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起波澜
陈金水也明说了:“你们俩要落户陈家村,没问题。但地没有,货郎担也别挑了。”
骆玉珠当即不干了。
“凭什么啊?没地没钱,我们吃什么啊?”
有地的家庭都吃穷了,更何况没地的呢?
杨杰急忙拉住骆玉珠,随后赔笑道:“能落户就行,能落户就行。”
“鸡毛对于我们,那是亲兄弟一般的存在。”
“我们俩呢,其实就是为了等他。”
“您说的有道理,现在上面风声紧张,我们愿意安分一点。”
杨杰赶紧使眼色,先落户再说。
陈金水也不是过分的人,以大队的名义,将一处破旧的民房租给给他们。
在市场没有开放前,大家都很苦。
很多农村人都饿死,冻死,就是因为穷。
这个时候,房子是没有个人产权的。
土地,房屋都是集体的资产,属于公社的。
而村民在当时叫社员。
还有一部分外来户,或者下乡的学生,或者是劳改的人。
他们也可以领取到房子,破损的需要自己修。
但这些人不是社员。
社员有自留地,通常土地面积在3分好地(0.3亩地,大约200平米)
这个土地上的一切,是不用缴纳公粮,不限制种植任何经济作物。
大部分人自留地选择种番薯,南瓜,蔬菜一类的。
这也是农民到城市买卖商品的来源。
陈家村地穷,很多地方不适合种植。
优质的田地都是公家的,种主粮水稻。
自留地那就是山地,或者溪边临时堆积出来的前滩,或者山脚根。
这些土地的特点就是贫瘠。
浙中地区的人创造了一种“塞秧根”的施肥技术。
即用塘泥、焦泥灰、鸡毛、人尿等做成团粒塞施秧根。
这就是独特的肥田技巧。
包括骨头粉一类的,都是肥料。
其实不仅仅浙江,很多穷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肥田技巧,或者类似,或者完全不一样。
浙江大部分土地呈现是红酸性质。
有些土地即便是沤肥过后,还是不适合种植水稻或者玉米。
直到甘蔗这种南方来的经济农作物的出现,与之一拍即合。
甘蔗就是义乌红糖的核心来源。
主体部分需要按比例,大部分缴纳公粮。
每个地区的比例不一样,反正金华地区大部分需要缴纳百分之二十五的公粮。
同时还有百分之十五是按官方指导价(极低的价格)自愿缴纳。
反正这个自愿就和要求学生自愿买校服一样,逃不掉的。
这个缴纳的比例,还是按照当时杭州、湖州一带的农田标准来实行的。
这样对于土地贫瘠的山区人民,无疑是晴天霹雳。
看似只需要百分之四十,实际上大队田地里产出的粮食,起码要百分之六十以上。
高亩产的粮食想都不用想,那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很多农村活不下去了。
所以,陈金水这样的公社大队长,也堂而皇之的带着乡亲们走街串巷。
只为了那一口吃的。
现在,上面不管你这个,他们只看成绩。
这会是抓田地,抓产粮;
将来抓市场,抓经济,抓Gdp。
人还是老样子,一样的顽固。
你不知指望每个当官的,都是邱英杰那种人才,目光长远。
大部分也只是碌碌无为,只会照本宣科,只会利己不犯错。
所以,陈金水后来领悟了。
反抗不了枷锁,那就自己也变成这个枷锁,变成其中的一员。
陈江河外出后,陈大光成了新一代的鸡毛换糖领导。
虽然他的路子走偏了,但确切的带回了更多的金钱,更多活下去的希望。
于是,陈巧姑这样的女孩子,芳心暗许。
陈金水?
老顽固一个
陈江河?
时间会淡化一切的。
情比金坚的爱情,很少。
如果有,那一定是震撼人心的那种。
...
杨杰和骆玉珠暂时有了个新家。
这个家比起里美山的那个房子还破旧。
但骆玉珠很开心。
虽然陈江河没在,但大哥还在。
杨杰和骆玉珠的落户户口,这会叫集体户口。
类似于知识青年下乡,给的那种集体户口。
田地没有,就靠着山角。
允许开辟三分地作为自留地种菜。
作为集体户口,也是需要参与公家的田地劳作。
只不过这会还没有达到春耕的时节,所以大队长没有安排具体的农耕任务。
骆玉珠和杨杰这几天的工作就是捡掉各种散碎的石头,垒到两侧。
折腾了几天,那一小块自留地,总算是有了地的样子。
骆玉珠累的气喘吁吁的:“呼!大哥,你说,咱们种地什么好?”
杨杰想了想:“种点香菜和小白菜吧。嗯,萝卜也可以。这些耐寒。”
这会可没有什么其它的农作物可以弄。
至于种甘蔗,还需要天气稍微回暖的时候才可以。
...
空气中飘来一丝炒糖香味,估计又有人偷偷摸摸的准备熬糖了。
杨杰认真观察过这个村子,能嗮腊肉的家庭屈指可数。
这说明真的是很穷的村子。
尽管陈金水再三警告,并且三次当着大家好的面烧货郎担,但依旧阻挡不了这个风潮。
农民穷,为了活下去,他们会突破一切的阻碍。
陈大光父亲带头挑事:“你陈金水是吃上公家饭了,可我们还都饿着呢。”
大光和一群年轻人也跟着嚷嚷。
“对,就是,就是,凭什么拦着我们?”
陈金水也被怼着哑口无言。
村霸王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如果一个村的村长能欺行霸市,说明他拉拢了一帮人。
随后欺负的就是某些外来户,某些弱小的。
从而不断的获得自己的权威。
陈金水才放出来不久,虽然是大队长,现在已经是威严扫地了。
3把火也没能烧灭大家的热情。
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部分乡亲们跳着货轮担越走越远。
连自己的女儿都拦不住,丢人了。
杨杰感慨:“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路子也是活出来的。金水叔,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陈金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还不是你俩起的头。”
骆玉珠反驳:“都活不下去了,还在家等死吗?”
陈金水哑口无言,最后关门不搭理骆玉珠。
骆玉珠则是鬼鬼祟祟的找村民收集糖渣或者甘蔗,她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