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生离死别
陆安春穿过医药阁密道,很快就出了寺庙。
她独自一人急急的往荣王府赶去。
“要再快一些才行,若是晚了,怕是赶不回去同爷爷用晚膳了。”陆安春心里想着,脚下就更急了几分。
她眼尖瞧见街市一角有匹马,顺手牵了过来。
她往那摊主跟前丢下一个荷包,踏马疾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先借来用用,稍后便物归原主,多谢。”
她都未留意到不远处角楼上,有一位锦衣公子一直在看着她。
那人正是皇永思。
“这事也只有她能干得出。”皇永思笑笑道:“走!回府。”
“二王爷,若是陆姑娘不出现,王爷是不是会杀上山去?”阿北看着皇永思心情不错,嘴也快了几分。
“她一定会来的。”皇永思笃定道。
陆安春随着小厮入了王府,待她行至湖心亭时,看见皇永思早已坐在里头。
他望着眼前女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倾城佳人,绝世独立。
“二王爷,唤我前来何事?”
陆安春着急的走到他跟前,冷冷问道。
“不急,你也累了,先坐下喝盏茶,再说也不迟。”皇永思递了一盏茶到她面前。
“听闻二王爷有药引的消息?”陆安春冷冷道。
“来都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你且坐下。”皇永思沉声道。
“皇永思......我的耐心有限,还请不要拿药引之事戏弄我。”陆安春有些生气了。
“陆安春,今日是你生辰,这是我命人为你煮的长寿面,你尝尝看。”皇永思不在意的说。
他还亲自起身,将一碗冒着热气的面端到了她的面前。
“二王爷,我这是为你好,如今你已有婚约在身,若是让你那未过门的媳妇看到,你同我在一处,想必她不会高兴的。”陆安春气不过又一心想要知道药引的事,只好坐了下来。
“此处只有你和我,提旁人做什么。”皇永思漫不经心的说着。
他夹了一块熏鸭放到陆安春的碗中。
陆安春望着碗中那块可口的熏鸭,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可是这些吃食不合你口味?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唤人撤了,换一些过来。”皇永思望着她说。
“二王爷,你到底要做什么?”陆安春见他半晌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同她三言两语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急了。
“我们难得有机会见,像今日这般只有你我二人安静的坐着,你就这般同我多待一会也不愿意?”皇永思道。
“对不住,二王爷。家人还在府中等我回去一同用晚膳,还请二王爷别逗我,有话快些说吧。”陆安春急急道。
“不急,这些酒何时喝完,我就何时放你回去。”皇永思笑道。
陆安春瞥了眼桌上的酒,不过区区三壶罢了。
她心中有数,笑的欢喜道:“好说,好说。”
皇永思看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子,讪笑道:“来人,陆姑娘说了,今日的酒甚是不错,再上一些来。”
“别,别,这些足够了。”陆安春忙笑着制止。
“那便请吧,陆姑娘。”皇永思望着她那着急的模样,心中好笑。
“好说,好说。”陆安春着急回去,忙取过手边的一壶酒,将眼前的碗斟满酒水:“二王爷府中的酒必是好酒,二王爷也喝一点,喝一点。”
陆安春忙不迭的起身,缓步走到他身前,给他碗里也倒满了。
她那一点心思又怎么可能瞒的过他,皇永思望着她那贼兮兮的模样,眉眼舒展,眼底尽是欢喜。
陆安春举起那只海碗,就不停的给自己灌酒。
“陆安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酒?”皇永思慌了。
“管它是什么酒,不过就是酒罢了。”陆安春说完,又将一海碗的酒灌入肚中。
她坐在那开始晃晃悠悠的,脸上漫上了两朵红晕,模样越发的可爱。
“陆安春,这个送给你。”皇永思从身侧取过一个锦盒。
他从里头拿出一支玉钗,那玉钗看着十分眼熟。
“平白无故的为何送我东西,若是让你那媳妇知道了,小心......”
