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四集

安平城内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之时，小小的安平城灯红酒绿一派繁华昌盛的景象。地处城内颇有名气的来福酒楼的二层包厢中，一位浓妆艳抹，风韵犹存的妇人摆弄着有些发福的腰肢，频频的向着一位大肚腆腆，身材滚圆的中年人敬着酒。在这厢房的一处角落，一名白衣人无精打采的坐在矮凳上，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貌，但光从侧面来看是个年轻人。

菜过五味酒过三旬，两人均有些微薄的醉意。中年人贪婪的目光始终在妇人某些美好的部位打着转，眼神迷离的问道：“佟掌柜，今天请白某来不是只为了喝酒吃菜吧？要是那样还不如去佟掌柜的醉春楼来得潇洒快活。”

妇人展颜一笑，虽已是半老徐娘，但依稀有着些当年卓越的风姿，抿嘴笑道：“看你白大官人说的，醉春楼人多嘴杂，况且这来福酒楼菜色是安平一绝，小女子请白大官人来此一叙，岂不是更好。”

白大官人睁着微醺的小眼睛，伸手抓住佟掌柜的玉手轻抚道：“佟掌柜有事就说，我白某人能帮的肯定帮。”

“白大官人就是个痛快人，奴家敬你一杯。”佟掌柜不动声色的借着倒酒将手抽了出来，指了指角落已经打着瞌睡的白衣男子道：“还不是为了这个小子，老娘花了大价钱买回来，没想到不仅是个银枪蜡烛头没用的货，还成天给老娘惹事。奴家知道白大官人路子宽，人缘广，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奴家肯定忘不了白大官人的好。”

“哦？”白大官人颇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角落的青年，回头笑道：“这倒稀奇了，谁不知道醉春楼的佟掌柜可是交游广阔，五湖四海的朋友认识不少，安平城还有人不认识佟掌柜的？从来都是只见人买进去的，还没见过卖出来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连佟掌柜都迫不及待的要卖掉。”

“小默子！小默子！林默你给老娘醒醒，你个遭千刀的赔钱货！”佟掌柜喊了两声，见那年轻人犹自打着瞌睡，不禁气不打从一处来，酒杯就砸了过去。

“啪！”酒杯在年轻人脚前砸的粉碎，倒也惊醒了这人，只见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帅气的脸，拍着胸膛冲着佟掌柜说道：“吓死宝宝了，老板娘谈完了？”

“噗通！”猛的一个沉重的声音传入佟掌柜的耳中，紧接地板剧烈的一颤。佟掌柜扭头看去却是白大官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好不狼狈。

“哎呦我的白大官人，您这是怎么了？”佟掌柜连忙上前想拉白大官人，谁曾想这白大官人不是一般的沉，拉了几把愣是没拉起来，不禁朝着那年轻人吼道：“你是死人啊？看到白大官人这样还不帮把手？”

“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谁曾想白大官人麻溜无比从地上一窜而起，那敏捷的动作把佟掌柜都看直了眼，暗道这白大官人胖的跟球似的，怎么跟猴一样这么利索？

“我。。。”林默刚想开口便听到白大官人如雷一般的吼声：“闭嘴，不许开口！”

林默瘪了瘪嘴不说话了，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两人，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这回轮到佟掌柜吃惊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的问道：“白大官人这是怎么了这是？”

“站到那去面对墙，不许说话。”白大官人指着林默叫道。

佟掌柜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让林默照做，老老实实面壁不许说话。

“哎！”白大官人叹了口气，又盯着面壁思过的林默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才说道：“佟掌柜你可知道张瘸子？”

“张瘸子？”佟掌柜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城西大黄村那个贩私盐的张老三？张瘸子抠门的很，醉春楼倒是很少光顾，不熟。”

白大官人点了点，再次看向林默，然后说道：“你不知道张瘸子现在已经是全瘸了，另一条腿也断了。听伙计说张瘸子几个月前买了识字的年轻账房，账算的又快有准，就是人黑啊！”

“黑？有多黑？”佟掌柜更奇怪了，人黑点有啥关系，醉春楼还有域外买来的黑奴呢，全身上下都黑，夜里只能看到那口大白牙！

白大官人闻言一愣，随即知道佟掌柜理会岔了，摇头道：“此黑非彼黑，此人嘴黑啊！听说当晚上船，这小账房就说了句不会沉船吧？结果当晚船就沉了，几千两白银打了水漂，还死了几个伙计。。。”

佟掌柜听得如同听神话故事一般，这天下还有这种人？就凭一张嘴就令张瘸子破财遭灾，这是个扫把星啊！

“张瘸子不信邪，谁知道有天小账房说了句，掌柜的当心脚下别摔了！你猜怎么的，张瘸子就把腿摔断了，成了张瘫子。”白大官人说的口干舌燥，一口气喝干了面前的茶汤。

“我的乖乖！这么邪乎！”佟掌柜拍着自己的胸膛，波涛汹涌令白大官人看傻了眼。

“死相！”佟掌柜娇笑着挺了挺胸更显伟岸，催促道：“白大官人那现在这个小账房怎么样了？张瘸子把他宰了？”

白大官人脸上露出悻悻之色，叹了口气道：“哎！也怪我太过好奇，想瞧瞧真有这么邪乎的事？城西我那家赌坊佟掌柜应该知道吧，我把那小账房买了去，想瞧瞧真有那么神奇古怪的事，你是不知道啊，赌坊自从那小账房来了之后，一会有人莫名其妙摔断腿了，就是谁喝水呛了个半死，要么被凶人打砸，账房失窃，这阵子赌坊都快开不下去了！哎。。。”

佟掌柜倒吸了一口气，还真是玄乎，这小账房简直就是扫把星再世，不。。。比扫把星还扫把星！扫把星加强版！

突然佟掌柜浑身一颤，她听故事过于投入竟然忘了今天自己约白大官人的来意。听着白大官人侃侃而谈，再联想到最近自家醉春楼发生的种种意外不禁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墙根面壁的林默，又指向白大官人不可置信的说道：“啊。。。这。。。这小账房。。。就是他？”

林默面壁不是聋子，自然知道白大官人说的就是自己。其实林默也很无奈，自从来到龙翔大陆起他便在日常生活中发现了自己这个特性。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金手指，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种类似诅咒的特性根本不是他能特意控制的。

你越是想咒谁，那就是屁用没有。只有当他无意中脱口而出时，又特别的灵验。这就很尴尬了，无意识的诅咒怎么搞，总不至于把自己搞成白痴见谁咒谁吧！

所以林默觉得很委屈，他是真心想提醒别人来着，却总是事与愿违，真的很糟心。

“好啊！白大官人感情这货是从你家卖出来的？必须退货！”佟掌柜火大了，搞了半天被人给设计了，她佟掌柜行遍江湖十几载就没吃过亏，当下撩起袖子摆出一副泼妇样嚷嚷着要把林默再卖给白大官人。

白大官人汗流满面，这人他可真不敢要，这才十来天就搞垮了一个赌坊，这要让林默住上个半年，他堂堂白大官人岂不是要破产喝西北风去？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时，房门被吱的一声推开。一个虎背熊腰，面如黑炭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用其超大的嗓门喝道：“嘿！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吵吵呢，原来是白大官人和佟掌柜啊！有啥事老鞠说说，包票不敢打啊，但多个人多条路不是？”

佟掌柜叉着腰一条白花花的腿踏在椅子上，此刻与满是大汗的白大官人对视一眼，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默契感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