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同袍

彭震和闷葫芦发现后背上都有一个血手印，是在地下甬道中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留下的印记，这手印处没有任何感觉，但也擦之不掉，尚不知有何说法。

原本两人逃离了墓室，再见阳光的大好心情，因为这未知的血手印而又变得低落起来。

“算了，反正这手印也不疼不痒的，没准过段时间它自己就褪下去的，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彭震环顾一番，继续道:“这里好像是两座山挤在了一处，上面形成了一线天，只能从石道爬到顶峰去。”

那条石道从山底起直通到顶峰上，蜿蜒起伏。

两个人整装待发，呼听那墓室壁上的石洞里嘎嘎几声叫，钻出来一只黑乎乎的大鹅，跟在二人身前鸣叫，二人相视之下，彭震笑道:“这位鹅兄也算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它想必也要上山，不如咱们带它一程。”

闷葫芦将那大鹅装在行军包内，这行军包可装百十斤重量，空间不小，但装这只鹅却还露出半截脖子，这半身毛的狮头鹅也算鹅中的巨无霸了，它搭了个顺风车，昂着头十分得意。

两人一鹅沿着峭壁直奔那石道处，他们脚下的天然巨石并非在山底，沿巨石的侧面向下还有一条道，距底端仍有百十米高，两个人往山底下一望，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山底的老鼠密密匝匝的怕是有几万只，有的正沿着巨石侧壁向上爬动着，这道山间大裂缝竟然是老鼠窝。

不敢多看，二人赶紧往那石道上行，这条道陡峭且蜿蜒，两道石阶间隔距离小但阶层高，攀爬极其费力，兼之二人身上都带着伤，又困饿难耐，刚爬了不到五分之一，便累的气喘如牛，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沉，往下看，那些大老鼠并没有跟上来才敢休息一下。

闷葫芦抬头往上看去，此处到山顶还得有四五百米距离，照此行进速度至少还得爬四五个小时，山间雾气正逐渐消散，此时应该是巳时，想要赶在天黑前爬上山顶，需得加快速度，不能长歇。

由于雾气的消散，能见度也逐步提升，闷葫芦瞧见在石道上离他们几十米远处有一棵大树。

那是一棵巨大的红枫树，斜生在石道侧，枝叶极其茂盛，那树干比水缸还要粗，怕是棵已生长了上百年的老树。

“彭大哥，你瞧那棵大树，竟长在石壁上。”

彭震顺着闷葫芦所指看向上方，那棵艳丽的红枫生在峭壁，却垂直向上，枝叶都延伸到另一侧山壁上了，气势威昂，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造物之美。

二人正看的出奇，彭震突然“咦”了一声道:“我怎么看着那树上有东西跳下来呢，好像是只猴子。”

闷葫芦也看到了，朦朦胧胧间有道黑影在那石道边的大树根下，他揉揉眼睛道:“是有东西，我看不像猴子，这好像是个人！”

闷葫芦说大树下坐着个人，彭震心道:“怎么会有人跑到这狭缝中来，难道是那摇铃铛的道师？”

“上去看看便知。”

正好也歇了差不多，两人一鹅又继续往石道上爬，走了约么十多分钟，那大枫树近在咫尺，他们总算看清了，那树下的确是坐着个人，但好像不是什么道师，那人身上的衣服他们熟悉，好像是新军的军服，这人是他们的同伴啊！

此时见到同袍战友，两人心中都莫名欣慰，加紧脚步向上爬，终于到了那大树下，再看那人身上穿的的确是新军的士兵服，但这个人不是骑兵队的，他顶着一头白发，身子枯瘦如柴，是个垂暮老人，他低着头抱着膝嘴里还在低声嘀咕些什么。

彭震上前去询问道:“老先生，您怎么一个人来这峭壁上坐着？”

那白发老人听到声音，缓缓的抬起头来，他的脸全是干瘪的褶皱，看着有几分骇人，那双深陷的眼睛看到彭震突然瞪大了，好似闪出来光芒，只听他有气无力的说:“你是彭震？”

彭震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心头一震，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是谁？

那闷葫芦已经在一旁盯着这枯槁的老头看了好一会儿，此时突然惊呼起来:“彭大哥，他，他好像是高小生啊？”

闷葫芦一说彭震也看出来眼前的这个老头和高小生依稀相似。

那枯槁老头看了看闷葫芦，道:闷葫芦啊，谢谢你还认得我。”他说一句话都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分明是到了生命的尽头，死之不远了。

“高小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闷葫芦又惊又奇，彭震沉吟道:“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阳气。”

高小生道:“是啊，都怪我太贪心了，我是死有余辜，临死前能见到你们，也算明目了。”

原来高小生自和彭震、李大眼睛分开后，独自出了村子，在村口小路一棵大槐树下等着两人汇合，他缩成一团心里琢磨着:“等到天放亮了，他两个若是不来，我便一个人逃吧。”

骑兵队连日奔波，高小生身躯早已疲惫不堪，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耳中隐隐听到有敲锣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远远瞧见从村子里出来一队人，这队人有十来个，前面两个如侏儒般的矮人提着两盏大灯笼开路，后有四个穿着像是小丑服的敲锣打镲，在后面四个矮人抬着辇，说是辇，其实比爬犁大不了多少，辇上躺着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孩，在后面还有两个穿彩服扛彩袋的小矮人，这些人都没有半米高，看着像个小丑杂技团。

这队人从村子里走出来，敲敲打打的，不知道要奔哪里去，叫高小生好生奇怪。

“这大半夜的怎么冒出这么一队人，是干嘛的？”

这队人渐渐行近了，高小生瞧见那轿辇上的小孩正对着自己笑。

“嘶！”这小孩的眼睛说不出的奇怪，好像会发光，高小生与他对视之下不觉打了个冷颤，幸好小孩只看了他一眼便别过头去了。

等这队人走出去有十来米，高小生才敢在看，这一看叫他又惊又喜，那后面扛着彩袋的人根本没发觉那袋子漏了，竟从里面掉出来一颗夜明珠，在黑夜中泛着白光，格外引人注目。

高小生常年做贼，胆子极大，悄悄跟在这队人后面，捡起夜明珠揣进怀里，刚要回去，眼角瞥见十来米外处又掉了一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