“安春,我说了莫提她人。”
陆安春虽已有几分醉意,可脑子还是够用的。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就比如此时,若想保命,就得乖乖的把嘴闭上。
皇永思手持玉钗缓步走到她身后,轻叹一声,为她戴上玉钗。
陆安春听到了他那声轻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永思,你......”
“这次莫要再把这玉钗随意送人了。”
皇永思说罢缓步走回位置前,坐了下来。
“皇永思,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我是不是喝醉了?”
陆安春摇摇头,眼前的皇永思越发的模糊。
她伏在桌上,举起眼前的酒壶道:“皇永思,你这是什么酒,怎么这般厉害,我这才喝了一壶,就要醉了。”
“陆安春,真有你的,这会才想起来问。你这性子......”
“皇永思,我真的要走了,爷爷还在等我回去一同吃饭呢,今日是我生辰,爷爷肯定费心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我不能让他失望。还有阿爹,阿爹肯定给我准备了生辰礼,他若是见我欢喜的收下生辰礼,必定高兴,我得让他高兴才行。还有夫人,夫人辛苦的张罗了一天,就为了给我准备一场生辰宴,我也不能辜负她一番心意。”陆安春醉的迷迷糊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安春,不要再说了。”皇永思低声唤道。
“皇永思,我不能再待在此处了,酒我也喝了,药引的事,今日你不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得回去了,我真的要回去了。”陆安春嘟嘟囔囔的。
皇永思望着陆安春,眼中深情满溢。
“安春,日后你可否少恨我一些......”
“皇永思,我真的要走了,爷爷还在等我,我真的要走了......”
陆安春念念叨叨的,昏睡了过去。
皇永思就这样,陪她坐着,静静的看着她,眼睛望着她一刻都不离开。
直到有暗卫入府来报,那暗卫附在皇永思耳边低语几句。
皇永思眼底愁苦满溢,唤那暗卫退下。
“罢了,罢了。”
皇永思取过桌上还剩的那壶酒,一饮而尽。
他脱下披风覆在睡着的陆安春的身上:“一会她醒了若是想走,别拦她。”
“是,王爷。可若是陆姑娘一直不醒,我可需要叫醒她?”暗卫问。
“不必,这酒左不过再两个时辰,她肯定就要醒了。”皇永思长叹一声:“你一会再带上两个人暗暗的护送她回雾山,务必看着她回府......莫要让她做什么傻事。”
果如皇永思所言,一个时辰后陆安春揉着惺忪睡眼醒了。
她望着眼前的一切,想起了醉酒前的事。
“糟了,现下什么时辰了?”
“姑娘,未时刚过。”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陆安春着急走,忽的发现身上还披着皇永思的披风,忙取了下来塞给那暗卫:“这个我用不着,麻烦帮我还给二王爷。”
那暗卫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直直的杵在那。
“对了, 你家王爷应该不会只派你跟着我吧,其他人呢,唤他们出来吧,我认认脸,免得误伤。”陆安春绕着那暗卫走了一圈,边走边说。
“陆姑娘......”
“快一些,我没时间了......”
那暗卫唤出躲在暗处的两个暗卫,三人立在她身后。
“很好,我让你们别跟着我,你们可做得到?”陆安春问。
那三人齐刷刷的点头。
可陆安春一往前走,他们三人就跟了上去。
“我就知道。”陆安春心内暗叹道。
她悄悄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在指尖碾成粉末挥洒在三人面前。
暗卫们吸入那粉末,顷刻间便躺倒在地。
“这样的话,你们的王爷也怪不着你们了。”陆安春匆匆离府。
那马匹居然还在荣王府外,陆安春骑着马回到街市处,归还了马匹,从寺庙后院的密道返回雾山。
她身上的华丽罗裙层层叠叠,绊住了她的脚步。
“爷爷,春儿回来了。这次一定不会误了和你一起用膳,黄昏前春儿一定能回到府中。”她提着罗裙,缓步小跑着。
陆安春出了医药阁,没有看到门前的那两名弟子。
“奇怪,是不是又跑哪里躲懒去了。”陆安春嘟嘟囔囔道。
“阿达呢,不是说好让他在这等我的,怎么人也不见了。果然还是个小孩心性......”
