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大黑鱼
“天外守关者的后代……你是指中央神朝在天外建立的仙关？”
古夜想起了在中央神朝遗迹得到的火官文书，里面便记载了中央神朝大军去往天外后，在天外建立了诸多仙关，以此抵御外道邪魔。
“没想到你这小子懂得也挺多。”
瓶中的存在道：“不错，本帝正是天外第一仙关某位建造者的后代，也是现在第一仙关的镇守者。”
“如何证明？”
古夜半信半疑。
“身处瓶中，本帝如何给你证明？本帝只能说所言句句属实，否则天诛地灭，倘若你还不信，那本帝实在再无他法。”
瓶中的存在言语中充满了无奈。
“你若真是天外仙关的镇守者，为何会回到九天十地，又是如何回到九天十地的？”
古夜又问。
“从天外仙关回到天内，并非全无办法，只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至于回来的原因，本帝在确定你的身份之前，无可奉告。”
瓶中的存在道。
“无可奉告？现在的你，似乎并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古夜笑了笑，转身又要走。
“你小子没完了是吧！”
瓶中的存在又气又恼，“奉命回来的！本帝是奉命回来的！全告诉你了，行了吧？”
“奉谁的命，奉什么命？”
古夜停了下来，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当然是第一仙关的命令，当年天外情况危急，本帝这才回来寻求援兵。”
瓶中的存在苦涩道：“谁知本帝一回来，便遭了贼人之手，受困于此，只望如今天外的局势并未恶化。”
“寻求援兵么……这么说来，中央神朝出去的那帮先驱，他们建造的仙关依旧在运作。”
古夜换上了一脸正色。
“总而言之，你小子若真有一点仁德之心，就尽快将本帝放出去，仙关一旦全部失守，外道邪魔攻入九天十地只是时间问题。”
瓶中的存在略显焦急，“太古大周灭亡后不久，本帝便已归来，求援的消息却迟迟没交给九天十地的强者，绝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被何人封印在这瓶中的？”
古夜看向那个小瓶，眼中闪着异样的光泽，“倘若我没有看错，这正是六道仙符上面镌刻的那个图腾小瓶。”
他已经打量了那个小瓶许久，诸多细节，都和六道仙符上面刻画的那个瓶子图腾一样。
“渔帝！封印本帝之人，号为渔帝，与本帝的帝号相似，却是渔网的渔。”
瓶中的存在回道。
“渔帝……”
古夜皱了皱眉。
“那人也是第一仙关建造者的后代，也曾是第一仙关的镇守者，亦为本帝曾经的战友，但后来他成为了叛变者中的一员，投向了外道邪魔的怀抱。”
瓶中的存在愤怒道：“本帝本是和他一道回来，在动身回到九天十地之后，才得知他已叛变，獠牙尽显，想要坑杀本帝，却未能功成，只能将本帝封于此瓶之中，本帝在最后时刻冲击此瓶，挣脱他手，落入黄泉，一路漂流，直至此地。”
说完这一切，他的怒火才消沉了几分。
“至于这宝瓶，名为封天瓶，的确是六道仙符记录的六种仙宝之一，但只是一个赝品。”
瓶中的存在解释起那个瓶子的来源，“多年前，本帝和那叛逆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一处天外的仙迹，里面藏着这六道仙符和一门仙术，那门仙术本就不完整，又可分作四份，其中一份和这六道仙符为本帝所得，另外三份则被那叛逆所得。”
“封天瓶……封……一分为四的仙术……渔帝……”
听完这一切，古夜脑海中思绪翻腾，好似抓住了一抹灵光。
他反手祭出了帝遗国女官灵思白赠予的画像，指着画中的钓鱼翁，问道：“这可是你所言的那位渔帝？”
“正是他！你怎会有他的画像？你在何时见到了他？是从何处见到了他？”
画像出现的那一刻，瓶中的存在变得异常激动，有些失态，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真的是他……”
古夜和牙奴对视一眼，彼此间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吾等并未亲眼见过那人，只是他此前杀害了吾族的一位强者，前不久被他人在这黄泉见到，并画下了他的画像。”
牙奴道。
“在这黄泉见到他的么？他一定还在寻找本帝的踪迹！”
瓶中的存在沉吟道：“这封天瓶乃是他耗费很大力气才铸造而成的至宝，不可能就这样丢弃，而且，他也知道，只要本帝重获自由，九天十地将会有所行动，他的叛逆身份也将被揭露。”
他急切要求道：“快！将本帝放出去！他既然选择了背叛，一定会想法设法将九天十地通往天外的门户打开，放外道邪魔进来。”
“谁知道放你出来后，你会不会倒戈相向？”
牙奴迟疑道。
