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王氏的试探
约定已成，周县令自是不必再让顾芸挨板子。
等祁夫人收好令牌，他才站起身来冷声道：“既然荣安县主已开口做主，自然无人敢有意见，我倒要看看，这个顾昀明年如何交出千斤稻谷！”
说完转身回到案堂前，重重拍下惊堂木，喝道：“退堂！”
陆清风上前帮忙扶了一把顾芸，待从地上站起来，才看到她面上血色尽失。
“哎哟，你这身子虚得哟……”
听到陆掌柜这句话，她抿嘴点点头。
没想到前身当了混子这么多年，身子却虚得厉害，只不过挨了一板子，却好像遭了大罪似的。
看来为了更健康地活下去，还要多多锻炼才行。
门口的人群逐渐议论着散去，顾芸这才看到王氏瘫软在地上，顾二郎也瘫坐在地堪堪扶住。
赶紧上前接过王氏，带着歉意对郑氏母女及顾二郎说道：“连累你们遭罪了。”
两人皆是一脸紧张，郑子衿还是出声安慰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只有在这求求情罢了。”
王氏还没醒过来，顾芸歇了片刻，身上的痛也逐渐散去，便把王氏挪到了牛车上，这才看向陆掌柜二人。
“多谢二位帮助，日后小生一定报答！”
祁夫人听了没说话，两家虽有生意来往，但若不是陆掌柜劝说，这个忙她定是不会帮的。
更何况她这也不算帮了忙，眼前这人若明年交不出亩产千斤的田地，还会惹个杀头的大罪。
陆清风叹息一声：“顾小先生，我这也不知道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啊！”
弄出这样的水稻，自然是利国利民，功名传唱。
弄不出，人头落地，赔上性命，还成为笑话。
顾芸心里却不慌，她有知识储备，也见过实践真理，以她的能力再做不出来，那前世二十多年就白活了。
“自然是帮了我，顾昀在此谢过了！”
祁夫人此时开口说道：“你且回去好生琢磨，可别让这次机会平白流失了。”
说完，便拽着陆清风离开县衙，她能做的也仅于此。
原本令牌的三次机会，是想让自己儿子陆珺璟以后进入官场作为保障的，但这次没禁住陆掌柜的劝说，用掉了一次，但愿这顾小生真能如他所说，为百姓谋福吧！
坐上牛车，原以为已经散去的痛又让顾芸疼得龇牙咧嘴。
见她如此，郑子衿连忙将一把枯草塞到她屁股底下：“垫着软和些。”
顾芸被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局促，毕竟屁股还是比较隐私的部位，她现在又是个男人，耳尖有些泛红地点了点头。
老黄在送完酒后就已经赶着牛车回去了，现在顾家牛车上的人，伤的伤，晕的晕，郑子衿只好揽下赶车的活儿。
好在黄牛性子好，拿着赶牛条子挥了几下，也听话地开始往前走。
“大哥，你要不要去看下大夫？”二郎坐在牛车上，想着自个儿受伤，还是大郎关心他，给他争取到看大夫的机会。
现在大郎这副样子，他也有些不放心。
顾芸愣了一下，挨这一板子，顶多屁股有些红肿，没两天也就散了，让大夫看她的屁股，那不就是社死吗？
于是摆摆手：“没多大事儿。”
倒是娘，该送到回春堂去瞧瞧。
正想着，王氏却悠悠转醒了。
“大郎…我的大郎……”她的声音沙哑，睁开眼睛后有些茫然。
“娘，我在这呢！”顾芸赶紧上前扶起王氏，出门前带了个水袋子，拿过来给她喂了点水。
王氏打起精神，仔细瞧了瞧大郎的眼神，第一次伸出手打了最疼爱的儿子一巴掌。
“你死了你让娘怎么活！你的媳妇和孩子该怎么办！”
顾蓁蓁被这巴掌又给吓哭了，郑子衿在赶车，顾芸没有说话，抱过蓁蓁安慰。
片刻之后才说道：“娘，是我太冲动，让你操心了。”
王氏盯着顾芸久久不能回神，最后转过头痛哭，叹道：“你不是……”
不是什么，她也没说，顾芸想着让王氏先缓缓，也没再说话。
一路无言，气氛就这样僵硬地回了长青村。
顾老爹见他们空着牛车回来的，心里有些疑惑：“坛子打碎那么多，怎么没买些回来，装酒的空坛也不够用了。”
回来的几人都面色沉重地没有说话，王氏丧着个脸回了屋，顾芸放下蓁蓁，帮忙把二郎扶回他的屋子。
郑子衿将黄牛拉进院子，解开它身上的绳索，把板车放好，准备去厨房捣弄饭食。
“这，都咋的了？”顾老爹摸不着头脑，见顾芸从二郎屋里出来，拉着问道。
