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妄言惑众
陆清风眼神一直擒住顾芸，眨都不敢眨，生怕她下一秒逃走了。
待走到她的面前，他才再次开口：“你真有这本事？”
顾芸有些紧张，看陆掌柜这架势，仿佛她是说了件不得了的事情。
随即又想到，她不过是编了个话本子，讪笑一声，放松下来：“什么本事？不过是闲暇时瞎编的。”
“别别别，你方才说过，你写的话本子有依据！”陆清风还是不肯放过。
顾芸：……
好吧，她曾经对培育水稻这方面确实有过了解，甚至在上高中之前就已经将过程熟记于心。
前世她十六岁前，是住在农村，把她捡回去养育的爷爷也早就去世了。
十三岁那年，有一批育稻专家看上村里的一块地，把这里作为培育基地。
不过那些人从来都不阻止村子里的人去看，她对育稻也有些兴趣，放学后抽出空来就会去看去学。
渐渐也懂了些育稻原理，那些人见她学得好，还特意送给她一本笔记，说她以后在农业方面定能成为大才！
笔记已经滚瓜烂熟，可惜她最后啥也没干成，大学还没毕业，就穿越到这落后的古代。
突然顾芸脑袋中灵光一闪——
古代的水稻产出不好，百姓每年还要缴纳不少粮食税，造成很多底层的百姓都吃不上饱饭。
莫非，是老天爷安排她带着知识到这来的？！
仿佛理清了思路，顾芸百感交集，如果让她穿成一个大官或皇族，挥挥手就能让人去培育稻种。
现在只是一介白丁，想获得世人的认可，怕是任重道远。
顾芸抬眼看向陆清风，他家又是开酒楼，又是开书肆，还跟县令打过交道，莫不是家里头有些背景？
不知道能不能借来靠一靠……
“陆掌柜，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确实懂得一些育稻方法……”
“真的？！”陆清风大叫一声，仿佛得了个天大的喜讯一般。
不等顾芸说完，就自顾自说地接下去：“你放心，我给你递帖子去见那倔县令，不过见到后你可不能围着话本子说事啊，你得说能让稻苗亩产千斤的事儿是真的！”
等证明后，你的话本子可就能重新流传于世了。
顾芸心说，原本只是想挣点钱补贴家用，怎么摊上这么大个事了。
稻苗产千斤肯定不能只说说而已，后续肯定还需花费大量精力去培育，少不了她去做。
不过她既然成了这个时代的人，能借着前人的经验做出点贡献也好……
百姓能过好，这个国家才安定。
……
周县令接到帖子时还有些惊讶，平日里他做他的官，县主做她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这县马今天要来见他？
祁夫人还有一层身份——皇上亲封的县主。
祁家虽然曾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家，却也是积善之家。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旱灾，祁家是掏空了家底儿去施舍各方百姓，可以说这个郡县百姓的上一辈，大多都是受过祁家恩惠的。
到最后祁家拿不出富余的钱粮救济，有些外地来的流民不知感恩，反倒聚众冲进祁家抢夺钱粮。
祁夫人的父母就是在那场暴动中去世的，只留下青葱年少的一双儿女。
旱灾过后，皇上感念祁家大义却遭人祸，于是将祁明珠封为荣安县主，本想也给祁明哲一个官职，可他不想被官堂所扰，索性帮着姐姐做起酒楼生意来。
祁明珠是县主，那陆清风也就有了一层身份——县马。
“请进来吧！”
陆清风背着双手，大摇大摆地跨进县令家院的客堂，顾芸紧随其后。
此时周县令坐在主位，面无表情，慢悠悠地饮了口茶，才说道：“坐吧！”
陆掌柜却像是放开了似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周兄，你说我俩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怎么摆出一副臭脸给我看？”
周县令轻哼一声：“跟你需要好脸色吗，县马？”
好歹当年也做过几年同窗，现在他都做官了，这小子竟然为了美色心甘情愿待在这小镇一辈子，竟还开了间书肆。
