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飞鸟

彭之遥对于“刺灵术”上所绘的不死鸟记忆颇深，因为小时候看过，这页上被人以朱砂在上面画了一道符文，将那图画覆盖在下，当时他因为看不清原画抱怨了一番，而现在此时，画上的朱砂符文不见了，这不死鸟画像完全显露了出来。

“难道时长日久，画上的朱砂被磨灭了不成。”

彭之遥用手摸了摸画像，只感觉指尖似有蠕动感，立时收起手里“莫非这几日太过于疲惫，我竟产生了幻觉？”

他再次抚摸，那蠕动感更强了，他甚至感觉触摸的不是一张麻纸，而是鸟类的毛羽。

“这绝不是幻觉。”

彭之遥一时惊愕的呆滞住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遇到过如此灵异之事。

窗外风雨交加，风吹的窗户间发出呜呜声响，窗台下木桌子上有一盏灯台，台上烛火被窗上缝隙间透过来的风吹的忽明忽暗，突然一道耀眼的烛光晃的彭之遥清醒过来，那烛火直起一尺多高，竟呈靛蓝之色，想是要冲出那小小的烛台的束缚，去追寻自由。

彭之遥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急忙看那图画下面对这不死鸟的描述。

此鸟初见于西域，形似杜鹃，羽呈七色，头似人面，见者不详，故称之为“祸乱”又做“不死鸟”，不死鸟见火而生，遇水而盛；乱世出，盛世避，暂无永久封印之法，其后又详细描写了当年他与师父逍遥客如何设法镇压此怪之类。

“莫非这不死鸟是被封印在这书本之上，今日破了镇压的符文，是要冲出这禁锢不成?万不可叫其破了这封印。”

一念至此，彭之遥急忙起身去到窗口边，他要熄灭烛火，断了这凶灵的火源，他先是用嘴去吹那蜡烛，不料那烛火被他一吹并没熄灭，反而燃的更盛，火苗越窜越高险些烧了他的眉毛。

“果然是邪灵作祟。”

彭之遥干脆一手拿起灯台，另一只手去推窗户，他意欲将灯台扔在外面，此时大雨滂沱，烛火见了雨水必然熄灭。

却不料今夜风太大，他一只手竟不容易推开，也是事发突然他有些手忙脚乱，想用双手去推，却忘了灯烛在手，烛火燎在窗棂纸上，顿时火光大盛，这幽蓝色的火焰竟不惧雨水，一时还未能熄住。

“不妙”彭之遥心中暗呼，便听身后传来啼哭之声，一只纸鸟在书桌上扑动，它翅膀还未展开，状态就像刚破壳而出一般，正是虚弱之际。

“怎么会是纸鸟？且还能动能鸣。”

彭之遥虽有百般不解，但也知是不详之物，凶灵已现，再想阻止已是不可能了，此时他反倒冷静了些，无暇顾及燃火的窗子，快步走到门口墙壁下，那里是他今天刚装裹好的一个黑皮袋子，他快速的解开扎系的牛筋绳，顺手摸出一把青铜剑。

这把古铜剑长三尺、宽两寸，比钱币略厚，用红绳为坠，剑柄上绑有五枚铜钱，因年久日深已看不出铜钱上的字，不知是哪朝哪代所用。

宝剑有名“青纹古铜赤穗驱邪五帝玄灵剑”，简称五帝剑。

宝剑在手，彭之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管你是祸乱虫还是不死鸟，今番杀不死也要扒了你身上一层皮。”

他一剑劈在书桌上，那纸鸟正好挥翅而起，剑尖打在其尾部，斩掉了三根尾羽，纸鸟扑腾着飞了几飞落在书架另一方。

彭之遥绕过书架去，见那鸟又扑动着飞跃起来，急忙咬破舌尖，鲜血吐在剑身，宝剑泛起赤红的光芒嗡嗡作响。

“妖孽休跑，看剑。”纸鸟在他头顶之上，他举着剑横挑，只恨自己生的矮了些，虽划在鸟怪的爪子上，并未伤及要害，只是这一划，那宝剑上立时出了青光，将原本的光芒掩没住了。

彭之遥只觉的一股阴森之气从剑身直入手掌之内，忍不住将宝剑脱手掷之于地，就在这一刹之间，那纸鸟已越过火窗冲出屋去。

纸鸟飞出窗去，啼叫三声，顿时阴风大作，窗上的火光被风吹动下燃的更烈了些，若在不救火只怕要烧光整个书房。

彭之遥左右为难，不知该救火还是该去追那纸鸟，这书房里的书籍有些是祖传下来的，若是焚毁再寻不得，但那飞鸟不知何等凶灵，放任它逃掉必生祸乱。

他也是只犹豫了片刻，便想:“我乃净明后人，若见凶灵不除，至死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彭之瑶拾起五帝剑，收起桌上的那本古籍塞进怀内，其余之物无暇顾及，推门去追赶那纸的黄泉羽虫。

那怪鸟在麻纸上不知封印了几百上千年，此时刚刚破了禁锢，体质尚虚，飞行的并不快，只在彭之遥头顶三四尺间盘旋。

但无奈大雨滂沱，一时遮蔽了彭之遥的视线，二来路滑他行动有些迟缓，总是差些距离追赶不上，眼见那纸鸟飞到院墙处就要离开彭宅，彭之瑶正欲推开院门，却听门外有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开门，开门，官家来人了！”

彭之遥正要出门，不急多想匆匆打开院门，门外一队官兵立在门口，带头的官兵见道彭之遥愣了愣，忽然笑道:“都说彭先生料事如神，咱们才刚到先生便开了门，事态紧急，先生请跟我们走吧。”

彭之遥眼中只有前面飞行的纸鸟，就要冲过人群追赶，被几个官兵拦住，那带头的人道:“彭先生还是和我们走吧，您不去我们不好复命。”

他们还以为彭之遥要逃，将其紧紧抱住，一个兵士甚至缴械了他手里的青铜古剑。

“哎呦，你们干什么嘛？那妖孽就要跑了，再不追就来不及了，快快松开我。”

官兵们诧异不已，左右寻望哪有什么邪祟，带头的军官闷声道:“这儿没什么妖怪，先生要找妖怪正可跟我们走，咱们县里恐怕真的出了妖怪，就在矿山那边。”

士兵拽着彭之遥就要走，忽听院内有人喊叫“走水了，快救火啊！”

“哎！天意如此。”彭之遥哀叹一声，心知那怪鸟已经飞远，再追也追不上了，只怪自己本事低微，愧对先祖，但自责已然无济于事，他淡声道:“家里书房走水了，惊动了我家夫人，诸位官家快随我救火吧！”

但凡火情在任何时候都是不能耽搁的大事，即便官家的事急迫，也只得先救了火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