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招财锦鲤

天光熹微，整个小区静悄悄，连知了都没上工，五个少年就心照不宣地来到了二楼走廊尽头落地窗边，四个少年将苏继铭排除在外，勾肩搭背地贴着玻璃窗，眺望楼下的步行道，个个眼底乌青，带着倦意，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失眠了。

不知道肉肉还好吗？

不会有隐而未现的内伤吧？

会不会已经……

别墅1栋从此是凶宅！

他们脑子里各种血腥画面，肉肉睡到半夜七窍流血什么的，这类侵入性思维怎么都赶不散，张焘摇摇头，只好故意打岔，横眉竖眼地睨着苏继铭，说：“老苏，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赵鑫和周邵辰也看向苏继铭，赞同地点着头，卢澄自然不怀疑他，但也没有帮腔，他们都觉得昨天肉肉坠楼哪怕不是苏继铭推的，也跟他脱不开干系，是他没照顾好她！

苏继铭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又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他无所谓他们怎么想，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没见到肉肉之前，他也无法心安。

几个少年又齐齐将目光投向步行道。

7月初的时候，肉肉就在步行道上扑倒在他们家门口，这一晃眼都8月中旬了，日子真快啊！

小胖妞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几人各自陷入回忆，都没发现他们潜意识里已经在开追悼会了，被李柔知道，非得叉腰骂他们不可！

步行道不算很长，道路另一边是绿化带，隔开了别墅区和公寓，绿化带里一排香樟树隐没在暗蓝色的天空下，轮廓暗淡，散发着幽香。

少年们沉默地等候，谁都没有提议给李柔打电话，他们害怕接电话的不是她。

太阳逐渐升起，驱散了最后一丝幽暗，光芒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将香樟树的脉络清晰的投在地上，晨风一吹，沁人心脾。

画面美得仿佛宫崎骏笔下的漫画，只是少年们无心欣赏。

就在少年们睁着眼睛神游天外的时候，小胖妞捂着后脑勺，一脸迷茫地从楼下路过，还抬头疑惑地朝楼顶看了一眼。

少年们的眼睛倒映着少女的身影，只是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眼睛机械地随着她转动，直到人已经走过了别墅大门，他们才突然清醒。

“卧槽！是肉肉！”卢澄指着楼下大喝一声。

苏继铭已经先他一步冲了下去。

张焘拉开窗，在楼上大喊：“肉肉！站那儿别动！”见少女果然茫然地抬头看他，才赶紧转身下楼。

几个少年先后来到李柔身边，苏继铭迅速打量了她一遍，问道：“肉肉，你还好吗？”

李柔的表情更茫然了，歪着头看他，怎么问得像好久不见似的？明明昨天才见过啊！

“我很好啊！你们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呀？”

“还问！担心你啊！”张焘故意板着脸，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瓜。

“哎哟！疼……”李柔双手捂着头，眼底迅速聚起了泪花。

“果然还是受伤了！”张焘很慌，扭头对苏继铭说，“叫萧医生来，再帮她看看！”

再？为什么再？

李柔用腕部擦掉了眼水，不解地望着他们，说：“为什么担心我？我昨天没闯祸啊！谁是萧医生？我见过？”

刚掏出手机的苏继铭顿住了，几个少年面面相觑，张焘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试探着问：“昨天傍晚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傍晚？”李柔捂着后脑勺上肿起的包，眼神逐渐迷幻，她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我昨天在屋顶陪老大唠嗑，然后……”

诶？然后她就在自己床上睡着了，反复梦到自己坠楼，那唠嗑和睡着中间呢？怎么没印象了？

敲！是不是没有吃晚饭？亏大了！

少年们看着小姑娘表情变幻莫测，也没出声打扰她，耐心等着她回想。

“我……我晚上梦到自己从你们家楼顶摔下来了，把我吓死了，醒了发现是噩梦，然后起床梳头的时候，发现脑袋后肿了个包，一定是晚上滚床底下给磕的，所以才做这样的噩梦。”李柔思来想去，逻辑自洽了，嗯！就是这么回事！

刚好她“亲戚”半夜到访，她自己就更不怀疑了，因为生理期前一天她会犯困，沾床就睡是常态。

少年们沉默着，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最后默契地选择尘封这件事，这孩子大概率受了极大的刺激，选择性遗忘了。

“那你现在是要出去吗？”张焘岔开了话题。

李柔本想点头，奈何肿包牵着整个头皮都疼，她“嗯”了一声，说：“爸爸让我去买菜。”

除了苏继铭，少年们心里默默吐槽物业李师傅，这当爹的，心够大啊！就一点没发现闺女不对劲吗？于是出于责任心，纷纷表示要陪她去。

李柔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认识路，经常去呢！”