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它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些话的真假先不说，瓶中这位所谓的鱼帝乃是一位实力不知深浅的成帝者，一旦放出来，谁也不知道是否会酿成大祸。
“无妨，将他放出来吧。”
古夜却不这么想。
字里行间，他已得到了诸多佐证，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后，瓶中的存在说谎的可能性很低。
只是他不曾想到，因缘际会之下，三字仙诀、六道仙符、封天瓶、金色鱼钩、钓鱼翁……这所有的所有居然能联系到一起。
“要如何将这封天瓶打开？”
古夜问道。
“这……还真是个问题！封天瓶号称有封天之能，虽只是个赝品，但单论材质便是坚硬无比，天外也不多见，否则本帝也不会受困于此这么多年。”
瓶中的存在叹息道：“若以当年那位道祖的飞升境实力，或许还能以蛮力击碎整个瓶身，一般成帝者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古夜问道。
“倒也不是没有，六道仙符上铭刻的六种图腾对应着天外传说的六大仙宝，又有相应的仙道文字相辅相成，天外称之为六道仙文，譬如这封天瓶便是和六道仙术的封字仙文相匹配。”
瓶中的存在道：“本帝和渔帝老贼得到的仙术，便是六道仙文中的四个字，其中三个字又被渔帝老贼所得，封字仙文便是其中之一。”
“封字仙文……”
古夜眉头一挑，反手便是将那封天瓶隔空抓来。
“你……你小子要做什么？别乱来啊！这封天瓶里面铭刻了数不胜数的禁制，你若乱来，将禁制触动，本帝之命休矣！”
察觉到古夜的粗鲁举动，瓶中的存在顿觉心惊胆颤。
“……”
古夜漠然以对，抓着封天瓶便是开始仔细参悟。
研究了好一会儿后，他一只手托着封天瓶，另一手以两根手指对着瓶身隔空画了画。
嗡！
刹那间，一股异样的波动一闪而过。
一枚金色文字于古夜指下浮现，带着一缕隐晦的仙意，落在封天瓶上。
“这这这……你怎么会渔帝老贼的封字仙文？”
瓶中的存在好似见了鬼一般。
他还没得到古夜的回应，便听见‘啵’的一声。
封天瓶的瓶口顿时打开了一条缝隙。
“快！我还未悟透这封天瓶的所有禁制，只能开启一瞬，快从里面出来！”
古夜催促一声。
砰！
下一刻，一声炸响传出。
伴随着一道黑光从瓶口冲出，一股浩瀚的大帝威压喷涌而出。
“哈哈哈哈……多少年了，没想到本帝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真是天佑本帝！”
大笑声响彻整个水底世界，一条黑黝黝的大鱼横空出世，出现在古夜和牙奴的头顶。
这大鱼的体型远不如牙奴的完全体那般巨大，但也足够骇人，如同一艘沉入海底的楼船。
鱼身则如炭烧一般漆黑，全身的鳞片如同胡乱拍上去的一样，杂乱无章，头大尾小，一口尖锐的齿牙更是让人发寒。
除了少了那灯笼一般的背鳍，这家伙像极了世俗深海里的鮟鱇鱼。
“还真是一条大黑鱼！”
终于见到这位鱼帝的真容，古夜和牙奴都不由地心中感慨，只觉鱼如其名。
这位鱼帝真如其绰号一般，是条货真价实的大黑鱼。
“一朝脱困，自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小子，来日再会！”
趁古夜和牙奴失神之际，大黑鱼张口一吸，便将六道仙符和封天瓶齐齐卷入口中，而后转头便是朝着水面冲去。
“出尔反尔！果真还是来了这一套！”
古夜神色泰然，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一幕的出现。
他并不担心大黑鱼逃出自己的手心。
从此前的交谈中，他便对大黑鱼的实力有了一定的推断。
若大黑鱼是至尊境的实力，那么另一位渔帝也必然是至尊境的实力，两位至尊从天外归来，爆发了一场大战，不被人察觉，不被记录在历史当中，几乎是不可能。
因此，大黑鱼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达到至尊境。
加上多年来受困于封天瓶中，大黑鱼的实力定然有很大的消退，远不如巅峰时期。
这才是古夜有恃无恐的原因。
不过，还没等他出手，一声怒吼便从不远处的金色深渊传来。
“吼！”
整个水底世界大为颤动，金色深渊于轰鸣作响中探出了一只参天的金属大手，色彩斑斓，带着恐怖的气机抓向了大黑鱼。
“糟了！一定是刚刚从封天瓶出来时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这尊古代巨兵！”
大黑鱼还没触及水面，整个身躯便被参天大手按了下去。
这让古夜不由地眉头一皱。
大黑鱼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盘问，六道仙符和封天瓶都还在对方的手上，那份残缺的仙术也还没得到。
好在这只是虚惊一场。
大黑鱼爆发出的气息现在虽只相当于初入帝境者，但一副肉身着实强悍得很。
古代巨兵这样粗暴的一巴掌拍下，竟是连大黑鱼的肉身都没有碾碎。
