好好好,今天是为你压惊洗尘,你又何必为这点小事生气。”

冯文卿赶紧拉住又要争辩的钟离,笑着说:“今天我们一起为厉协查接风,为郑捕头、昊捕头洗尘,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众人频频笑着称是,气氛总算是缓和不少。

竹青忙招呼厉冰燕、公仪静、卢鹤翎等人在自己这桌坐下,其余众人也都自觉在另一桌坐下。

丁四五难得抬起厚重的眼皮,见钟离顺理成章的跟冯文卿挤坐在一起,他又耷拉下眼皮指着钟离笑着说:“你今天应该感谢厉协查。”

钟离疑惑看着他问:“我感谢她什么?”

丁四五依旧笑着说:“她要是不突然出现,你们俩能这样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坐在一起?”

钟离粉脸一红,轻噿了丁四五一口,指着他笑着说:“你嘴里从来就没吐出过象牙。”

昊凡赞同的点着头,也指着丁四五笑着说:“他就算鼻孔里插根葱也成不了象。”

众人都被昊凡的话逗笑,钟离更是在开心大笑。

“周主簿家出了什么事?”公仪静皱了皱眉头,轻声问坐在上首位的竹青。

竹青见卢鹤翎和厉冰燕也在用期待的眼神在看他,勉强一笑。

他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嗓声说:“刚才我为什么来迟,就是去找他说今晚的事。我还没开口他却苦着脸对我说,他家里死了个小妾要告假三天。你们说他家出了这种事,我还能强求他来这里喝酒。”

众人听说周主簿家出了死小妾这种事,皆沉默不语,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起来。

天,黑定没多久。

城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城西的旷野已经没有人迹走动。

一条黑影如风样从空旷中掠来,又消失在空旷的黑暗里。

草丛间,多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在注视着前方黑暗的旷野中,那座孤独伫立的小院落。

过了好一会。

潜伏在草丛中的中年蒙面男人,在确信周遭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下,身形再次蹿出,直奔那座黑暗中寥寂的院子而去。

游少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碗,再给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满脸乱糟糟虬髯丛生的喀什尔喂汤水。

夜色渐浓。

游少放下手里的碗,用块细麻布擦了擦喀什尔的嘴角和胡须,轻叹一口气,起身走出上房,走向东面的厨房。

黑影浮动,中年蒙面男人已到院门。

他没有冒然闯进去,而是藏身在门外,从门缝间,屏息查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东面厨房里灯火摇曳,不时传出轻微的锅勺碰撞声,仿佛贤惠的主妇正在厨下准备吃食,等待劳作一天的男人回来吃饭。

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平常,那么的安详宁静。

中年蒙面男人警觉的眼神中,慢慢透出一点开心的笑意,好似此时在厨房里忙碌的人,正在为他准备晚饭一样。

他慢慢推开院门,一闪身进去,又贴心地把门给轻轻关上。

中年蒙面男人再次屏息藏身在黑暗里,再次用机警的眼神,查看着院中的一切。

厨房里传出的响动声,此时听得更加真切。

隐约间,他都嗅到了饭菜的香气。

上房灯火浮动,不见人影。

绝好时机不容错过,要是错过这样绝好的机会,估计老天都要在暗中责怪他太胆小太谨慎。

中年蒙面男人下意识摸一下自己眉宇间的黑痣,深吸一口气。

他身子陡地一晃,如同黑夜里树上不经意飘下的一片叶子,随风荡起,落向前方心里早已想好的地方。

上房里,灯火轻微一抖,一晃。

布帘轻飘,中年蒙面男人已然站到床边。

他看着依旧躺在床上,依旧双目紧闭的喀什尔,自己眉目间的笑意瞬息大盛,如三月里的春风抚过娇艳的桃花。

中年蒙面男人目光随即一冷,又似严冬里凛冽的霜,透着砭人肌骨的寒芒。

他眼中凶光陡起,右掌已然伸出,如刀样斩向昏睡中,喀什尔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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