顾芸摇了摇头，温声道：“爹，晚点再给你说。”
说罢便去了书房，打算翻翻农书，找些这个时代有用的农种知识。
顾沁从房里出来，想着今儿个送那么多酒去镇上，家里肯定得了不少银子，思索一番，就摸进主屋问去了。
进了屋，才发现王氏一脸哀伤地靠在床头，精气神去了大半。
顾沁有些担心，上前坐在床沿边问道：“娘，你这是咋了？”
王氏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又仔细地瞧了顾沁的眼神，发现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这才抱住顾沁放声哭起来。
顾沁不知道娘怎么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有些不知所以，只得傻傻坐在床边让她抱着发泄情绪。
好一会儿，王氏才缓过来，对着顾沁问道：“沁丫头，你有没有觉得，你大哥像变了个人似的。”
顾沁回想了这段时间大哥做事的种种样子，说道：“是变了，现在他会读书，也不打大嫂，对人也和善许多，还能写书挣银子了！”
不知道娘为什么这样问，不过她想到如今家里条件要慢慢变好了，又继续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总比以前在镇上偷鸡摸狗，要家里出银子摆平好多了。大哥要是再不改改性子，银子早晚被他败光！”
王氏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喃喃道：“好，现在的大郎确实更好些，可是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顾沁有些不解，不过她并没有多在意大哥的变化，而是打听起今天挣了多少银子。
王氏心里装着事儿，皱着眉头说道：“你先回屋里去，这件事等后面一块儿说。”
顾沁瘪了瘪嘴，有些不情愿，但看王氏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是乖乖听话回去了。
一个人在屋里沉静了片刻，王氏这才起身打算去找大郎说会儿话。
路过院子时，瞧见厨房里郑氏在做饭，蓁蓁还小，也在一旁帮忙递东西，顾老爹则趁现在闲着的空档，出去转悠了。
王氏敲开书房的门，顾芸此时正拿着一本书。
见她面无血色地站在门口，顾芸关心道：“娘，你的脸色比方才差多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大郎以前从来不会关心人。
但王氏听着关心，心里也有了些缓和，嘴角扯出一丝笑：“没事儿，可能是之前太慌张还没休整过来，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顾芸笑着把王氏迎进来，边转过身往书桌走去：“娘，我在翻看农书，这培育水稻虽然复杂，但是弄懂了也是很容易的。”
跟在身后的王氏深吸一口气，心说以前的大郎可不懂这些，他是真的变了。
“大郎，你是怎么知道种水稻这些事的？”踌躇了片刻，王氏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顾芸一愣，知道王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于是编了个借口说道：“娘，你也看到这一个多月以来我的变化，这都是因为先前我在梦中受了神仙指点，仙人让我改掉坏毛病，还教了我许多学识，说我近期会遭一劫难，但若化险为夷，今后一定大有所成！”
“这个劫难就是你赌上脑袋这事儿？那培育稻苗的法子，也是神仙教过你的？”
顾芸故作玄虚地点了点头，“不只这些，还教了其他东西，以后你就知道了。”
王氏虽然心里有怀疑，但也止不住地想说服自己相信。
她有些颤抖地问出了最后一句话：“那，你有了这些变化，还是我的大郎吗？”
顾芸轻叹一声，上前握住王氏的手往自己脸上抚去：“娘，你摸摸，这脸，这手，是不是跟从前一样？我呀，永远都是你的大郎！”
“好，你是我的大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