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巽令主

数日前，劳山山麓，碧溪水边。

一位身穿黑色长衫，脸上戴着半截面具的男子仰望着劳山之巅。

此人正是匪天易侍巽令主。

匪天易侍成立数十年，一直以杀人、取物、寻人为业。杀人为主业。匪天易侍对侍从有独特的奖励准则，完成匪天易侍交办的一系列的任务，匪天易侍的首领“命主”以及副手“令主”会竭尽所能，帮侍从们取物、寻人，或者提供线索。

当日，巽令主正要带领门下侍从上劳山肃清。

一个影子从林间跃出，来到巽令主身侧，他躬身作揖说：“拜见，巽令主。属下因故来迟，请令主恕罪。”

巽令主举手投足温文尔雅，如果不是戴着面具，根本认不出他是匪天易侍的杀手。只见巽令主抬一抬手，影子就站了起来。

影子在树下林荫中慢慢抬头，那是一个年约二十岁的男子，虽然年少，但到底经历沧海桑田，眉宇间已无少年志气，反而透着忧愁重重，他的脖子左侧有一道如蜈蚣状的伤疤。

男子说：“禀告巽令主，我们侍从四人为一队，上了劳山，发现山脚处横尸多具，均是负责在劳山洞穴运作的山匪。”

巽令主警觉起来，问：“难怪近期山匪断绝音讯，原来都死了。”

男子接着说：“我们趁毒气退去进了洞穴，里头的胚子都在，但按存放位置的痕迹来看，种子少了三瓶。”

巽令主若有所思地说：“秀屿，有向附近的村落打听过近期是否有村外人到过劳山？”

秀屿说：“问过了，说是有两男两女到过村里，但村里人记不住名字，只说三人都带着武器，有一名女子不带武器但善用草药。”

巽令主似是想到了什么，但没有说出来，他接着问：“山中隐士，是否寻得？”

男子说：“山中有浓郁瘴气，寻常避瘴之法不可用，问村中老人，皆说并无办法，村里没有人能到山顶上去。我们几个在山脚候着，后来暗暗窥得隐士下山，知道他住处的大概方位，就等着巽令主带领我们肃清。”

巽令主早上已观天色，劳山之上有朝霞，现在就等着雨至雾散上山。

秀屿看还有时间，他说：“除了京城，附近几个城镇都调查过，叶城武馆也有命案，有两名弟子逃出生天，他们说案发当晚，有一位头戴帷帽挥九折鞭的女子行凶，念念有词说鹿鸣山。”

巽令主说：“鹿鸣山派灭门多年，看来是余孽要来复仇了。”

秀屿说：“我们四处打听，那女子一向独来独往，但在鹿城、叶城都与一名约十八岁的男子同行，来往亲密。”

巽令主冷笑道：“男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女子也一样。无论多么决绝的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变得不堪一击。找出那名男子，控制他，就等于控制住那名帷帽女子。”

秀屿说：“巽令主，在下有一事不明。”

巽令主举手示意他继续问，秀屿说：“在下进匪天易侍比令主要晚一年，从没听过鹿鸣山派一事，为何帷帽女子要四处肆虐？”

巽令主说：“听说十年前，匪天易侍接到任务，要灭绝鹿鸣山派。任务是命主亲自接的。那次任务不只是匪天易侍参与，还有其他武林人士，这些武林人士，就是京城、鹿城、叶城命案的死者之一。现在就剩下舟山和峂山的人没有遇害。不过可能也快了，距离上次通知他们，已有月余，他们做好准备了吗？”

秀屿说：“据其他侍从来信，他们已作好打算，我们手握把柄，他们绝不会出卖匪天易侍。”

巽令主想到方才说的“峂山”，他说：“帷帽女子的事情，我会问一下离令主，当年她也参加灭绝的行动。”

秀屿问：“离令主一直伤隐，于山林中静养，她的队伍现在都归兑令主管辖。”

巽令主说：“无妨，她也在峂山，我们刚好去再提醒他们。”

