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温州皮鞋贩

有了介绍信以后，杨杰就可以凭借着它在沿途的地方上住宿。

在得知粮票缺少的情况下，工作人员还主动给他一部分粮票。

不得不说，有特权就是好。

杨杰也开始写信自己外出的第一封信。

“骆玉珠同志：

我现已开始外出求学之路。一切安好，请勿挂念。”

不知道写些什么，唠唠我日常的见闻。

杭州的旅馆很冷，没有暖气供应，只能跺脚驱寒。

车站有小贩背着大包小包，在过车站的时候，一下车就被执法人员抓住了。

听说是有害于社会的安定。

外出需要介绍信，还有全国粮票。

我也因为疏忽大意，丢了介绍信，进去了思想教育。

这是我在杭州看到的新奇玩意，价格不贵...

杭州现在发展不错，有很大的前景，有机会可以来看看。

注意安全。

杨杰，1979年3月6日。”

“她应该能领悟吧。”

杨杰果断的将信折叠好，随后塞入信封中。

后来他想了想，又掏出来，补充了一句。

“金水叔那边，或许有鸡毛寄回来的信件。好好沟通，我想他会给你看的。”

把信封投递到邮箱后，杨杰坐火车前往了上海。

很多人以为上海市78年开始发展起来的，其实完全不是这样。

1979年左右，前后开放有四个特区。

深圳市、珠海市、汕头市。

最后一个是位于新疆西部的喀什。

它主要是对苏联贸易的特区。

其中苏联的中西亚地区，是苏联重工业扎堆的地方。

对比之下，东北到苏联远东，那纯粹是小打小闹。

上海的发展，还要在等好几年。

大约在84年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改革。

而真正兴起的则是90年特批的，开发浦东，上海也成了经济特区。

从此，这地方开始腾飞了。

这会，上海就是一个超级大工厂扎堆的地方。

同时也是走私特别猖狂的地方。

其中很多小巷子里都有小摊贩摆摊。

杨杰在和他们交谈之中，才知道这些人压根不是普通人。

比如眼前这位看似憨憨的大叔，身穿劳动服，但藏有二三十双皮鞋。

“正宗的手艺，只需要三十元。”

杨杰懵逼了：“你确定没有少报一个0？”

大叔坚持说道：“没有，绝对只要30元。”

杨杰疑惑：“就算是猪皮，也不止这个价吧。内部流出？”

大叔回答：“哪能啊。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可是温州第一皮革厂的老师傅，老手艺。正儿八经的水牛皮。”

杨杰更是好奇：“不是，你好端端的铁饭碗不要，选择自己单干？”

大叔得意的说道：“哪能不要呢。这叫停、薪、留、职。年轻人，这停薪留职你没听说过吧。”

“停薪留职，就是保留大厂身份、保留我的岗位、保留人事关系。”

“我这背靠大山，屹立不倒。”

杨杰竖起大拇指：“牛逼。”

大叔显得异常开心，不断炫耀自己的各种路子。

一方面他很天真，另一方面，他也无比的狡猾。

先富起来的人里面，停薪留职的人占据了大部分。

比如，互联网的几个巨体，大名鼎鼎的二马。

当初就是停薪留职的。

别相信什么白手起家，除非开挂。

白手起家的这些人，抗风险能力极高。

而有大山可靠的人，倒下无数次都不怕。

陈江河能做大，其实是离不开陈金水这个镇长的名头。

普通人做个生意试试看？

一辈子最多折腾两三次，还都是小打小闹。

进去了，那就真的毁了一辈子，很难二次甚至三次爬起来。

停薪留职的现象，也是对于其他人极其不公平的现象。

但这玩意已经是普遍化了。

平民没有反驳的权利。

这个大叔的手艺不错，打着温州第一皮革的名头，销售自己的鞋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挂靠国营厂。

杨杰按了按皮鞋，确实是好东西。

水牛皮比起黄牛皮差一点点，成本上更低。

这位大叔则是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利，和某些领导合作，报废了一批“发臭”的水牛皮。

这玩意就是垃圾的价格，白送的。

鞋底等部位都是按这个成本价的极低水平来计算的。

按他的说法，三十块钱，也就赚个几块钱。

但质量上比起十几块的地摊货要好得多。

正版的在国营店面售价足足450元，就问你怕不怕。

十几倍的差距，是个人都希望选择性价比更好的。

更何况国营店的皮鞋，也没有所谓的品牌。

杨杰果断将它们全部买下。

这会轮到大叔蒙了：“都要了？”

杨杰点点头：“我都要了，再便宜2块钱。”

大叔满意的点点头：“好说，好说。兄弟你是不是拉到武汉去搞批发啊！”

杨杰：“这你都知道？”

大叔回答：“那当然了。就是这车票和一路的检查，过不去。如果夹带两三双，车票钱的挣不回来。”

上海到武汉车票大约是30元，从温州去那边估摸着差不多。

来回加上其它的费用，估计更加坑爹。

就算一双皮鞋利润能有一百块，中间消耗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上完全不够。

隔壁的福建，不要想了。

虽然距离近，那地方也全是山。

和浙江中西南部地区一样，都是穷地方。

所以温州皮鞋基本上重点攻关上海，杭州，宁波三个地方。

其它地方都没啥油水。

实际上国营店的销售渠道，也是以这三个地方为主。

海量的廉价皮鞋涌入，使得国营厂的效益江河日下。

人人都在挖墙脚，这些大厂倒闭是必然的。

大叔问了一句：“兄弟，你怎么过去的？”

杨杰笑着回答：“货郎担，走过去啊。别说你们那边没有哦。”

大叔当即竖起大拇指：“厉害。”

“我叫常在春，交个朋友。”

“杨杰，就一个义乌的货郎担。”

“走走走，我里头还有好货。兄弟你要是看得上，可以都低价拿走。”

其它小贩见此，纷纷懊悔不已。

一分钱，一分货。

质量好的，总是能被大客户看上。

常在春在上海也有一个小型的作坊。

主要是他和两个侄子，还有他媳妇。

年轻人负责搬运货物，他既要负责生产，也要负责销售。

给杨杰看现场，主要是给他安心。

这种大客户抓好了，回头生意会源源不断的。

杨杰看了看，虽然看不出皮革的材质，但闻着味道是挺不错的。

没有那种味道很浓的感觉。

鞋面和鞋底都是经典的牛皮。

并且在鞋头和鞋根部添加了贴底，耐磨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