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野猪

白家的院子比彭震在大冶老家的宅院还大上不少，院里青砖铺路，墙根种些花草，正是大户之家，熙熙攘攘的院子里，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洋溢着笑容。

彭震却总是觉得这白家的院子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他一进来就觉得心中烦闷，这种感觉就如在山林中面对那口红木大棺材一般，庄园里的人虽然都满面笑容，但他感觉这些人笑的有些假，笑的刻意而不够真诚，好像是为了笑而笑，他将自己的感觉告诉李大眼睛，可李大眼睛并无这种感觉。

李大眼睛笑道:“彭老弟你就是太过谨慎了，现在是大白天，而且这里非是深山老林，不必自己吓自己，可能是昨晚太过劳累了，等吃过饭再睡上一觉就好了。”

“但愿吧！”

彭震拍了拍脑袋，他觉得脑袋里如浆糊一般，他们现在没有行军令牌，如果不尽快找到白大疤拉，便是延误军机，前景堪忧，思及此处更是身心疲惫。

两个人在院墙下人少之处缓行，商量着一旦找不到白大疤拉当何去何从，一时也没有定论。

二人正商量着，突然耳旁听到一阵喧闹声，眼前正是西厢房，靠近院墙的一间突然房门被冲撞开，从里面跑出一头黑色长毛大野猪，这头猪的一条后腿还套着绳子套，绳子那一头拖着个手腕粗的木头杆子，另外一条后腿受了伤不太灵敏，全靠两条前腿往前扑腾。

原来白家西厢生火，这靠墙的一间是柴房，平时白家杀个猪宰个羊都在这柴房里，今个白老员外收了村民陈大力捕获的野猪，这野猪的一条后腿受了伤，伙计将没受伤的那条后腿绑在柴房的一根柱子上，这柱子一头埋在地下类似拴马桩，屠宰牲口时将其绑在这木桩上免得逃窜。

负责杀猪的绰号叫黑子，这人干了二十多年屠宰的活，杀猪宰牛早已驾轻就熟，来白家也近一年了，宰个猪羊从未失手。

今天陈大家的小儿子陈大力送了这大野猪比以往猪黑子杀的猪都大一号，那陈大力用陷坑捕了这大野猪，找了四个人才将其抬回来。

黑子第一次见如此大的野猪，虽然猪腿受了伤，他还是刻意用粗绳捆在木桩上，另一边大锅烧水，这边磨刀准备杀猪，刀刚磨好还没动手，大野猪竟将那木桩从地里给硬拽了出来。

大野猪撞开房门，在院子里横冲直撞，黑子拿着杀猪刀从后面追出来，嘴里喊道:“快来人，这畜生脱缰了。”

这一下整个院子里乱作一团，女人吓得都躲到一角，男人们纷纷出动抓猪。

大野猪虽然受伤，但毕竟体魄强壮，冲起来没人敢拦，三四个人难以控制，冲撞之际有两三人被撞翻倒地，一人肋骨许是被撞断了，趴在地上哇哇大叫。

彭震二人也连连躲闪，那大野猪打他们身前跑过，却突然掉头过来，李大眼睛吓了一跳，喊道:“快跑。”

事发突然，两个人都忘了身上还带着武器，只顾着往一边躲闪，那大野猪好似认准了他们俩，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还发出怪叫。

两人跑到墙角再无退路，彭震才摸到身上的枪，急忙卸下来，可他不会打枪，瞄了瞄“砰”的一枪，真叫他打出来了，不过准星差点，离那大野猪有三四步远，他自己倒震的身子后仰，吓了一跳。

这一枪虽然没打中，但喧噪的大院立刻安静了下来，那头大野猪也愣住了神，不敢再向前移动。

彭震见没打中，把枪递向李大眼睛道:“你来。”不料李大眼睛却没接，他好像呆滞了一般，根本没听彭震的话。

“李大哥，李大哥。”彭震喊了两声李大哥对方不答应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头大野猪。

那大野猪见对方没再开枪，渐渐缓过神来，开始慢慢的往两人身边靠。

彭震当即大喝一声:“李大眼睛，你傻了吗？”

这一声喝，李大眼睛立时间醒悟过来，他“啊”了一声，看着彭震道:“怎么了？”

“开枪打它。”

李大眼睛使劲摇头道:“打不得，我一看它心里就发麻，彭老弟，你好好看看它的脸。”

彭震这才仔细打量那野猪的头部，他大脸上有一道疤，从鼻子上一直延伸到耳朵，在瞧那猪的眼神，彭震忍不住“嘶”了一声。

“彭老弟，我瞧着这野猪怎么有些面熟，好像，好像白大疤拉，这他妈不会是白大疤拉变的吧？”

刚才那野猪目露凶光，那眼神和白大疤拉极为相似，再加上它脸上的那道长疤，根本就是野猪版的白大疤拉。

彭震摇了摇头道:“你是平时被白大疤拉给吓怕了，人怎么会变成野猪，这根本违反自然法则吗？”

李大眼睛听着这话有些耳熟，这不是在山上时，自己反驳彭震的话吗，是啊，人不会变成蛇又怎么可能变成猪呢？

但是这野猪也太像白大疤拉了，李大眼睛无论如何也不敢开枪，他不敢动手，但已经有别人动手了。

陈大力是这一带有名的捕猎手，他听到白家院里的野猪跑了，当下跑回家取了捕网，四五个大汉扯着网，趁那野猪愣神之际，瞬间将它套住。

野猪被缚后，四条腿乱蹬，但那网结实的很，据说曾经套过熊，区区野猪如何挣脱的了？倒是越挣命套的越紧，四五个人配合默契，兜转方向，很快便制伏了野猪。

这会儿屠夫黑子也来了精神，该死的野猪让他丢了面子，今个非让他尝尝黑子爷的刀快不快，提着杀猪刀几步冲过来，“呼哧”一刀捅进咽喉，这把刀磨了一个小时，锋利无比，刀法精准无误，刀子进了咽喉直入心脏，大野猪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当场毙命。

四五个壮汉合力抬起死猪，奔柴房去了，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这是正房里出来四个人，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青衣老者，看样子应该就是本家院外白行伍了，跟着两边的一个是老孙头，另外一个是穿着蓝衣的年轻小生，跟在他们后面的正是刚才见过的少主人白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