这么多帅哥陪她买菜，回头率不得戳死她啊？她长得本来就扎眼，这小半辈子的人生想低调都不行。

少年们犟，她更犟，最后劝说无果，苏继铭说：“那我陪你去。”语气淡淡，态度却强硬，李柔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应了下来。

张焘显然气到了，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你加减法也不会吗？买菜怕给错钱？这不大材小用吗？”他白了一眼苏继铭，一天天的显着你了！

苏继铭回头看他以及其他人，平静地说：“你们这两天补的课都会了？开学还有多久，不用我说吧？”

威胁！妥妥的威胁！

其他人陪不陪肉肉无所谓，只有张焘忿忿不平，但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转身勾着卢澄的脖子，气哼哼地进了屋。

菜市场与安德小区只隔了一条街。

李柔埋着头走在前面带路，苏继铭跟在她身后侧一步之遥，他理解她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给她最大的尊重，这无疑又让少女狠狠被他温柔到了，将来嫁人如果不是老大这样的性格，她宁愿单身！嗯！

二人很快就到了一个叫瓦甑的菜市场。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阵叫卖声，早上的菜场很热闹，走进去，入目皆是黑压压的人群，摊位一溜排开，蔬菜、水产、活禽、冻品等，分了好几排，客人比肩接踵，慢悠悠闲逛着，偶尔在一些摊头停留一下，挑挑拣拣，讨价还价。

苏继铭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李柔担心他怕吵闹，还回头安慰他：“老大，菜场就是这样的，我很快就好。”

苏继铭微微摇头说：“没事，你慢慢来。”他心里是喜欢这里的，虽然味道不好闻，地上也不干净，但是这里有烟火气，对他来说是一种很高级的气息，他内心是触动的。

他跟在李柔身后，观察着她如何买菜，嗯……虽然跟其他人不一样，但还是让他期待起未来自己成家的场景，是否也可以每天陪伴妻子买菜做饭？

他看别人会先问菜怎么卖，多少钱一斤，然后讨价还价一下买一些，也有人不还价，而李柔直接指着菜买出了豪掷千金的感觉，“阿姨，帮我称两斤米苋。”

“爷爷，我要10个番茄。”

“老板，我要20个鸡爪，剪指甲，对半切。”

……

“小老乡，你来啦？过来！”一个豆制品摊主冲李柔招手。

李柔马上哒哒哒地跑了过去，“我来啦！我今天要半斤百叶结，两块北豆腐，一斤豆芽。”

“好滴！”摊主动作行云流水，迅速帮李柔装着她要的东西，眼睛却看着周围，赞叹道，“小财神爷就是不一样！”

苏继铭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观察到好几个摊主在见到李柔时，都会主动招呼她过去买东西，不买也不生气，主要就是要她过去，还以为她是纯粹人缘好，观察了一会儿下来发现所有人喊她过去之后，更在意周边突然聚集而来的人群，他家做生意，自然听说过一些风水、命理，李柔大概是类似招财锦鲤那种命。

“哟！这个是你什么人呀？”摊主眼神八卦地看着苏继铭问李柔道。

“我……额……”这咋介绍？非亲非故，说是朋友他会不会嫌弃？

摊主了然，笑眯眯地说：“真帅啊你男朋友！”心里想着外表不重要，小财神配谁配不上？她配享太庙！

“啊不是不是！”李柔惊恐地连连摆手，再怎么说方言，“男朋友”三个字还是很容易分辨的！小胖脸顿时红了个透，完了，老大会不会认为她这个癞蛤蟆想吃他这个天鹅肉啊？

余光偷瞥他，见他微微勾着嘴角似笑非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哭丧个脸，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豆制品铺。当然，店主这会儿忙得起飞，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才不会介意，小财神就是工具人！

李柔跑到了水产摊，“叔叔，我要这个鱼。”

“好咧！小姑娘今天又是你买菜啊？”摊主叼着烟笑呵呵的，迅速将李柔指定的鱼捞了起来，动作极快地敲晕称份量刮鳞，生怕她反悔似的，嘴上还要推销别的，“今天基围虾新鲜，要买点回去吃吗？”

李柔想了想，“那就买点吧。”

摊主回头招呼老婆出来帮李柔称虾，他老婆一看是李柔，热情得不得了，动作却故意放慢，眼神亮晶晶的，不断朝其他地方瞟。

看来，肉肉的锦鲤体质很受欢迎。苏继铭在一边悄然看着她，偶尔顺手接过她手上的重物，二人都没发现双方配合默契，仿佛相处半生的老夫老妻。

“老大，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李柔不仅有招财体质，还有破财星体质，消费会使她快乐，招财是帮别人招的，此时没心没肺地笑弯了眼睛，甚至没注意苏继铭的手被购物袋勒到变形。

苏继铭轻笑着点点头，二人并排朝外走去，没走几步，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去路。

“嘿！你俩面相挺有意思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