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人言可畏改名换姓

他听不明白。

弥霜雀跃地说：“我喜欢和哥哥在一起，以后我们可以朝夕相处，一同学习游玩。”

后来，晴柔让弥霜回到小楼二楼。

凌云和凌天哲跟他解释说，弥霜与晴柔是海上孤岛——幽颛岛血脉，岛中人生来就有血毒，情绪失控时会毒发身亡。

但幽颛岛上的人，有特殊雾气滋养，只要不出岛，就不会毒发。当年晴柔出岛，因缘际会得到一组东皇乾坤丹，晴柔服下解毒了，但后来带着弥霜回幽颛岛后，弥霜却染上血毒。

幽颛岛非常人能寻，需结合星辰定位才能寻得，晴柔出岛后，坚决不回去，所以弥霜只能靠换命求生。

弥霜平时血里带毒，如生人伤口碰到她的血，触之中毒，伤及本元。

弥霜毒发时需要靠别人以血养药，换命求生。换命次数多了，血毒骤减。

能与弥霜换命的人万中无一，所幸，晴柔通过试毒，得知自己就是女儿的万中无一。

她的父亲凌天哲、爷爷凌云用弥霜的血验证过，他们二人不适合换命，还因以血验证，导致本元受损，花了八年才恢复八成本元。

晴柔当天看见招云风的伤口混着女儿的血，居然平安无事，就知道他对于女儿来说，也是万中无一适合换命之人。

他问：“这是要我在她下一次毒发时，帮她换命吗？”

凌天哲说：“下一次，她的娘亲会帮她换命。”

“如果可以，我们恳求您，以后她再次毒发时替她换命一次，那时你虽然身体带毒，但是程度与弥霜的相距甚远，她从小有血毒，经脉脆弱，而你到时候血毒与自身经脉平衡，平日情绪稳定就不会毒发。”

“当她第三次毒发时，你不想换命，就不换。”

“那个时候，我们也老了，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帮我们送送她吧。”

他问：“如果到她第三次毒发时，我与她换命，我会如何？”

凌天哲说：“换命后，你会在两个月内毒发身亡。”

他问：“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凌天哲说：“她知道自己的血异于常人，平时小心谨慎不去伤人。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会毒发身亡。虽然可以续命，但是一旦情绪失控，就会毒发，唯有换命求生。”

他看向庭院旁的小楼，弥霜在二楼房间外的围栏处向他招手。

“她果然无知，难怪在乱世，还可以笑着游玩。”他心里想。

他还在犹豫，凌云让他在府中先住几日，以后再说。

他不置可否，凌天哲说：“你说你爷爷和妹妹被洪水卷走，但未见尸身，我答应帮你寻亲，你可以留下来吗？”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知道机会渺茫，但是，那是他仅剩的亲人，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寻亲的机会。

后来他成了凌天哲的义子。

他与弥霜一同学习圣贤之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草药医经，他认为本来就无所事事，要学就要精学。他很快上手，比弥霜还要学得好。

他们一同认识植物，曼陀罗、火焰茸、萤火蕈、天南星……一起琴笛合奏《风入松》，一起为赋新词强说愁，一起品尝糖果、小吃。

星霜荏苒，他发觉弥霜平时看似胆小怯懦，其实胆大心细，总是以奇思妙想骗过大人想出去玩，但每次都被他识破，罚她禁足小楼。

她有时候怕他，但更多时候紧紧跟着他，要听他说凌府外面的事情，看他用木工技法做小玩意。他早已将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照顾、教导。

她十二岁血毒发作，他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无能为力，他以为自己又要与至亲诀别。后来，义母晴柔替她换命，救活了她。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看见凌天哲对弥霜施展魂牵丝和梦绕藤，催眠她忘记母亲替她换命而逝的事情。

催眠后，她沉静了许多，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凌天哲说：“云风，你的名字单靠命格压不住，可能波及他人……”

他从来就不信堪舆学说，只信人定胜天。

但是，他认为他不信，别人信，他不改名，别人就对弥霜有看法。他不想弥霜受他人说法干扰，于是同意改名“风唤”。

从此他再也不是“招云风”，他是“凌风唤”。

见识日渐增长，人的心态会发生变化。

他不再满足于屈居凌府，想出去看看，也想亲自去寻找爷爷和妹妹的踪迹。

他十五岁时，听说凌天哲与户部侍郎林奇年是莫逆之交，林奇年的女儿林希声要赴嵩山少林寺学武，他以日后保护弥霜为借口，申请同去少林寺学武。

凌天哲允许了，他终于可以走出凌府。

他在少林寺勤练武艺，他想提早下山，每次比试都出招迅猛狠毒，经常误伤同门，师傅经常责罚他抄经、面壁思过。

有一段时间，听闻山下村庄受山匪惊扰，少林寺派出弟子前去镇压。

他学有所成，以一敌三，击退山匪。武功身法被一旁的侠士看在眼里。

侠士问：“小兄弟可有求之不得之事？”

他本来不想回应，只是他与弥霜很久没有见面了，不知道她是否平安，他问：“何以解血毒？”

侠士居然说得寻常自然：“东皇乾坤丹，强心去毒，三颗一期，清毒去半，再服三颗，脱胎换骨。”

后来他才知道，那人是杀手组织，匪天易侍的命主。

为匪天易侍卖命，是可以换取东皇乾坤丹的。命主告诉他不用着急回应是否加入组织，想好了，再来旧地寻他。

他趁着少林寺下山之期，回到凌府请示义父凌天哲。凌天哲当即恳求他加入匪天易侍，取东皇乾坤丹。

就这样，他开始以“韩湘”的名字，替匪天易侍办事，为了保存自己，免得以后无法为弥霜换命，他总是接一些取物、寻人的工作。后来得知匪天易侍炼蛊，主动提出研制情蛊解药，他偷偷与凌天哲一同研制，居然成功了，将三重解药浓缩成二重。那年他十九岁，就已经位列令主。

他每次下山回凌府，弥霜都紧紧跟随，围着他转，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后来，弥霜送他一条丝帕，上面绣着一对鸿鹄。

“鸿鹄除了志存高远，还是一生一对，永不分离的。”弥霜红着脸跟他说。

这句话，凌天哲也听到了，他后来跟风唤说，弥霜太年轻，不懂反思自省，在她服用三颗东皇乾坤丹之前，不要让弥霜经历情爱，以免她控制不住情绪，容易发病。

于是，他开始远离她，疏远她。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些非他所愿。

某日，他躲在凌府庭院的树上，没有参加弥霜及笄之礼。看见弥霜找来了，他避之不看，闭眼装睡。

但后来，弥霜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竟然偷偷吻了他……再后来，发生了意外。

他才知道，情爱不应压抑、不应转移。

他不想再做弥霜的哥哥，他多次请求凌天哲让他单独开府，让他迎娶弥霜。但都被凌天哲拒绝。

在鹤林别业时，凌天哲终于说：“万一，她对你用情太深，以后想起你在她及笄之时说的话，想起你下山时的所作所为，你能保证她不发病，继续无怨无悔跟你在一起吗？”

他不回应，心中的悔恨，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不试一试，就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曾经对他用情极深的弥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