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申五爷
李柔敏感地捕捉到众人不同寻常的反应,对于“申五爷”这个名字或称号,大家都讳莫如深,姜禾提了一嘴之后,他们竟然没有讨论,各怀心思地选择了沉默,但是能感受到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偷瞄自己。
李柔奇怪地抬头看着苏继铭,眼神担忧地询问申五爷的身份。
苏继铭浅浅笑了笑,神情带着安抚,揽着她回到沙发边落座,才开口轻声解释道:“申五爷本名叫申如凤,家里排行第五。家里的生意涉及健康、矿业油气、金融等版块,和赵鑫家差不多的路子。”
赵鑫家不是搞投资的么?不懂~不懂就不问,反正问了也不懂。
李柔搔搔脸颊,晦涩道:“申五爷名字还……挺秀气……”跟那张龙傲天的脸不搭啊!
虽然在古代凤是雄性,可当今社会很难见到名字带“凤”字的男的,更何况中间还用了个如字,不知道他上头有没有哥哥叫申如龙。
还真有,苏继铭紧接着说:“他家三个哥哥,一个姐姐,除了他和四哥申如龙接管了家里生意,其他几位分散在其他领域,也都是各自领域知名人士。”
哦吼~按照这个起名风格,前头怕不是还有申如麒、如麟、如凰?不过李柔没问,“哦”了一声,她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她好奇地问:“我怎么感觉你们都有些怕他呀?”
苏继铭低头看着她bling bling的眸子,闪着八卦的光芒,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意有所指地说:“人没有软肋就很可怕。”
哦~合着我是你的软肋呗!李柔揪了揪鼻子,娇“哼”一声扭开头不看他,可是嘴角却AK指头都压不下去。
苏继铭也是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宠溺地摸着她无情的后脑勺顺毛,她忽地回头看他,眼睛笑得弯弯的,说:“等我卸货了,你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就我那战斗力一个捶三个妥妥拿捏!”说着还比划了一个拿捏的手势。
见她凶萌的小表情,苏继铭轻笑出声,点点头表情认真地表示赞同。
其他人对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表示嗤之以鼻,卢澄龇牙:“你们够了啊!这话题都能聊成情话,你俩怎么不上天啊?”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可以算窃窃私语,大家都没听到他们二人在聊什么,但是从二人的状态上猜也猜到了,话题必然是从申五爷开始,然后就变成恋爱的酸臭味了。
“我知道你嫉妒,你不用说了。”苏继铭淡淡地瞥了卢澄一眼,眼神里都是不加掩饰的轻蔑,谁叫你这把岁数还是单身狗。
卢澄:吸气~呼气~咧嘴~笑:“可不是,嫉妒死我了!”
叶政幸起身,说:“各位,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叶民幸也随之起身,叶君幸稳坐如老狗,冲着两个哥哥摆手表示:“反正没我什么事儿,你们去吧,我留这儿陪妹妹。”
叶凝春:“大可不必!”
叶君幸:“别那么无情。”
叶凝春:“慢走不送。”
叶君幸捂心口:“西北风透心凉~~”
叶凝春捂耳朵:“憋嚎了!”
叶君幸拿起调羹敲酒杯,“叮~”:“我就搁这儿不走,不行我接着嚎。”
威胁!叶凝春,败。
“您随意!”
大哥二哥见兄妹二人双簧唱完,才提步离开,卢澄客气,将人送到了门口,返身进来的时候,脸上笑容一收,望向叶君幸,有些严肃地问:“你们是来赴申五爷的约?”
其他人也齐刷刷向他投去了目光。
叶君幸坦坦荡荡地“嗯”了一声,露出一个“有问题?”的疑惑表情。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申五爷这个人本身就是问题!
姜禾这时候发话了,她大睁着眼睛,心有余悸地说:“诶我跟你们讲,申五爷盯着小嫂子的样子不要太吓人了,真是太倒霉了,上个厕所都能碰上这个人!”
果然啊!
众人闻言均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除了苏继铭表情更复杂一点,当事人和叶家兄妹则三脸迷茫。
“嚯!你们南方的串儿可真小气嗨!这一粒儿粒儿的玉米咋串的?”叶君幸抓着一把10人份的烤串,一边嫌弃得直皱眉,一边刷刷几下全撸了。
叶凝春鄙视地瞪着他:“真磕碜!”
叶君幸抬了抬眉毛,没搭理她,八卦地问其他人:“诶!快给我说说那申五爷到底怎么个情况?以我大哥对他的调查,他家资产各方面也不如在座各位,从事的行业也谈不上什么全球经济命脉,怎的各位都这么怕他?”
