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心思已定
陆安春脚伤未愈,骆温书不着急下山。
他白日上山采药,无事时就只是待在药棚里陪着她养伤。
这些日子相处,他也看出了陆安春的不同寻常,她长得好看,聪慧机警,可又单纯善良。
言谈举止,一颦一笑,好似真的来自天上一般。
相识以来,陆安春对她的过往只字未提。
骆温书本就寡言,她不说,他从不主动问。
“骆公子,因着我的脚伤,你在山中逗留了这么久,家中人知道了,该要责骂你了吧。”
“不碍事,我时常进山采药,医局不忙之时,我在山中待上月余也是常事,师父她不会因此责骂我的。”
骆温书缓缓道。
“师父?骆公子,那你的家里人?”
骆温书放下药篓,坐在她身侧。
陆安春将身旁的一碗清水递给他。
他笑着接过那碗水,轻叹一声:
“小时候家里穷,养不起我。阿爹便将我送给了师父,师父收留我,教我学医,想想已经十年过去了。”
他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
“那......你的家人呢,如今在何处?”
“听说,他们搬走了,去了康城。”
“康城......这么多年,你都没见过他们?”
骆温书摇摇头,握着碗的手紧了几分。
“那你师父待你好吗?”
“极好。师父她待我极好,这么多年,她既当爹又当娘,将我带大。她费心经营医局,供我读书,还教我学医。”
“骆公子,你真幸运,遇到一个好师父。”
陆安春真心羡慕。
骆温书转身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姑娘,那下山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下山?”
“姑娘,莫不是还想留在这山上?”
“我......”
“姑娘,骆某不知你过往经历如何,可这山里不适合你。”
“山里不适合我?可我已经在山里待了十几年。”
陆安春低声自语。
“姑娘,你可愿同我一起下山?”
“一起下山?”
“一起下山。”
这一夜,陆安春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个无家可归之人,除了报仇,还真没想过未来。
前段日子过的浑浑噩噩,那些人那些事竟一个也想不起来。
如今心里好过了一些,有些事也该想想了。
第二日,骆温书一早就去了山里采药。
陆安春在棚外等了他一日。
暮色时分,她远远的看见骆温书背着药篓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骆公子,我在等你。”
“等我?”
“正是,你昨日说的话,我当真了。”
“你愿同我一起下山了?”
陆安春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那可说好了。我们明日便下山。”
“明日?”
“对!明日。”
“你的意思是,我的伤好了?”
“不错!你的腿伤已大好,师父嘱咐的药,我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明日我们便下山吧。”
陆安春望着骆温书的背影,唤住了他。
“骆公子,你我已相识十五日,为何公子从未问过我的姓名?”
“姑娘若想说,自然会说的。姑娘若是不想说,我又何必多此一问。”骆温书未回头,声音听来温润如玉。
还真是个谦谦君子。
“我叫陆安春。”
陆安春在骆温书的身后大声喊道。
是的,是活着的那个陆安春。
她还活着。
骆温书脚步微顿,又往前行去。
陆安春,你的名字今日便记下了。
第二日,二人收拾一番,骆温书背着药篓,陆安春拄着拐杖。
二人皆回首,望着药棚,还有棚前的那把竹椅。
再见了!这无声又喧闹的山中岁月。
回首时,她又看见了陷在漫天大火中的陆府,还有倒在血泊中众人的脸庞。
......
骆温书带着陆安春下了山。
二人走到富平镇,在面摊前吃了一碗面。
陆安春风卷残云般吃尽了碗里的面,还不忘感叹道:“人间美味莫过如此。”
骆温书望着她,乐不可支:“陆姑娘,夸张了些。”
陆安春正想说什么,眉头紧锁望着不远处。
他也望过去,眉心紧蹙。
真是不巧,他们吃面的摊子不远处,就是那家同城医馆。
那医馆又在欺负人了。
“还真是巧的很。”陆安春气愤的起身往同城医馆走去。
骆温书一把拉住她,摇摇头。
“我们初来乍到,莫要惹事。”
“骆公子,我看不见便罢了,可今日让本姑娘看见了,就不能不管了。”
骆温书拿她没法子,只好跟了上去。
陆安春疾步走进同城医馆,二话不说取出怀中的匕首就架在那掌柜的脖颈上。
她动作极快,快到那掌柜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把药还给他。快点!”
陆安春的匕首离掌柜的脖子又近了几分。
“你觉得是你喊人快一点,还是我的刀更快一点?”
陆安春怒喝道。
“姑娘,姑娘手下留情。我这就将药取来还给他便是。”
掌柜朝小二使了使颜色,那小二着急忙慌的往里间去了。
不一会小二就将那草药拿了出去,还给了愣愣站在医馆外的等候的小哥。
“姑娘,你看这药我们也还了,姑娘可满意了?”
掌柜求饶道。
“不满意,还有前些日子,你们抢去的那株幻龙草也一并还我。”
掌柜这会不做声了,他是在心疼。
那幻龙草及其稀罕,价值百金,这都吞进他肚子了,如今又要吐出来,委实心疼。
“快点,不然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有一百种死法。”
“姑娘莫急,这就去取来还给姑娘。”
纵是再不舍,还是保命要紧。
陆安春拿到那株晒干的幻龙草,递给了一旁的骆温书。
她取下匕首,一把插入案几。
那匕首甚是锋利,入木三分。
“以后你们都老实点,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还有如此行径,小心你们的脑袋。”
陆安春威胁道。
“姑娘饶命,我们是再也不敢了。”
掌柜不停的讨饶。
陆安春朝骆温书使了个眼色,二人退了出去。
那掌柜和小二许是从未见过这般阵仗,被吓傻了。
陆安春见他们未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安春,你刚刚看着同平日十分不同。我竟没看出,你胆子如此大。”
陆安春望着他,笑道:“我这也是被逼的。那些人惯是会欺软怕硬的,只怕是从未遇到比他们更凶的,今日我看着比他们更凶狠,他们可不就怕了。”
“骆公子可是被我吓到了?”陆安春笑问道。
“怎么会,只是看着平日里的小白兔,忽然变成了大灰狼,有些惊讶罢了。”骆温书笑说。
“我爷爷同我说过,这世间最怕的就是豁的出去。若是有人凶狠,你就比他更凶狠,这样人家就会怕了你。”陆安春笑笑说道。
“陆姑娘......可是想起家人了。”
“.....没有......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