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同游

一日风光旖旎，京城郊外鉴湖在冬日里，清晖明秀。

天气渐暖，湖水融冰，余下冰澌流水。

希声带着卢心、如闻一同前往鉴湖，架波横桥上，等来风唤和弥霜。

青浔迟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小跑着赶到桥上。

他看见如闻站立在冬日暖阳中，温婉出尘，他腼腆点头寒暄。

后来，青浔转而看到弥霜，自从上次灵药谷一别，到飞鸽传书得知她平安回府，之后青浔都不敢去找她。青浔怕弥霜因灵药谷的事情，心中怨恨他和师兄。

弥霜看着青浔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关切而内疚。

她欲言又止地看向风唤，发现他的表情不置可否，弥霜才与青浔说：“青浔，你别担心，灵药谷一别后，风唤救了我，我没有受伤。今天大家外出同游，你可不要心中隐忧，和大家一起散散心吧。”

话刚说完，弥霜向风唤站得近一些，悄悄地主动牵着风唤的手。

风唤说：“趁着风光无限，事不宜迟，我们先行一步。”他与弥霜十指紧扣，毫不忌讳地越过众人，往桥的另一端走去。

卢心还没开始游玩就觉得无趣，他说：“湖光山色与劳山丛林碧溪相差无几，不明白你们外出踏青有什么好玩的……”

青浔从袋子里拿出两只竹制纸鸢，一只是燕子图案，另一只是仙鹤图案。

卢心惊奇地看着纸鸢说：“这都是青浔哥哥做的？”

青浔说：“我昨晚赶工的，可能图案画得不够仔细，不过飞到天上看个大概就行了。”

卢心正要伸手去碰仙鹤纸鸢，青浔却把燕子纸鸢递给他，挡住他的手。

青浔笑着说：“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这只燕子纸鸢给你，我听说你最喜欢这首诗，还编了好听的小曲来唱。”

卢心本来拿不到仙鹤纸鸢还有点不高兴，听到青浔这么说，他开心得唱着诗拿起燕子纸鸢，牵着希声的手往桥下走去。

青浔想，卢心怎么回事？一下懵懂无知，一下成熟得连他也自愧不如……

现在就剩下如闻和青浔站在桥上。

青浔拿着仙鹤纸鸢递至如闻面前，他结结巴巴地说：“如……闻姑娘，我们放……纸鸢可好？”

如闻看青浔紧张的样子，忍俊不禁，她说：“我从未放过风筝，也不懂怎么放。”

如闻其实已经在拒绝他，她已经想好下一句青浔应该会说：我来教你。然后她就可以更加直接拒绝他，再说一些绝情的话，好让他死心。

谁知，青浔说：“是吗，那太可惜了……那我们到处走走？”

如闻始料未及，她还没想到接下来要怎么拒绝能对青浔体面一些，于是她只是点了点头。

青浔和如闻一前一后地散着步，一直保持距离，沉默不语。

如闻觉得气氛尴尬，她知道青浔对自己有意，而她其实也对青浔有好感，只是她自知往事已成事实，经过前几天与金麒的争执，她认为世人执着于名声名节，即使对她有心，也不会全然接收她的过去，不如孑然一身，无拘无束。

如闻想着想着，未顾河边石块居然有滑冰，她没有注意脚下一滑，惊叫一声，就要掉进湖里。

青浔眼疾手快想扶着她的手，怕她误会，瞬间又转为捉着她有衣服遮挡的手臂，所以出手慢了。

如闻被青浔拉了起来，虽然她没有跌进湖里，但裙子湿了一半。

青浔马上转身脱去外衣，如闻惊慌地说：“你……你想干什么……”

只见青浔闭着眼，转身将外衣递给如闻，他说：“天气寒冷，姑娘赶紧披好衣服，我牵马车过来。”

如闻犹犹豫豫地接过衣服披好，不一会儿，青浔就领着马车过来了，如闻看见青浔额上居然有汗，估计刚才是跑着去找马车的。

如闻上车后，青浔说：“姑娘不必惊慌，你在马车上等，我这就跟希声他们说我们先回去，如果他们还想尽兴，就让他们自己步行回去好了。”

如闻听后愕然，此处距离京城深远，步行回去估计要披星戴月了。

后来青汛回来了，隔着马车帘幕说：“风唤他们有两匹马，刚好他们四人可以每二人同乘一匹回城。我先送你回乐坊，天寒衣衫湿，我担心你不及早更衣会生病。”

如闻坐在马车里，心乱如麻，思来想去，她决定与青浔说清楚。

马车停了，如闻没有下车，她叫住刚好下车的青浔，隔着帘幕说：“公子知听说云城盈春园吗？”

青浔此时担心如闻太冷，会得风寒，他居然没有结巴了，隔着帘幕说：“如闻姑娘，我早就听希声说过你的事情，姑娘要是觉得过去让自己难以释怀，就不用刻意回忆。”

“过去可以成就现在的自己，但过去的刀刃伤不到今天的人，姑娘不必在意过往，应好好憧憬未来。”

如闻听着外面没有声音，她还在思考青浔刚才说的话。

不久后，青浔又回来了，这次还带着她的婢女过来。

如闻这才掀起窗帘，发现马车停在是无人的侧门前，如闻悄悄将帘幕再拨开一些，看见青浔没有添衣，还是穿着方才的衣服。

青浔说：“我怕别人误会姑娘，所以停在侧门，你的婢女已带来替换的衣物，她会到马车上为姑娘更衣，等你们整理好了就告诉我，我驱车再带你们从正门进去。”

如闻的心，本来像在滚滚红尘中的一颗琉璃珠子，脆弱而尘封，听到青浔的话，如沐冬日一股煦风，将尘土吹散，让她的心，在冬日清晖中，透着七色虹光。

如闻下车后，将自己的湿衣服和青浔的衣服一起带走了。

几天后，如闻送了一套新的衣服给青浔。

如闻说：“这件新衣，我是照着公子的旧衣服裁剪而成，请公子收下。”

青汛虽然开心，但想起自己没有东西可以回赠，就苦恼了起来。

如闻说：“这是作为在鉴湖救我的谢礼，不用回礼的。”

青浔说：“我平时在乐坊听如闻姑娘弹奏乐曲，已经受益匪浅，其实姑娘不需要另外制衣相赠，听君一曲，已胜琳琅无数。”

如闻暗暗惊讶。

青浔鼓起勇气说：“我第一天来乐坊，就听到两首绝妙的曲子，后来才知道是如闻姑娘弹奏的，每当如闻姑娘授课，我就站在课室外听，现在我也会弹一点。”

如闻惊奇于，青浔居然单靠听就学会古琴。于是让他到教室里试着弹奏一段，青浔指法生硬，如闻当下对青浔指点一二，部分乐曲片段力转泛音，韵律得当，听起来顺畅自然了不少。

青汛说：“我会努力学的，以后我就不只是闻曲舞剑，我可以扶琴让师兄舞剑。”

如闻笑了，她说：“我们还可以双琴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