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哪里来的邪祟
不知一路连着被手刀劈晕过几次，顾昀再次醒来时，是躺在冰冷的地面。
屋里很暗，只从窗户那边透进点点月光。
“醒了？”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顾昀寻声抬头朝上首望去。
“嘶——”
脑后传来一阵痛感，让他连忙捂住后颈，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帮人，真是不讲理！
为了不让他饿死，途中还特意放纵让他醒来几次，问什么都不答话，每次都是吃完饭又把他劈晕。
顾昀想不明白招谁惹谁了！竟然这么对他！
不过这几次的清醒，能让他明显感知自己恐怕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现在所处的位置，或许离了聚云镇好几百里地，又或许更远。
“让你受罪了。”圣文帝放下手中浓茶，又招呼暗处的人，“把烛火点上，赐座。”
很快，屋内便亮堂起来，看房内摆设，像是一所家宅别院。
暗处走出一道黑影，放下一把椅子后隐去。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掳到这里来？”顾昀站起身，并没有立刻坐下。
透过烛光，待看清对方的脸后，只觉得相貌有些熟悉，同时那人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穿着打扮跟李相宜倒有些相似。
难道是……
“大胆！圣上面前怎敢称呼你我？还不快速速认罪！”李德全大喝一声，印证了顾昀的猜想。
果然，上首坐着的人，模样跟钟离影相似，虽身穿暗色服饰，但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完全忽视不了，身旁又跟着个老太监，是当今皇上没错了！
“小人不敢，还请皇上恕罪。”顾昀当即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埋下去。
他现在面对的是大晋最位高权重者，还是小心为妙。
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派人把他从聚云镇掳到京城来，不过对方并没有现在就杀了他，看来目前性命是无忧的。
但顾昀心中隐隐担心，要是子衿知道自己失踪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再有两个多月她就要面临生产，他说好要一直陪着她的……
“你的家人不会有事，朕派去的人会留下朕的信物，她们也会有翎影卫专门守护。”圣文帝突然开口。
顾昀：“……”
“多谢皇上！”没办法，尽管是对方掳人在先，他还是要磕头谢恩。
“免礼平身，坐下说话。”
圣文帝随手一挥，指了指顾昀身旁的椅子。
顾昀也不客气，圣文帝这么一说，他便站起身来直接坐下。
“呵，你倒是不怕朕？”
“皇上乃是天子，天子气运加身，威震四方，邪祟之人当然会怕，小人作为大晋子民，自然对皇上是崇敬之意。”
“大晋子民……哈哈，说得好！”圣文帝忍不住拍手，笑里带着深意，“朕派人查过你的身份，乃是长青村一农汉所出，一年多以前还是个街头混迹、为非作歹的小混子，怎么就突然想入仕了？”
此话一出，顾昀突然愣住，不等他解释，圣文帝又接着说了下去。
“朕就觉得奇怪，那水稻，炸药，轨道车……哦对了！还有石油，这些东西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一字一句像是冰锥般砸在顾昀心头，皇上这是怀疑他的身份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钟离影还是个孩子，他先前确实没有预料过古代当权者的不好糊弄，只想着周围的人没有追问，他便不予解释。
“还有那个郑氏，顾大郎先前并不十分喜爱，还总是殴打虐待，但现在嘛……你好像很喜欢？总之，这些行为都不是原先那个顾大郎能做出来的。唯一的解释，便是你根本不是顾大郎！”
说到这里，圣文帝突然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顾昀：“你是哪里来的邪祟，敢在我大晋土地上借尸还魂！！”
听言，顾昀心里咯噔一跳。
