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伤痕
担心弥霜血毒发作,巽令主从林中跃出,快速跑回弥霜身边,他安慰她说:“我没事,宋清也没事,我不玩了,我们走吧!”
宋清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在他身后厉声呵斥:“别碰她!”挥起九节鞭朝巽令主鞭笞过去。
巽令主碍于身旁就是弥霜,没有侧身躲避,而是抬起左手护在身前,九节鞭鞭笞中他的手臂,紧紧缠绕在他手臂上。
他忍着剧痛,右手拿起弥霜腰带上的毒镖就要攻击。
突然,宋清脸色苍白,躬身跪倒,向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巽令主趁机抽走九节鞭,向前击出一掌,宋清中掌倒地,她想侧身向借力站起,但是枉然,她逐渐无力支撑身体。
巽令主说:“离令主旧伤未愈,用神枢蛊强行调动经脉增大功力,已导致经脉劳损,如果再强行驱动内力,会经脉尽断而死。”
巽令主退后在弥霜耳边说:“你答应我不再见他们三人,至少不要主动相见,我将保命的药给她。”
弥霜此时心里已运用清净心经调整心律,状态稳定过来,她想到以后不能见宋清,心中难过。
但她看着宋清,本来由她悉心呵护修复的本元,眼看又要受损,心中不忍,也不甘心。
弥霜神色哀伤地对巽令主说:“只要令主救姐姐,我们一言为定。”
宋清虽然虚弱无力,但沉住气说:“别走……”
弥霜泪眼婆娑地看着宋清说:“你是我悉心呵护的病人,我竭尽全力也才为你恢复三成本元,我怎么忍心看你因我经脉劳损……”
巽令主将一个小瓶和弥霜收集的药草放在地上,他对宋清说:“伏羲调息丸和赤璃寒露果都给你,好自为之。”
宋清眼看弥霜要走,她强忍疼痛起身,但手脚不能自控,再次跌倒在地,她运用最后一点力量却说得气若悬丝:“你唤我姐姐,我怎能将你弃之不顾……”
弥霜听到宋清所言,泪流满面,心中不忍。后来她与巽令主听到远处释放七星连环佩的声音。
巽令主暗道不妙,他以横笛吹奏乐曲,呼吁侍从们赶紧退下,然后迅速转身带弥霜离去。
弥霜边走边朝宋清喊道:“去碧山落霞峰灵虚宫寻薛道平!”
落叶满空山,无处寻行迹,宋清眼睁睁弥霜被带走,直至消失在丛林之中,却无能为力,最后身心疲惫,精力耗尽晕倒在地。
……
宋清从黑暗中醒来,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她发现身边是熟悉的场景。
她已在峂山山居房间之中。
那是立冬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
窗户边上还有一盘合欢花,那是弥霜在山居时种下的,她想着可以入药作安神香用,帮宋清安定心神。
花还没有开出来,植株已一枝独秀,正长出片片绿叶,玲珑精致,亭亭玉立。
它的身姿被日光投影在白墙上,随着风轻轻摆动,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娴静美好,但身不由己。
宋清回想起灵药谷的经历,只觉得无尽深寒。
她悲恸非常,侧身全身紧绷在被窝里,气血郁结,欲哭无泪,她跟身旁的青松说:“弥霜以自身清白,替你我掩饰过去,巽令主带走了她……”
虽然已经过了三日,但之前一直为宋清救治,青松心中悲愤被担忧掩盖住。
现在见宋清醒来,青松脑中一片空白,他自责当时应该自己突围上前营救弥霜,不应只顾掩护宋清和青浔。
青松与宋清相顾无言,他独自走出房间,留着敞开的房门。冬风贯入,窗户边上的合欢花叶被风吹得快要零落。
旧时相候竹林间,今日独寻黄叶路,青松失魂落魄走到竹林,看到地上还有前些日子,弥霜不小心跌下的糖衣山楂果子。
果子的糖衣已经融化,颜色变得枯褐,果皮皱褶凹陷,果子上面盖了落叶,蚂蚁成群陆陆续续地想穿过果皮,咬走果肉。
突然,他将枯果踩得粉碎,他心痛欲绝,抽出九节鞭毫无章法地四处鞭打,击落树叶树枝无数,有时候还遭九节鞭反弹,伤及自身,划出几道伤痕。
青浔站在一旁看着,他清楚师兄总是一意孤行,除了弥霜和师姐,其他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
青松终于体力不支,额头满布汗水,蹲跪在地上喘气时,青浔说:“师兄……希声回信了,清正司已经在暗中调查辅臣与七星楼主的关系。我也查过七星楼主的账本,有几笔写着’浮华通达’的明细,可能是指购买范老板的船。”
青松无心细听,他步履不稳,跌跌撞撞推开青浔说:“管他洪水滔天,熯天炽地,我只想她平安回来!”
青浔心里也难过,平时弥霜总是笑他为了吃的不顾一切,吃得不好奄奄一息,明明是前些天还在跟他开玩笑的人,现在却消失在深谷之中。
他强作精神安慰道:“如果那巽令主想要取弥……凌小姐的性命,早就可以下手了,所以师兄不要太担心,她绝无性命之忧。只是,她……不会回来了。”
青松举手扶着一旁的青皮竹站了起来,青浔听到叮咛之音从他手上传来。
青浔这才发现,青松还没有解下手上的七星连环佩。
青浔说:“师姐说,如果没有澄心去浊的心经加持,长期驱动七星连环佩,易遭反噬。此等邪物,不应时刻携带。”
青松却说:“只要使用得当,保持克制,就没有问题。”
他看着手上的七星连环佩说:“她会回来的,她需要宋清教她灵活运用清净心经,需要七星连环佩唤醒记忆……”
青浔皱着眉头。他想,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三人无法护她,她作为女子,应该恨透了他们,怎么可能再回旧地。而且他们三人,也再无面目去见她了。
青浔转移话题说:“既然信鸽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带师姐去碧山落霞峰?“
……
三日前,宁城郊外破庙之中,弥霜正在为已经卸下面具的风唤包扎伤口。
这次又是右肩受伤,旧伤刚愈,却遇新伤,弥霜虽然初时心中难受,但是思绪清净之后,想到这是风唤咎由自取,心中就没有再纠结。
二人在佛像后靠得很近。
天色渐暗,夕阳落日的余晖映在她被风轻抚的秀发上,透着暗香盈隐。
风唤看着她仔细为自己清创包扎,他抬起手,想将她发鬓上垂下的几缕青丝,别至她的耳后。
弥霜却突然后退,绕过他的手,走到佛像一旁,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