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她像阳光
气温逐渐变得湿润。
一滴雨水落在了傅言鹤苍白的手背上。
一滴接着一滴,雨势逐渐大了起来。
傅言鹤驱动着轮椅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彻底停下。
他与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天边骤然闪过的雷电照亮了傅言鹤如今的模样。
他在大雨中垂眸,极黑的瞳仁中氤氲着极浓的雾气,苍白的眼尾泛起了几分绯红,眉眼间戾气翻涌。
像是一头雨夜中受伤,正在默默舔舐伤口的狼。
“傅言鹤!”
清亮的女声穿透黑暗,落在了他的耳边。
傅言鹤搭在轮椅扶手上冷白苍劲的手指微动。
他缓缓抬头,看到不远处亮起了一道灯光。
灯光越来越近。
沈宴禾打着一把彩虹雨伞从他前面的黑暗中小跑过来,另外一只手抓着打开了手电筒的手机。
傅言鹤静静地看着越来越靠近他的女孩。
看她像一束光,一片云,冲破了黑暗,轻飘飘地落在了他面前。
沈宴禾在靠近后看到傅言鹤如今的状态,精致软白的小脸上浮现一抹愕然。
眼前的男人被雨浇了个透,浑身湿漉漉的,微长的头发紧贴着他病态苍白的肌肤,薄唇没有一丝血色,一双冷冽黑眸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眸底氤氲着危险的神色。
他这狼狈的模样,落在沈宴禾眼里,让她心口莫名一疼。
她皱了皱眉,走上前将大部分的雨伞往他的方向倾斜,垂眸和傅言鹤对视,忍不住轻声问他:“言鹤,发生了什么事?”
她能感觉到,现在的傅言鹤情绪有些低落。
她不在的时候,庄园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言鹤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淋雨,和他一起的江韵呢?
难道……他和江韵摊牌了?
傅言鹤喉结微动,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声音平静,微哑地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沈宴禾抿了抿唇。
她今天晚上本是计划在医院陪沈淮的。
但今天正好是要给傅言鹤双腿施针的日子,她惦记他,就打车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在房间里,也没有找到五方他们,问了女佣,女佣才说看到他和江韵往这里来了。
她担心他,匆匆拿了把伞,一路找了过来。
“你的腿今天要施针,我惦记你,就先回来了。”她解释。
朝着傅言鹤的身后走去,一只手拿着雨伞,一只手推着他的轮椅往前走:“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先回房间洗个澡,不然你明天会着凉的。”
傅言鹤沉默着点了点头。
房间内。
沈宴禾亲自给傅言鹤放好了温度适宜的热水。
又帮他准备好了干燥的衣物,才把他推了进来:“水已经放好了,你脱了衣服就能洗。”
沈宴禾把他推到浴缸旁边,低眸看着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的傅言鹤,忍不住问:“要我帮忙吗?”
傅言鹤摇头,瘦削苍白的手解着衬衫扣子:“不用,我自己就行,你先出去吧。”
沈宴禾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行,有事你叫我。”
傅言鹤:“嗯。”
出了浴室门沈宴禾也没走,她靠着门口的墙壁站着,她怕傅言鹤有事叫她,她离得远不能及时过来。
想了想,沈宴禾摸出了手机给五方发信息。
【子曰】:庄园今天有出什么事吗?言鹤有没有和江韵吵架?
她小号的微信名上次就改了。
她怕傅言鹤还惦记着从她那里知道她的复仇计划。
【五方(备注)】:回少夫人,庄园今天没出什么事,少爷也没有和夫人吵架,只是他和夫人单独出去了一会,没让我们跟着。
沈宴禾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骨有些泛白,视线落在了“单独”二字上。
直觉告诉她。
傅言鹤今天情绪不好,和江韵有关系。
估计和上次她告诉他,在江韵给他做的鸡蛋羹里有毒剂有关。
若是和那件事有关,莫说傅言鹤,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江韵怎么会对亲生儿子下毒手?
沈宴禾心口微闷,神情有些冷。
身边的浴室门咔嚓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
沈宴禾下意识瞥了一眼。
驱动轮椅出来的男人换上了一身干燥衣物,洗过的头发还没被完全擦干,从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颚落下,隐没在锁骨处。
看到靠在墙边站着的沈宴禾时,他平静的眼眸浮现几分波澜。
沈宴禾动了。
她把手机重新塞回兜里,朝他的方向走过来:“过来,我帮你吹干,吹不干明天会头疼。”
傅言鹤:“嗯。”
沈宴禾将傅言鹤推到床边,拿出吹风机插上,打开开关,手掌试了一下温度,才开始给他吹头发。
傅言鹤眼眸微敛,他能感觉到那细嫩软白的手指在他发丝中温柔地穿梭。
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冰冷黑暗,正逐渐被这双温暖的手擦去。
“好了。”
沈宴禾关掉吹风机,伸出手挼了挼被吹干后柔顺的头发。
她刚放下吹风机,傅言鹤的手就伸了过来。
干燥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前面,一把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抱着她纤瘦腰肢的手微微收紧。
似想要把她揉碎在他怀中。
沈宴禾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只是敛眸看着他,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头发。
安静的陪伴他。
许久。
沈宴禾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放松了一些,她才柔声问:“还好吗?”
傅言鹤闷闷的声音传出:“嗯。”
他没有和沈宴禾说江韵的事。
说了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罢了。
傅家的事,他来解决。
有沈宴禾在,傅言鹤沉闷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他松开她,牵起了她摸着自己头发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又带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今晚留下来陪我睡吧。”
他的声音很轻,语调中带着不确定。
沈宴禾看着这般罕见的在她面前显露出自己脆弱情绪的傅言鹤,心尖软了软。
“好。”
就当是安慰一只受伤的大狗狗吧,她心想。
沈宴禾照例给傅言鹤按摩双腿,施了针后,才爬到床上和他躺在一起。
她的身子刚沾床,立刻就被傅言鹤搂了过去,紧紧的抱住。
他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一直黏着她,克制地亲吻她。
直到沈宴禾疲惫入眠,他才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寂静的黑夜中,傅言鹤看着怀里的女孩,将她搂得更紧了。
她是他的。
他想。
谁也无法从他身边将她夺走。
两人相依而眠,一夜无梦。
一晚上过去,傅言鹤又恢复了平时喜怒无常的冷淡模样,仿佛昨天紧紧的抱了她一晚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吃早饭的时候沈宴禾碰到了江韵。
但江韵一看到她身侧的傅言鹤,面色就微微变了变,只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和傅言鹤发生了什么。
“你今天要去看沈淮吗?”傅言鹤给她倒了一杯豆浆,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