“也不能说是怕,只是觉得那种疯子能离多远离多远比较好。”卢澄提了下裤腿,微微前倾着身子,下意识就压低了嗓音,“这事说来也简单,问题主要还是出在他未婚妻身上。”
豪门八卦!李柔和叶凝春同时抬头,竖起了耳朵,叶君幸也不撸串了,还默默凑近了卢澄,虽然二人隔着茶几,也拦不住他吃瓜的热情。
接着,卢澄便娓娓道来,仿佛亲眼见证过似的。
申如凤今年34岁,是家中幺子,申夫人43岁的时候才生的,那时候申老爷子也已经46岁了,所以在家中难免受宠些骄纵些。在他高考填志愿的那年跟家里闹了矛盾,主要原因是他想玩音乐,想报考音乐学院,不想继承家业,他老父亲气得几乎要心梗,一个两个都不愿意继承家业,生5个孩子有什么用!就老四还乖一点,但靠老四一个人也支撑不了那么大的家业啊!
家业没人继承终究要垮啊!那是老子的心血!
老爷子为此落下心病,他毕竟是上世纪30年代的人,教育子女难免老派,主打一个子女是父母的所有物,必须听话。所以老爷子成天暴跳如雷逼迫申如凤学习管理公司,稍有反抗就家法伺候,但申如凤正值青春期,越逼迫越叛逆,闹到最后,他离家出走了,找了个老破小出租屋住了下来,每天背着把破吉他练习。
直到有一天,他刚弹完一首饱含节奏的曲子,正兀自满意,端起手边的茶杯,喝水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趴在他的窗口,笑盈盈地看着他说:“哥哥,你弹得真难听。”
女孩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目测还是小学生。
“哪来的小破孩儿,赶紧走!”申如凤气得脸通红,他觉得自己弹得好听极了,小孩儿怎么会懂摇滚的味道!
小女孩见他那么凶,却一点都不害怕,还笑着做鬼脸吐着舌头:“略略略~就是难听!我奶奶说你天天在家里锯木头,我觉得不像,所以来看看,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告诉奶奶了,你没有锯木头,你是在弹木头。”
说着一溜烟跑远了。
可恶的破小孩儿!申如凤气得一拳捶在书桌上,本就摇摇欲坠的书桌轰一下塌了。
申如凤:……
从小到大没过过这种憋屈日子的申如凤动摇了,他父亲明明有万贯家财,他要呆在这儿成天啃馒头喝水管饱吗?
但是梦想的光芒无法忽视,他竟然就此坚持了三年。三年间,他姐姐找到过他,也劝过他,但他一身反骨就是不听劝,她姐姐知道他是个犟种,早就有准备,临走前留了一大笔钱给他。
而那个小女孩也经常来看他,每次都趴在窗口,笑得甜甜的,嘴巴欠欠地吐槽他弹的吉他难听。
“难听你还听。”这句话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后来习以为常,再到后来甚至有些期待,偶尔小女孩有事绊住了,他还会坐在窗口翘首以盼,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才假模假样开始弹奏。
毕竟她是自己唯一的听众。
他有时候会把小女孩当个树洞跟她闲聊,聊人生,聊理想,反正权当她是小孩儿,什么都不懂。
因为常常见面,他忽略了女孩逐渐长开的五官,逐渐抽条的身段,甚至稚嫩的嗓音也悄然起了变化,等他察觉的时候,是女孩儿第一次进他房门那天。
那天,女孩主动要求进他屋子看看,他没拒绝,彼时他已经大四快毕业了,这是四年来,女孩子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
女孩子进去的时候,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四处打量了一圈,小小的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与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形象非常吻合,申如凤生怕她乱动自己的东西,一直紧跟着她,却一个不察,女孩儿猛地一个转身,一下子栽进了他的怀里,二人四目相接,申如凤赶忙推开了她,有些不自然地催她离开,“你快回去吧,你奶奶要着急了。”
女孩望着他闪烁的目光,发红的耳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捂着嘴巴笑着走出了门,她的笑声宛如银铃般清灵,弄得母胎单身的申如凤怀疑自己是变态,毕竟对方还是个小孩!
女孩路过窗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冲着里面“哎”了一声,双肘撑在窗台上,双手捧着脸,笑着打趣道:“哥哥,你该不是到现在女朋友都没谈过吧?要不我做你女朋友吧?”
申如凤攥紧了拳头,努力装出凶狠的样子:“滚回去学习!”