当初说好一起闯官场，你却半路躲进温柔乡！
这也是周县令来到聚云镇做官这么多年，却鲜少与陆掌柜见面的原因。
“这次有什么事求我，说吧，等会儿我还有案子要办。”周县令看不惯陆掌柜假不正经的笑，一撩袍袖，直接点明他的来意。
陆清风嘿嘿一笑，还是周兄了解他。
“倒不是求不求的事儿，我也知道你做事的原则，看不惯那些空口假话，可我认识的这位顾小先生，他写的话本子都是有依据的……”
说话间，就把顾芸推到了周县令眼前。
周县令一下就反应过来，这就是那话本子乱编的黄口小儿！
看着倒是一表人才，内里却是个虚的。
言语中带刺说道：“哼！这还没考取上功名，怎的就称他先生了，怕是有些过于自大！”
大晋国对先生一称是有讲究的，只有考过院试，秀才在身，才有资格被称为‘先生’。
读过书却没有功名的人，在这一般称对方为‘小生’，比如顾芸，就该叫做‘顾小生’。若是五六十岁还没考上秀才身的人，照样也要被称为‘小生’。
但是读书人这个圈子里，一般没有功名的人私底下也会互相谦称对方为‘先生’，这都是隐形的规则，没人摆到台面上来说也无伤大雅。
但若是被官家追究，可能会落个狂妄自大的名头，并且还可能罚银。
陆掌柜无语，没想到这倔县令竟在称呼上找由头发难。
顾芸也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小生不敢，是陆掌柜抬举我了。”
周县令见此给了个白眼，也不让人再坐下，只继续说道：“读书人，就该以学业为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就该停下，努力考取功名，以后才能走进官场为国效力！”
顾芸知道这是在敲打她，但她不过是想挣点钱罢了，想到先前陆掌柜嘱咐不要围着话本子说，那她就围着内容说事吧。
“大人，话本中的铁鸟铁马小生可能造不出来，但是第二册里的培育水稻，我还是有几成把握的。”
顾芸从陆掌柜书肆带了第二册的话本，还未发售就下架了，想必县令还没看过，翻开册子递了上去。
周县令也不急，想着有的是法子治你，便伸出手接过看了几页。
突然，他把册子一扔，沉声道：“荒谬！我再劝你一次，别再想这些天方夜谭，不然我可要治你个妄言惑众之罪了！”
可顾芸头铁，不顾劝告再次拱手说道：“大人，小生有七成以上把握，能在一年内让水稻亩产千……”
“放肆！”不等顾芸说完，周县令突然暴起，拍桌大喊：“给我拿下，此人多次妄言，不知悔改！开堂，杖责二十！”
周围的随从很快将顾芸给摁住，往前面的县衙带去。
顾芸：……万恶的封建社会
一时间发生得太快，陆清风有些没反应过来，上前阻止：“周兄，顾小生也是为了百姓生计……”
周县令抚袖躲开，冷声道：“为了百姓，就更不该有这样虚假浮躁的性子，二十板子，也好叫他长长记性！”
陆掌柜无法，这二十杖责下去，顾小先生怕是会去了半条命。来不及多想，赶紧冲出去找祁夫人，他记得夫人那好像有块什么牌子来着。
镇上闲散的人听说衙里有人要挨板子，多年来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大家伙都涌过去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在回春堂的顾家人听到外面的人吆喝此事，心里更慌了。
“不会是大郎吧……”
一群人连忙收拾了一下，把二郎抬上牛车打算去看看。
来到衙门口，王氏扶着二郎站起来，竟真看到顾大郎被两人押着。
“大郎……天呐！真是大郎！”王氏声音颤抖，差点没哭出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郑子衿也一脸惊慌，紧紧牵着女儿的手，想进去，却又被门口的衙役拦住。
此时的周县令也换好了官袍，顾芸被押着的衙役踢了腿，直挺挺地往地上跪去。
顾芸：嘶……忍住！
衙门口人群攒动，议论纷纷。
啪——
惊堂木一起，四下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