它的身躯如同皮球一般，干瘪后又膨胀，韧性十足。
然而，这一切还远未结束。
大黑鱼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击，古代巨兵又一拳砸来。
这一下，大黑鱼再没那么好运，整个身躯在这一拳之下，轰然炸碎。
但它还没有彻底身消道死，身躯虽然消亡，大道本源依旧存在。
片刻后，一缕缕如同黑线一般的帝道规则自大道本源中涌出，汇聚在一起，重新编织出大黑鱼的身躯。
“快！小子！助本帝一臂之力！”
大黑鱼再不敢托大。
这个时候，那尊古代巨兵已然从金色深渊爬了出来，身躯庞然，顶天立地，立足于水底，头顶几乎就快要触及到水面。
原本广阔的水底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狭隘，此间的每个角落仿佛都能被古代巨兵的攻击覆盖，触手可及。
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大黑鱼根本没有逃出水底世界的可能。
它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放在古夜身上。
“阁下不是想逃么？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阁下请自便。”
古夜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甚至于利用时空大道将他和牙奴的气机遮蔽起来，躲在一个角落里，摆出了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你！！！”
大黑鱼一听这话，气得快要吐血，有点悔不当初的感觉。
此前从封天瓶脱困而出的时候，他过于兴奋和激动，以至于忘记了身处之地还有这么一尊棘手的存在。
这可是兵主蚩尤留下的古代巨兵，谁人敢小觑？
“小子！你真以为没了你，本帝就不行了？若非本帝受困多年，实力倒退，区区一尊古代巨兵，弹指即灭！”
大黑鱼知道古夜是想利用这尊古代巨兵来敲打自己。
但它也是个犟种，一次求助不成，硬是不再开口求第二次。
“大破灭黑光！”
伴随着一声怒吼，大黑鱼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道漆黑的光柱，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可怕气机，仿佛能破灭万物一般，连充斥整个水底世界的黄泉水都被逼退让。
“破灭大道！”
古夜眼前一亮。
这俨然就是大黑鱼的成帝之道。
洞破万物，灭尽万道。
破灭大道绝对是世间三千大道破坏力名列前茅的存在，九天十地已经有很长一段岁月未曾出现过这一道的成帝者。
轰！
声势骇人的大破灭黑光落下，古代巨兵身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
大黑鱼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又一记硕大的拳头迎面砸来。
轰！
大黑鱼的身躯又一次碎灭了。
接下来的战况，完全是一面倒，大黑鱼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身躯在古代巨兵的一次次重击下一次次碎灭，而后重组，又再碎灭。
让古夜感到讶异的是，大黑鱼坚持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长上许多，甚至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机还要比一开始强大了不少。
他双眸亮起一阵辉芒，在大黑鱼重组身躯的时候，在其体内发现了一抹隐晦的仙光。
那是一枚古老的仙文。
古夜感受到了和三字仙诀同源的脉动气息。
“这便是他掌握的那枚仙文么？”
按照大黑鱼自己的说法，其和另一位渔帝共获得了六道仙文中的四枚仙文，但自己只占有其中的一枚。
“这枚仙文好像能够临时提升自己的战力……”
虽然看不清大黑鱼体内的那枚仙文到底是什么字，但古夜看得出来，这枚仙文或许是偏向于战斗一类的。
其中的一个作用，便是短时间拔升施术者的战力，准确来说，是全面提升自己的状态。
也正是因为这枚仙文的存在，大黑鱼才能在古代巨兵狂风暴雨般的攻伐下，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这让古夜心头闪过一丝炙热。
世间万法，临时提升战力修为的神通禁术不在少数，但能够对帝境存在产生作用的秘术屈指可数。
若是能得到这样的一门仙术，对他而言，绝对是如虎添翼。
然而。
再强的法，再强的术，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局限。
