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笑笑
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是不见梁宇辰的身影。
秦不语吃过早饭，决定回梁家看望爷爷。
之前吃饭不欢而散，梁宇辰又忙，再加上最近身体不舒服，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去看他了。
秦不语到了梁家，梁爷爷正在园子里照顾他的花花草草，见她过来，就一脸高兴地招呼她看自己新培育的兰花。
“梁宇辰呢，怎么没陪你一起过来？”
“他忙……”
“跟他老子一个借口，”老爷子提高了嗓门道，“我看他跟工作过日子得了，我以前管的人不比他少，也没忙到不着家的地步。”
“他还年轻，哪能跟你比！”秦不语哄他道，“等他来了，你多教教就好了。”
“还是你这孩子贴心，会说话，不像他，就会惹我生气。今天难得来，陪我吃完晚饭再回去，我让后厨准备几道你爱吃的菜，前两天朋友送了一箱野生大黄鱼，你喜欢吃鱼，正好尝尝。”
秦不语平日里的确爱吃鱼，但现在光听到“鱼”这个字眼就开始反胃。
“不用了爷爷，”她连忙回绝道，“我最近肠胃不太好，忌辛辣，要吃清淡些的。”
“那让李婶煲汤给你喝。”
“好的，谢谢爷爷。”
秦不语乖巧地回应梁爷爷的好意。
她刚陪梁爷爷吃好晚饭，就接到梁宇辰好友陈俊彦的电话：“嫂子，你在家吗？梁哥的胃病犯了在医院，你能过来一趟吗？”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秦不语和梁爷爷打了声招呼就打车去了医院。
梁宇辰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一脸不满地责备陈俊彦道：“你没事把她叫来干什么，就会添乱。”
“有嫂子照顾你，我才能放心走。”陈俊彦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每回心情不好就用工作麻痹自己，这是何苦呢？”
“我没事。”
“都胃出血了还说没事？你要再这样我就把一切都告诉嫂子，省得……”
“你敢！”
“那你就答应我好好善待自己，工作再多也要懂得劳逸结合，你再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不是我吓唬你，英年早逝都有可能，你们家就你这一根独苗，你……”
“够了！”
梁宇辰的声音已经在盛怒的边缘，陈俊彦这才住了嘴。
过了一会，他又道：“明天我去接笑笑，你就别管了。”
梁宇辰眉头紧锁，半天没有说话。
“你该不会真的对她……”
梁宇辰朝他射去两道凌冽的寒光，让陈俊彦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人我会去接，正好有些事情也跟她说清楚。”
“那嫂子那边……”
“一个字都不许提。”
秦不语赶到急诊室的时候，梁宇辰已经躺在病床上睡着了，脸色看起来非常疲惫。
“他怎么样？严重吗？”
陈俊彦见秦不语一脸担心，忙安慰道：“没事，就是工作太拼命，又不按时吃饭，累着了。我一会还有事，所以只能辛苦你来一趟，他这瓶点滴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好的，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看着他。”
陈俊彦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急诊室是医院最忙乱的地方，梁宇辰被安排在单独的房间，已经算是特殊照顾了。
她看着病床上的梁宇辰，第一次近距离打量他。
他眉头微微皱起，睫毛长而浓密，轻轻地上下颤着，高挺的鼻梁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双唇紧抿着，面色凝重，似乎在做一个不怎么好的梦。
他的梦里，会有自己吗？
秦不语被自己脑子里突然闪现的念头吓了一跳。
还是不要了，有她的梦肯定是噩梦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难过地垂下了头，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在睡梦中的梁宇辰已经微微睁开眼睛，偷偷地注视着她。
他记得她小时候脸蛋圆嘟嘟的，那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掐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蛋逼着她喊他哥哥。
而且只准喊他一个人叫哥哥，霸道得要命。
现在的她却瘦成了瓜子脸，皮肤白皙，脖颈修长，像一只优雅的天鹅。
他曾经以为自己早已不记得她的容颜。
家里有一张他们三个人的合影，但是中间小女孩的面部，已看不清五官的模样，外人见到了也不清楚是被人刻意抹去的，还是摩擦的次数过多造成的。
在推门走进病房的那一刻，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渴望再次见到她，还是害怕见到她。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一眼就认出来她。
身形、容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唯有那笑容，还是儿时的模样。
好像下一秒，她就会甜甜地朝他喊一声哥哥。
但是她没有，幸好她没有。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所以那天他与秦爷爷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他直接去了林俊彦的办公室，在里面的躺椅上睡了半日。
然后被爷爷的一个电话叫醒。
“秦爷爷时日不多了，你马上和不语结婚，完成他的心愿。”
他才见她一面，就已经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和她结婚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他断然拒绝了。
“你不结婚也行，”爷爷回道，“我跟秦老一块儿走得了，省得看到你心烦。”
梁宇辰知道老爷子一向言出必行，从不开玩笑。
他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但是举办婚礼什么的想都别想。
他既不想得到别人的祝福，也不想给任何人承诺幸福。
不过结婚后，事情好像没他想象得那样糟糕。
她对小时候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也从未提起过他们相处的时光，所以她不笑的时候，她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但是她偶尔的展颜一笑，那些他想要掩埋的记忆，便瞬间鲜活了起来。
她的笑容，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所以他在她的面前，从来不笑，因为怕看到她回应自己的笑。
他们和平共处了近两年的时间，变成了彼此熟悉的陌生人。
他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其他的，他已不再奢求。
输完液，司机接梁宇辰和秦不语回了家。
下车的时候，秦不语担心梁宇辰的身体，伸手想去扶他，他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前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