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雾里
雾淡了许多,勉强能看见十几步以外的景物。
丁四五耷拉着眼皮坐在路边的茶寮里,边上的昊凡在低头喝茶,难得没有叽叽喳喳。
“二位好清闲,现在就喝茶了!”
卢鹤翎从雾中走出,在桌子边坐下。
丁四五笑着望着他说:“卢堂主你们查了多少天,该查的地方都查了都没查出头绪来,我们俩刚回来还真不知道从何查起,不在这里喝茶打发时间还能怎样?”
卢鹤翎笑着说:“你说的也是,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到。”
“卢堂主你都没办法,我们就更没办法,也只能是等着回去被总教习训斥。”昊凡苦着脸无奈地说。
卢鹤翎指着昊凡说:“你向来足智多谋,你想想人可能会藏身在哪里?省得我们像现在这样,天天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钻。”
昊凡摆手说:“我没这本事。”
“卢堂主说的对,闲着也是闲着,你不妨说说看。果真能在你说的地方找到人,卢堂主肯定会请你喝酒。”丁四五笑着附和说。
卢鹤翎忙笑着说:“喝酒是小事,今天找不找到人,我都请两位喝酒。”
丁四五兴奋地一拍桌子说:“就这么说定了!”
“行行,就这么说定。”卢鹤翎又笑着说。
昊凡皱着眉头沉吟一会,突然说:“卢堂主,勾栏瓦舍青楼楚馆,你们想必是都已经查过,赌坊这种地方不知查了没有?”
卢鹤翎微微一怔,忙笑着说:“赌坊那种地方哪能藏得住人,人就算去过也不会在那里待许多天。”
昊凡摇头说:“据我所知有一处赌坊,说不定人就可能会藏在那里。”
卢鹤翎心中一阵窃喜,嘴上却平淡地问:“说说看,是哪里?”
昊凡看着卢鹤翎平静的脸色,犹疑地问:“卢堂主,有一个叫买定离手的赌坊,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这里的大小赌坊没有我不知道的。”丁四五没等卢鹤翎说话,兴奋地说。
卢鹤翎用不太友好的目光,瞟一眼兴奋得意的丁四五后,又看向昊凡用犹疑的语气问:“人能藏身在哪里?”
昊凡点头说:“可能性很大。”
丁四五抬起厚重眼皮,狐疑地问:“人真的会在哪里?”
昊凡摆手说:“人在不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买定离手赌坊的掌柜是西域人。”
“你说的是真的?”卢鹤翎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笑,犹疑地问。
昊凡忽然板着脸,站起身说:“信不信是你卢堂主的事,我有事先走你们慢慢聊。”
丁四五忙笑着说:“怎么说走就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昊凡剜他一眼,厌烦地说:“你怎么办关我什么事。”
丁四五尴尬一笑说:“卢堂主都说了要请我们俩喝酒,你走了不是亏了?”
卢鹤翎赶紧笑着说:“坐下坐下,刚好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们俩说,说完我们就去无醉不归喝酒。”
丁四五看着卢鹤翎,急急地说:“卢堂主有事快说,说完了好去喝酒。”
昊凡嫌弃地瞟丁四五一眼,又默默的坐下。
卢鹤翎四下望望见没有人在关注他们,低声说:“我也是刚知道,顺天府衙役都在传,说在城西一个孤零零的院子里死了一个人,现在案子转到了总捕房手里。”
昊凡心里一惊,立马想到那个院子应该就是游少的家。
该不会是游少出事了?
昊凡的这个念头刚在心里升起,又马上被她自己否定掉。
几个月前,她和钟离在游少家吃饭,她听栗宁说过游少的武功。
这样一个身负顶级武功又百毒不侵的人,怎么会轻易被人杀了?
丁四五心里更是震惊,想到的当然也是游少的家。
他昨夜还想不明白的事,现在是全都明白了。
丁四五心里立马像久雨过后,天上突然出现了太阳,云雾尽散豁然开朗。
“死的人是谁?”
卢鹤翎见丁四五和昊凡两个人,几乎是在同时都用好奇的口吻在问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他原想在他俩身上发现点什么,现在看来他俩是真的不知情。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死的人是我们明察司的周主簿。”卢鹤翎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昨天说他家死了个小妾,今天他自己也死了。”丁四五笑着说:“看来这个周主簿还真是个情种,怕那个小妾孤单自己也跟着一起去了。不过这样也好,两个人都去了那边就不会觉得寂寞。”
昊凡睨他一眼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我怎么就没心没肺呐?他死不死跟我有关系?”丁四五立马给昊凡怼了回去。
丁四五心里本来就有气,他气竹青什么事都瞒着他,还故意给他下套,现在逮到这样的机会,刚好出出胸中的闷气。
昊凡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卢鹤翎在心里已经确定,丁四五和昊凡是真的不知情。
他忙起身笑着摆手说:“不说他了,我们没必要为个死人的事弄得不开心。走,我们去无醉不归喝他个无醉不归。”
昊凡有心不去,但竹青私下里关照过,让她不要离开丁四五。
她冷着脸起身对丁四五说:“你不去?”
丁四五见昊凡主动来搭理他,耷拉着眼皮指着卢鹤翎笑着说:“我不去不是便宜了卢堂主,再说我要是真的不去,卢堂主不又要生气。”
这样一说,三人不由得同时开心大笑,起身齐齐没入在雾中。
寥寂的房间,没有多余的摆饰,收拾的也不是井井有条,一看就是个没有女主人的家。
房间里,此刻弥散着清淡的药香味。
喀什尔的眼睑抖动几下,片刻,又抖动几下。
过了好一会。
喀什尔的眼睑在抖动几下后慢慢睁开,空洞地看着房顶。
又过好一会。
喀什尔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房梁,意念中一运气,感觉气海丹田里空荡荡,毫无一丝气息涌动,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你醒呐!”
人影浮动,一个关切的声音响起。
喀什尔见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面目僵直的人,正用关切的眼神在看着他。
“你是谁?”
喀什尔眼中立马充满戒备神色,用有气无力的语气惊疑地问。
“你不记得我呐?”
喀什尔定定地看了游少一会,空白的脑海中慢慢聚现出一个糊糊的影像,苍白的脸上慢慢有了一点笑意。
“能想起来就好。”游少说着话坐到床边,手搭在他手腕上说:“你躺着别动,我再看看你的脉象。”
喀什尔用感激地眼神看着他,眼睛里隐隐滚动着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