陆安春摇着头,疾步往陆府走去。
可周围异常的安静,连往日里那树梢上的鸟鸣声也不见了。
陆安春走着走着,忽的闻到了呛鼻的焦糊味,看见了陆府顶上那滚滚浓烟。
她惊恐的睁大双眼,跌跌撞撞的往陆府跑去。
当她看见眼前的大火,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那火红的簇簇火苗无情的吞噬着陆府,吞噬着她的家。
那扇朱红色大门已被烧成了乌黑的碳,门旁的石墙塌了一半,另一半摇摇欲坠。
“爷爷,爷爷呢......”
陆安春冲进火里,府内各处火苗还在肆虐,倒得倒,塌的塌,哪里还是她今晨离开时的陆府。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人,还有那斑斑血迹。
陆安春怕极了,可她还顾不上这些,她要去找爷爷。
眼前的烟迷了她的眼,她猛吸一口气又被呛到了,狠狠的咳了起来。
她用衣袖捂着口鼻,猫着腰,脚下不时被东西绊到,就这样跌跌撞撞走到了陆离的书房。
远远的,陆安春看见书房门前有一人在艰难的爬着,她扑了过去,手抖的厉害去扶地上的人。
“爷爷,春儿回来了。爷爷,是春儿不孝,春儿不孝......”陆安春眼泪止都止不住在脸上横流,声音哽咽。
她试着去堵住陆离身上那黑黢黢的拳头一般大的伤口,那伤口还在突突的往外冒着血。
“春儿,你回来做什么......你赶紧走,赶紧走,再不走只怕来不及了。”陆离的话说的断断续续。
“爷爷,我带你一起走。”
“爷爷走不了了,这里是爷爷的家,生在此葬在此,爷爷哪里都不去。”陆离气喘吁吁的说:“春儿,爷爷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往后爷爷没有办法护着你了,凡事都要靠你自己了,答应爷爷,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陆离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条项链。
那苍老的手颤抖着递给陆安春:“春儿,这是爷爷送给你的生辰礼,春儿,爷爷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陆安春接过那沾满血迹的项链,只觉得那项链的模样有些眼熟,可还来不及细想,陆离的一声轻咳将她唤了回来。
“春儿,这是爷爷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了,你一定要好生保管......爷爷还有一事放心不下,那些药人,我们陆府守护百年......宁可毁了,你也不能让药人落入贼人手里。”陆离道。
“爷爷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陆安春目光灼灼,说的斩钉截铁。
“春儿,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记着爷爷的话,无论如何......好好活下去......”
陆安春忽的觉得手中轻了,陆离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手便从她手中滑落。
“爷爷......”
陆安春喊的撕心裂肺,哭的声嘶力竭。
陆离的眼睛却永远的闭上了。
纵使他再放不下这个孙女,再放不下陆府,他也永远的离开了。
陆安春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四周忽的涌出了许多暗卫,将她团团围住。
“来人,将她带走!”一人呵斥道。
两名暗卫拖着陆安春,将她一直拖到了陆府门外。
陆安春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一般,只由他们提着自己往前走。
她头低低的,望着自己的裙裾早已沾染上了尘土和血迹,她这才想起,今日原是自己的生辰。
那两名暗卫一松手,陆安春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一柄剑鞘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抬眼一看,手持剑鞘之人正是欧阳明杰。
陆安春眼中恨意喷薄而出,“欧阳明杰,我早知是你。我真恨不得上次没有杀了你!”
“陆安春,你可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如今你才是那案板上的肉,任我宰割罢了。”欧阳明杰骑在马上,笑的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