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传信

晚上，希声回到家中，管家提醒她，有一只鸽子已经飞进在她房间外的院落里好一会儿了，到处便溺，但之前希声就特意吩咐下人不要碰她房间附近的鸽子，所以下人们都不敢去管。

希声动作敏捷捉住鸽子，口中念念有词：“鸽兄啊鸽兄，我平时待你不薄吧，到处便溺可不厚道啊。”说着就将鸽子脚上竹筒中的纸条拿出。

她惊喜地看到弥霜的字迹：“我与风唤暂居于姐姐山居，盼复。”

但看内容纸短情长，跌宕起伏，她顿生愕然，需要花点时间去推敲。

接着是青浔的笔迹：“线人窥见摘星楼中八仙过海玉白神通椅。”

希声想起，之前听父亲说过，八仙过海玉白神通椅是朝廷贡品，为何会在摘星楼？

希声迅速梳洗更衣，到厨房端了安神汤，送到父亲林奇年房间门口。

她看见双扇门还开着，心里松一口气，看来父亲跟平时一样，每晚都为公务疾书，没有一天停歇。

林奇年书写得忘我，并未发现希声到来。

希声恭敬地说：“父亲，辛苦了，请稍作歇息。”

林奇年这才停下笔，看是希声来了，苦笑说：“希声啊，我以为你今晚又在乐坊休息，不回来了。”

希声说：“为了查案，乐坊与清正司距离最近，对我极为方便，这几天未能在府中尽孝，请爹见谅。”

林奇年早就习惯希声口不对心，他知道希声不喜欢尚书府中陈旧的规矩。

林奇年说：“无妨，工作要紧。”

希声让随从退下，关上门，她说：“父亲可知道八仙过海玉白神通椅？”

林奇年说：“知道，那是从云城边境进贡给朝廷的，有两把。”

希声说：“父亲可知道椅子去向？”

林奇年说：“皇上将其中一把赏赐给了张辅臣。另一把就不得而知了。”

希声说：“据线报，摘星楼现八仙过海玉白神通椅。”

林奇年本是惊讶，但后来仔细思考后，又恢复平静了，他说：“摘星楼主善堪舆越说。曾经有人举荐他给皇上堪舆。”

希声说：“父亲，已查到，锦盒主人，是摘星楼主。”

林奇年这才惊讶不已，他说：“之前你说江湖人士提醒你，云城外极天阁中得知有尸体制胚子，以尸油培养种子蛊毒，这么说，这都是摘星楼主安排？”

希声说：“摘星楼主在大火之后就失踪，但此后，云城、鹿城、京城周近的失踪人口都不减，匪天易侍还在继续行动，看来他不是主谋。”

林奇年说：“将摘星楼主举荐给皇上的人是工部侍郎，但工部侍郎不像虚以委蛇之人，可能是被人利用，不知摘星楼主是何人心腹，此人应与蛊毒有关。而云城望月案又与船只有关。运河、船只、蛊毒不知有何关联。虽然现在事情有点线索，但越接近真相，越危险，要小心。”

希声对父亲行礼说：“父亲放心，我一直小心，从来无人问及当年的事情，不会连累父亲。”

林奇年感觉希声误会了，刚想解释，希声说：“女儿就不打扰父亲工作，我端了安神汤过来，父亲多多少少喝一些，晚上休息得好些。”

她走到门口又转身说：“忧国忧民是皇上的事情，父亲做好自己，问心无悔就够了。”

林奇年感概，当年斩蛇的女孩，长大了，他说：“田间尚有流民，我不能愧对俸禄……”

希声说：“皇上如果有心用人为贤，父亲何至于殚精竭虑……”

林奇年马上说：“不可妄言……当今皇上体恤民情，不然不会从登基那年开始使各官员到地方巡视。”

希声自知言多必失，跟父亲请安后，就走回自己房间。

她在想：如果没有当年的巡视，她现在也无法走上为亲生父亲正名的道路……

峂山，宋清的山居。

弥霜已在峂山宋清的山居安顿了半个多月，宋清本元恢复有起色，但弥霜和青松竭尽全力也只能助她恢复三成。

弥霜因风唤干扰，时常心绪不宁，学习清净心经停滞不前。

她让青浔帮忙砍伐竹子，尝试取青皮竹节间块状物，干燥成药石泡茶喝，按《药施典要》的说法，此物可清心安神，然而对弥霜和宋清的作用并不大，仅能安神，没有起到镇定静心的作用。

她想起《药施典要》载有赤璃寒露果可以镇静心神，对宋清可能有益，对自己更是有效。但此草药生长之地不多，就算得到种子，峂山的环境也不适宜生长，书中记录舟山是其中之一且唯一可知的生长之地。

听闻舟山中多有猛禽出没，十分凶险，现在还没有到非必要而往之的地步。

弥霜担心宋清恢复本元停滞不前，除了身体原因，还可能心病作祟。她听青松说过往事，但还是不甚明了，于是就趁风唤在林间忙碌，问了青松鹿鸣山派、胚子和种子的事情。

青松将宋清所说的，尽数转述给弥霜，青松说：“灭门的主谋，师姐一直讳莫如深。”

弥霜说：“这可能是她的心病之一，身病可药治，心病需人治。就如清净心经所说，人神好清，而心扰之。心静病除……”

青浔接到希声飞鸽传书，得知摘星楼主密室中八仙过海玉白神通椅确是贡品，由皇上秘密赠予，与给张辅臣的赏赐一样。

就在青浔接受飞鸽时，弥霜赶紧叫住青浔。

她说：“希声是否有给我回信？”

青浔想处理一下信件，截取掉案件信息，青松跟过来说：“青浔，无妨的，一同给弥霜吧。”

弥霜接过纸条，那是希声苍劲有力的笔迹：“弥霜：观心无形，澄心自证。”

她想：之前她写信告诉了希声，她与风唤在一起，而希声现在是跟她说，要洞悉自己的内心，是真的喜欢风唤吗？

同时她看到后半句关于案件的话，她想起在鹤林别业时，箭术头筹的奖品，就是贡品山料，主料已经制成八仙过海玉白神通椅献于皇上，但没想到是两张相同的椅子，被皇上赏赐给不同的人。

弥霜看见风唤从林中回来，她跟青松与青浔打了声招呼就快步走回宋清房间……

晚上，弥霜刚收拾完饭桌，从厨房里出来，发觉天上没有星星，知道未来几天可能不会放晴，想到柴房收拾药材。

她想起风唤说，要跟青松划清界线……

她想：“现在是晚上，我孤身一人到青松和青浔住处，风唤会生气的。”

于是，她转而走到风唤的竹舍，当她推开门，发现竹舍里只点燃了油灯，但空无一人。

她坐在竹舍中的摇摇椅上等风唤回来，随着椅子往复摇动，她在想虽然风唤是匪天易侍令主，但宋清都不愿意说的事情，风唤也不会告诉她的……

她想着想着，看着灯火摇曳，伴着摇摇椅轻摇，她慢慢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