自古哪个皇帝不想寿命延长，难不成圣文帝是想从他身上得知离魂换体之术？这种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可惜顾昀却是猜错了。
圣文帝看他神情紧张起来，忽地低声笑了，“知道紧张就好。”
他站起身走到顾昀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不管你从前是谁，又是怎么到了顾大郎的身上……朕只知道！如今你脚下踩的大晋土地，就是我大晋子民，朕乃大晋天子，子民顺从天子则兴，逆反则死！”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圣文帝背手望向窗外的明月，等着顾昀的回答。
这番威逼利诱，顾昀听得明白。
他同样起身，朝着圣文帝方向低垂下眼帘：“小人明白。只要站在大晋土地上一日，小人便做一日大晋人！”
“这便对了。”圣文帝满意地勾唇，转过身来看向他，“朕要知道关于石油的全部内容，全部！”
顾昀顿时明了此次圣文帝掳他来的目的，原来是自己没说完整，想找他亲自算账啊！
前面说的那些话，可是让他提心吊胆好久。
顾昀心里松下一口气，随即说道：“关于石油的知识，我还需要再仔细回忆一下，不过眼下最要紧不是石油该怎么做成东西，而是该加强预防旱情。”
“旱情？”圣文帝愣了一下。
影儿向他建议下令修凿运河，他当时只觉得防患于未然挺好的，便同意了。
难不成影儿他也是……
不等圣文帝接着想下去，顾昀开口道：“聚云镇位于大晋北部，因河水连江的缘故，并不能提前感知到旱灾来临，但是现下那里已经有从西边逃荒过来的人，听说是因为井水枯竭，导致粮食无法种植。”
如果仅是一家井水枯竭，顾昀想，那家人应该也不至于背井离乡逃到北边来，必然是已经受到旱情影响。
虽然钟离影说过距离重旱来临还有四年，但具体事发的苗头他并不清楚，想来就是从现在开始的。
“西边，那地方比邻大朔边境，常年都缺水，逃过来一两户人家，并不能说明会有旱灾蔓延至大晋内啊。”圣文帝沉声道。
“是，这确实不够说明。但如果那边真的灾情已现，从小东晋修向南梁国方向的那条运河若不能及时流通，恐怕那边的百姓会遭大难，到时尸横遍野，瘟疫可能随之而来……”
听到这里，圣文帝蹙起眉头：“你说的没错！那这样看来，四年内将一条运河修好，时间上还是不够。”
“确实如此。”顾昀答道。
他这么一说，原本有些忧愁的圣文帝突然放松下来，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
“有！”顾昀这次回答得毫不犹豫，“西边虽然物产不丰，常年干旱，但那边却有其他地方没有的宝贝。”
“哦？什么宝贝？”圣文帝这下更感兴趣了。
“煤。”
“煤？”圣文帝摇了摇头，“那东西害人不浅，虽然能在冬天烧红取暖，但也有不少人因它丧命自己家中。”
这下轮到顾昀皱眉了，“作用虽然用对，但方法却错了。北方冬季烧木炭尚且开窗通风，为什么到了西边烧煤，却要将门窗紧闭呢？”
“难不成开窗与否还有什么说法？”
“那是自然！门窗紧闭的环境下，不管是烧木炭还是烧煤炭，都会生出有毒气体，不开窗流走，就会引起呼吸中毒，等人发觉时，早就无力抵抗了。”
“原来如此。”圣文帝恍然，又接着问道，“那你说说，煤究竟对修建运河有什么帮助。”
“并不直接作用于修建运河，而是使用机械来加快挖掘速度。”
虽然使用炸药炸散土石后，是由轨道车运送出去，但为了缩小运送次数，装载土石的车厢比较大，还是要靠人工将土石装到车厢里。
如果用上挖掘机，那就不一样了。
“机械？挖掘机？”接连的陌生词汇让圣文帝有些晕头转向。
“对，可以使用煤炭作为蒸汽挖掘机的挖掘动力！”
他记得在现代时，m国曾在一百多年前就将世界上第一台蒸汽挖掘机发明出来了，当时因为感兴趣，所以还搜了大量资料来看。
“好吧，既然你有办法，那朕就放心了。”圣文帝点点头，“那什么蒸汽挖掘机，这些日子你就待在这里把图纸画好，还有关于石油的全部内容，要一并交于朕！这是翎影卫召令牌，你弄完交给他们便是。”
说完，圣文帝示意李德全将一块金字令牌递给他。
顾昀：“……”
就不能让他先回聚云镇去吗？他娘子还怀着身子呢！
见顾昀迟迟不接令牌，圣文帝仿佛看出他所想，又道：“时间不多了，你要是早些把东西交给朕，没准儿回去还能赶得上孩子出世。”
“……是！”听罢，顾昀只得接过召令牌，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