大黑鱼坚持的时间终究还是有限的。
当意识到自己即将力竭之时，它终于放下了成帝者的骄傲，发出了第二道求助的声音。
“帮……忙……”
两个字，仅仅只有这两个字而已。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大黑鱼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金光身影闪至身前。
“这是……先天之炁！这是炁化神明体！”
大黑鱼眸光一颤。
眼前这道金光身影，可不正是古夜么？
在古代巨兵的又一拳即将砸来之际，古夜一巴掌拍在了大黑鱼的背上，将其按了下去，自己则被那一拳击中。
轰的一声！
古夜整个身躯如同此前的大黑鱼一样碎灭。
但很快，一缕缕金色的先天之炁便缠绕上了古代巨兵的臂膀，汇聚成一道人影。
古夜再现，背后出现一枚枚古老的仙文。
那是封字仙文！
数以千计，悬在半空中，浩渺仙意，铺天盖地。
大黑鱼刚落到水底，抬眼便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
仙气！
它感受到了雄厚的仙气！
如渊似海的仙气自那道金色人影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凝聚成了数以千计的封字仙文。
“这股仙气精纯无比，绝非一般的原始仙气，而是本命仙气！这家伙不单单修行了仙术，还掌握了某部仙经！”
实际上，大黑鱼体内也存有仙气，准确来说，是存有原始仙气。
这是它能够施展仙术的原因。
天外的仙关镇守者，遇到蕴藏有原始仙气的物质之后，都会将原始仙气汲取出来，储存在体内。
但这只是储存而已，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掌控，储存的原始仙气一旦用完了，便需要重新积累。
唯有本命仙气，才能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而想要修炼出本命仙气，必须要获取传说中的仙经。
哪怕在天外，持有仙经的强者也是少之又少，凤毛麟角的存在。
一口气能施展出数千枚封字仙文，足以说明古夜不但掌握了某种仙经，还修行出了极多的本命仙气。
“封！”
下一刻，古夜朝着古代巨兵伸手一指。
咻咻咻！！！
数以千计的封字仙文尽数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各个方向落在了古代巨兵的身上。
封字仙文落下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如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刹那间，古代巨兵便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整个身躯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封字仙文的强大，早已得到了证明。
昔年古夜尚未成帝之时，单靠一枚封字仙文，便将那位大周宠妃封禁。
如今，数以千计的封字仙文落于一身，可想而知有多么可怕。
这也差不多是古夜现在的极限了，一口气施展出这么多的封字仙文，对本命仙气的消耗也是极大，需要一定时间才能休养回来。
他如此作为，自是为了万无一失。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成功禁锢住了这尊古代巨兵。
“好机会！快走！”
大黑鱼眼前一亮。
这一次，它却没有独自逃离，不知是幡然醒悟，意识到了这位年轻成帝者的强大，还是有着别的打算。
“等会儿！”
古夜迈开步伐，沿着古代巨兵悬在半空中的臂膀，来到后者的眉心前方，抬手又是一枚仙文打出。
并非是封字仙文。
而是炼字仙文！
“炼字仙文！莫非这家伙已经把渔帝老贼的三种仙文都学到手了，他和那老贼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黑鱼只觉有些麻木。
先是炁化神明体，后是本命仙气和封字仙文，现在又出来一个炼字仙文，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难不成现在九天十地的成帝者都已经妖孽到了这种程度么？
咻！
炼字仙文飞出，落入了古代巨兵的眉心。
“当心！你现在不可能炼化得了古代巨兵的意志！”
大黑鱼立即意识到了古夜的意图。
轰！
一道无形的波动顿时从古代巨兵的眉心冲出，巨大的反噬之力落在古夜的身上，让他顿时闷哼一声。
倘若他没有展开炁化神明体，此刻必定会喷出一口鲜血。
这是来自古代巨兵暴虐意志的反噬，古夜的形神和大道根基都受到了猛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