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粘杆处

刘果毅实在是无奈，要是就孙平一人他还真不在乎，要是说一只手打他八个那都算是高抬他孙平了。可多了一个老布桑，真心打不过。于是叹了口气，朝着那位姓方的处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就带着所有人重新回到中间的院子。

在堂屋中分宾主落了座，郑杜芳和刘志远哥俩自去烧水沏茶。刘果毅先是看了老布桑一眼，之后也没理孙平和其他人，目光直接就落在了方处长身上。

说白了，刘果毅还是孩子心性，傲呀。放眼当今，如他这般年岁之人，又有几人有他这样的身手武功。

先是看了看坐在下首相陪的怪人郑鑫和贝勒爷武尚安，还有那坐在武尚安下手的老布桑，刘果毅牙疼的发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婆婆。

方处长心里有些纳闷，自打刚才往后院走的时候他就发现，那个动作快的不像话的老头子只是走在了中间位置，一直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好像随从的样子。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老者，上身一件破旧的棉袄，下身一条短裤，脚上踩着一双拖鞋，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呀。

其实关于怪人郑鑫这身装束刘果毅也十分不齿，他心里明白，这怪人郑鑫的功夫不是旁人能比的，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可也不用这么标新立异吧，看看自己，有本事非要表露出来吗？

之后方处长跟着那刘果毅到了屋里，发现这座次也有意思的很。刘果毅身为主人，自然是在主位。而自己这个客人则是坐在上首，紧接着坐在下首第一位的则是那个身穿破棉袄的老头，其次则就是那个中年人，之后才是那让他心惊肉跳，杵着一根拐棍的老头。而且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气势从那中年男人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来。

再看看那两位老者，一眼就可以看出年岁应该已经很大了，可却没有半分老态。

还有就是凭着他二十多年的警旅生涯，他敢发誓，这三人手上都沾过血。尤其是那头上梳了一根细细辫子，身穿一身长袍的老者，身上的血腥味简直浓烈的让自己窒息。

“大意了”方姓处长看了看坐在自己下首的一众手下，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被坑了，不过想起给自己指路的那位相交三十年的老友，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刘果毅刚要端起大美女郑杜芳送上来的茶杯，突然想起那老混蛋古明并没有留下茶叶，自己好像是让刘志远哥俩买点来着，不过这两人打小跟着老刘头，而自己这爷爷喝茶也就喝个“满天星”也就是茶叶沫子，该不会这茶……。

尴尬的将手收回，看向上前的方姓处长“方处长此次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刘果毅虽然狂傲，可毕竟跟着老刘头这么多年，几句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听刘果毅这么一说，方姓处长却好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先是尴尬的喝了口茶，之后又看了看跟着自己前来的一众手下，叹了口气，却是张嘴问道“不知道各位对京城的地铁了解多少”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只有怪人郑鑫露出了然的神色。

看着怪人郑鑫，刘果毅心中有些奇怪，难道和这老家伙有关？又转头看了看武贝勒和老布桑，却见两人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这个怪老头。

“我说老伙计”老布桑先是喝了口茶，之后开口对着怪人郑鑫说道“别卖关子了，聊聊吧”

怪人郑鑫却并没有理会老布桑，反而看向了其中一名警官，正是刚才在第一重院子说刘果毅给脸不要脸之人。

这人刘果毅其实也注意到了，最开始就以为是个不知道轻重的家伙，不过在带着众人往中间这层院子走的时候，刘果毅无意中瞥到这小子居然有几步都踩在了他所布置阵法的阵眼之上，这才让刘果毅对这名警官上了心。

“你是哪一房的？”怪人郑鑫莫名其妙的对着这名警官说道。

此话一出，刘果毅就见老布桑浑身一震，神情怪异的看了怪人郑鑫一眼，之后则是眼神锐利的看向了那名警官。

而那警官本来一脸不屑的坐在末座看着众人，此时却是脸色一变，不过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有病”警官先是好像很不在意的扫了方姓处长一眼，之后从鼻子里哼出了两个字。

“我有病？”怪人郑鑫先是笑了笑，朝着老布桑说道“这可是你的老熟人了”又看了看没说话的刘果毅，在用手指了指那名警官，对着老布桑说道“我估计这小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的来历，还是您老来说说吧”

老布桑叹了口气，语带悲凉，满脸回忆“粘杆处六房一十三司，捕蜓、捉蝶、粘蝉、血滴、养鹰再加上沸水，这是六房。其中捕蜓房为内房”看大家一脸迷惑，老布桑笑了笑，继续说道“就是全都是太监”

这时刘果毅却想起那死在四川唐家门口的方瑞海“那方瑞海老伴伴就是捕蜓房的？那这捕蜓郎又是什么意思？”伴伴就是对老太监的尊称，武尚安可以当着老布桑的面管方瑞海叫老太监，可刘果毅却不能。虽然老布桑并不是太监，可那方瑞海毕竟出身粘杆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听了刘果毅并没有说出太监二字，老布桑难得在外人面前笑了笑“粘杆处的大档头叫做粘杆侍卫，也就是老主子的职位。不过这大档头三个字乃是明朝时期东西厂还有锦衣卫的称呼，之后在粘杆处里的汉人偶尔还有那么叫的”