明明刚才还是烈日当空，现在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劳山之前乌云密布，响起几声惊雷，雨飘然而至。

巽令主与一众侍从们穿上雨衣、斗笠上了劳山。

劳山小屋中，卢心还在帮母亲盈若做干预，让她尝试甜酸苦辣的酱料，以刺激口腔。

卢宁在屋外急着收起晾晒半天的衣物。

山中风贯入林，雨粉弥散而下，卢宁早年为匪天易侍效命，锻炼多年，目力耳力非常人能及。他察觉到附近丛林中似有人影晃动。

巽令主一行人在林中匿藏，趁风势减弱，天上雷鸣不断之时，他举手一扬，侍从们倾巢而出，冲向小屋埋伏在门侧、屋顶处。

屋内之人早有准备，就等屋外侍从虚掩的门遁入时，卢宁挥洒短剑刺中二人。

屋顶二人顺势落下就要从卢宁身后取其性命，电光火石间，已被卢心以双剑击杀。

卢心护着身后的母亲盈若，卢宁在前探路。

他们刚出小屋，秀屿就挥舞着鸳鸯双钺朝卢宁袭来。卢宁身法敏捷，出招迅猛，挥洒双剑几招狠扫将秀屿打倒在地。

突然，卢宁猛然侧身，原本在他身后的小屋木门瞬间破出一个洞，只见巽令主绕绳一收，门洞中银光寒芒闪烁，一个流星锤飞出，收于巽令主手中。

卢宁说：“匪天易侍对孩子和女人下手，不怕遭天下人耻笑？！”

巽令主双手作揖，稍作欠身说：“卢宁先生，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你应该知道违命的后果，不然，不会隐居山中。”

卢宁愤然道：“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跟你们回匪天易侍见命主。”

巽令主把玩着手中的流星锤说：“命主指示，卢宁一家格杀勿论。”

说罢，巽令主凌空踢出流星锤，卢宁侧身躲避。

秀屿向卢心攻去，卢心带着母亲且战且退躲进林中。

巽令主收回绳镖的流星锤一端，换出绳镖镖端，将绳镖左右抡转，迅速逼近卢宁。

卢宁无法攻破绳镖抡转的一道壁，只能退到林中，引巽令主走进密林。

卢宁以为巽令主的绳镖在密林中无法施展，谁知他收起绳镖缠在腰间，掏出一把灰紫色的折扇向卢宁攻来。

剑扇相击，各自铿锵，卢宁单手迎敌，另一只手时而放出飞镖向秀屿射去，二人过了数十招打个平手，卢宁突然向后逃去，不再迎战，巽令主恐防有诈，时刻戒备跑着跟上去。

卢心使出擒拿十三式逼退秀屿，瞬间扔出一个小包。

小包触地爆裂，散出满天粉尘，此时无风无雨，粉尘充斥林间，巽令主似是知道个中蹊跷，连忙施展轻功跃至树上。

待粉尘散去，树下的卢宁一家早已不见踪影。

秀屿说：“令主还追吗？”

巽令主说：“不了，卢宁的武功在我之上，他方才要不是为了保护家人分心，早就将我逼退了。今天折损四名侍从，实力悬殊，回去跟命主复命吧。”

巽令主在想：卢宁武功高强，那是因为家人那在侧，不得不强。看着卢宁一家和睦，互相扶持，巽令主心中羡慕，同时感觉自己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更易万劫不复。

劳山小屋内，巽令主和秀屿四处翻找，他们想寻匪洞中丢失的药瓶，但一无所获。

就在秀屿正要走出房间时，巽令主在房间的一张木榻上，发现一只耳环陷于被子与墙的缝隙之中。

那是一只月光石所制的明月珰，巽令主一手捧着耳环，另一只紧紧握拳，他手腕上的血管慢慢显现清晰可见。

巽令主压抑着情绪，低声对秀屿说：“我去匪洞再调查一番，你且先回去跟命主复命。”

待秀屿离去，巽令主往云城的方向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