“略略略~”女孩又冲他吐舌头,然后笑着转身就跑远了。
同样的动作和表情给申如凤的感觉却不一样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一遍遍告诫自己那还是个孩子。自己在学校名声很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关于他的谣言,没人不怕他,他没朋友,唯独这个小女孩从未怕过他,还愿意接近他,他觉得心里很温暖。
后来,他大学毕业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败给了现实,他果然没有搞音乐的天赋,找工作四处碰壁,比真正的乞丐还惨上几分,连老破小的房租都成问题,于是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接受了父亲抛来的橄榄枝,准备学做生意了。即将要搬离租住的老破小,小女孩来送他,哭着说:“哥哥,你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要不我就做你女朋友吧?我怕你走了之后就忘了我~”
那天她穿着漂亮的粉色连衣裙,刻意学着大人的样子打扮过。
申如凤于心不忍,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说:“乖~哥哥答应你,等你上大学了,哥哥还没女朋友,就让你做我女朋友,你现在还太小,应当以学业为重。”
女孩死死揪着他后背的衣服,生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她哭喊着说:“我下半年就上大学了,就这点时间你到哪儿找个知根知底的女朋友?你们男的为什么都这么虚伪?到四五十岁喜欢十几岁的姑娘怎么就不嫌人家小?”
申如凤:“……”竟无法反驳。
“好,那等你进大学门的时候,就是我们正式成为男女朋友的时候。”申如凤笑得无奈。他倒也不是故意刁难她,只是内心深处觉得高中生和大学生是两个概念,跟高中生恋爱他有罪恶感,跟大学生恋爱就觉得是正常的,尽管高三和大一几乎算同龄。
“真的?”女孩哭声一收,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却还是不小心吹个鼻涕泡,她羞赧地拍打着申如凤的胸口,捂着脸跳脚:“转过去转过去,你什么都没看见!”
申如凤简直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刚说的是真的。”
女孩分开手指,从指缝中看他:“那就说定了!到时候你送我去学校,亲眼见我进校门,然后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好~”往深了一想,自己住在这种地方,正常人都会觉得他又穷又没前途,谁会喜欢他愿意做他女朋友呢?可这姑娘却没有半分嫌弃,这叫他如何忍心伤害她的真心?此刻申如凤心都软成了棉花,有些飘飘然。
不久后,申如凤如约陪着女孩踏进了大学门,他这才知道女孩竟然跟他报了同一所学校,而且就是学的音乐专业,她俏皮地说:“我的启蒙老师是你,将来要是没出息,那就都赖你,跟我本人没关系哈哈哈哈……”
“……”申如凤无奈望天,这么多年坚持音乐道路,终究是错付了!
“你要是学不好都算我的。我亲爱的女朋友。”申如凤笑望着她。
女孩被他深情款款的眼睛看得羞红了脸,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甜甜地说:“谁像我呀?刚进大学就脱单,我真厉害!”
申如凤将人抱得更紧,心里万分感动,她是真的全心全意觉得做他女朋友是件幸福且幸运的事情。
女孩就是他后来的未婚妻,名叫文汐。
听到这儿都是蛮甜的,接下来应该要虐了吧?李柔也不吃东西了,坐正身体,认真地看着卢澄。
文汐听说过申如凤家里做生意,却并不知道他的家世那么显赫。上大二那年,申如凤将人带回了家见家长,望着气派的别墅,文汐坐立难安,甚至家里佣人帮她倒杯茶,她都能拘谨地站起来鞠躬道谢。
申老爷子和申夫人都是开明的人,毕竟他们也是从一穷二白的底层人士过来的,搭上了时代的东风才创业成功,且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所以一瞧见这准儿媳,老两口也都满意,姑娘长得清秀漂亮,就是命苦了点,家里成员简单,就一位年迈的奶奶,父母早亡,爷爷也在多年前过世了,但她的性子却被教养得很好。
申夫人当即就把自己的帝皇绿镯子撸到了文汐手腕上,她不知道价格,却也不敢收,连连拒绝。
申夫人拉着她的手,慈眉善目地看着她说:“你是我认定的儿媳妇,这镯子注定是要给你的,早给晚给都一样,好孩子,你拿着。”
文汐目光投向申如凤满脸求救,后者却笑着冲她点点头,示意她收下。
文汐这才惶恐地将镯子收了下来。
而这个镯子其实是一整个帝皇绿玉石加工出来的其中一个,毕竟这么大的家业,也做不出厚此薄彼的事。送大儿媳的是一条帝皇绿项链,二儿媳是三副耳坠,三女儿是百福图摆件,四儿媳是另一只镯子。主打一个端水大师。
接着申家儿女们包括儿媳和女婿都回来见最小的申家准媳妇,互相认识了一下,文汐也感受到了这家的氛围真的很好,一下子就没压力了。
后来双方商量了婚期,定在了文汐大学毕业后的一个日子。
“然后呢?然后呢?”李柔催促道。
卢澄摇着头,唏嘘不已:“然后文汐在大三那年暑假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