“这侍卫也不是满人的称呼吧”刘果毅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没错”老布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粘杆处其实沿用的是最早的牛录制，一牛录三百人吧，而这个粘杆侍卫的正式官级则为“固山昂邦”也就是都统的意思”

抬手接过武尚安递过来已经点燃的烟卷，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老布桑继续说道“这六房，前三房主要是抓捕，而这血滴一房则是暗杀。养鹰房主要干的是研制各种器具和训练那些被选入粘杆处的新人，至于沸水房嘛”老布桑拿着烟卷的左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之后压抑着话语中的颤抖“做人不入养鹰处，做鬼不进沸水房”

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老布桑将烟掐灭“沸水房主刑讯，大刑一百零八道，小邢赛牛毛。在粘杆处的记录中，我就没见过能熬过一半以上的人”

听老布桑这么一说刘果毅心里有些不屑，哥们一身横练，刀砍上一道白印，枪扎上一个白点，那刑法再厉害还能比得上“披麻戴孝”

看见刘果毅的表情老布桑就明白这小子那股子狂傲劲头又上来了，用手指点了点他，之后说道“你真以为你那一身横练就没人破得了了？进了沸水房，先毁去丹田气海，之后自有能人破你的横练，没有了丹田中的内气护体，破你的横练分分钟的事”

刘果毅心里明白的很，这老家伙毕竟统领粘杆处十多年，什么狠招子不会呀。尴尬的笑了笑，对着老布桑说了句您继续，之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果然是塔码的“满天星”

老布桑再次笑了笑，也不跟这小混蛋计较“这六房的头子正式的官职叫做“甲喇章京”也有叫“扎兰章京”的，其实都是参领的意思，只不过各旗的习惯不同。至于在我们粘杆处内部则分别叫做捕蜓郎、捉蝶娘、粘蝉女和血滴子，至于养鹰沸水二房，则是叫做养鹰匠和沸水卫。这就是粘杆处中的六房”

“那民间传说中的血滴子也是这么来的了？”看老布桑再次端起茶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刘志华张嘴问道“捉蝶和粘蝉二房都是女的？要不为什么用娘和女？还有那一十三司又是什么意思？”

老布桑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嘴里继续说道“也不尽然，到后来捕蜓一房也不全都是太监了，而那粘蝉房也有男有女，只不过捕蜓郎和粘蝉女一直都由太监和女人担任。倒是那捉蝶一房，一直保持着全房都为女人的传统”

说着喝了口茶“至于一十三司，五明八暗，明的没什么可说的，这些人一般不会出京，身份大多都是宫里的侍卫”他此时已经看向了那名坐在最末座的警官“至于那八个暗司则是按照八卦命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八司专职情报，用句现在的话说，都是一帮谍子”

“怎么用八卦呢？”刘果毅有些疑惑，不由的说道“清朝的皇上不是都信佛吗？都被称为老佛爷”

“呵呵”老布桑又是笑了笑，不过这次连武尚安也笑了，之后武尚安帮着解释道“可世宗宪皇帝，哦，也就是雍正皇爷，却是个例外”武尚安说到雍正皇帝的时候双手抱拳放在左肩前上方，与头平行，以示尊敬。

“没错”老布桑接着武尚安的话继续说道“世宗宪皇帝信道，于是当初组建粘杆处的时候，这八个暗司就用了这八卦的名称”

“后来到了高宗纯皇帝，也就是乾隆皇帝的时候，粘杆处虽然全体转到了暗处，可却有大批的能人异士加入。满、蒙、回、汉，甚至还有一些苗疆之人，而这些人则全都入了这暗八司，于是很多收集情报的工作也就转到了六房的前四房。可到了咸丰爷的时候，暗八司这帮人却又各种死走逃亡，至此暗八司名存实亡”从语气上可以听出老布桑对咸丰皇帝并不怎么尊敬，可能是因为咸丰皇帝让慈禧进宫的缘故。

老布桑说完先是看了怪人郑鑫一眼，之后虽然用手指着那名警官，可话却是对着怪人郑鑫说的“你问这小子是哪一房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怪人郑鑫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粘杆处的粘干侍卫除了你家主子，大部分全都出身血滴房，很大一部分还是血滴子，就连你个老东西不也是血滴房出身？那我问问这小子是哪一房的又怎么了”

听了这话刘果毅这一帮人虽然并没有感到奇怪，可包括方姓处长在内的众警官却大吃一惊，谁能想到，本来就是跟着领导出来办事，却碰到了一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血滴子。

可在反观老布桑，并没有因为被揭了老底而恼羞成怒，反而有些洋洋自得“你以为血滴房是那么好进的”

怪人郑鑫没理老布桑，抬手指了指那名警官，扭头看着方姓处长“老夫如果没有猜错，你也不知道这小子的具体身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