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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戏台

“是,据说茶楼来了个戏班,过几天会开唱。”唐十垂下的眼睫轻抬,披至对方肩头的外袍随着刚才的转身有些许的滑落,可面前的人却毫无所觉地继续开口道。

“戏班?听起来倒是颇为有趣的样子。”唐阶挑了下眉,指尖轻点窗沿,半晌唇边一勾,“会有如此热烈的反应,想来这戏班应是不差……”

知晓对方这话无需人回应,唐十闻言低头不语,垂下的眼眸落在面前堪堪拖拽到地面上的衣摆。

“我们下去瞧瞧。”唐阶语气轻快,话罢转身离开了窗边。

走至床边准备换身衣裳穿鞋下楼去时,肩头只剩一点布料维系着的外袍因他迈步往前的动作而向后扬起了一个弧度,随后便从肩上轻飘飘垂落了下去。

唐阶脚下一顿,扭过头时见到这一幕,下意识侧过身子伸手就要去接,不料却在半空中与一只指腹有茧,稍显粗糙的手指在蹁跹飘动的外袍底下相碰。

外袍轻扬,随后正好掉落盖在两人抬起的手臂上。

一冷一热的两只手掌,只有一个手指关节的长度轻轻触摸着,对方的指腹虽糙,触感却意外的不错。同时停住动作的两人维持着抬手的姿势,说不清究竟是谁,忽然在底下动了一下手指。

本是正常捡拾衣袍的动作因藏于暗处的指尖而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怔愣间,唐阶缓缓抬头望去,只看见一双覆在面具之下的眼眸正如无数个守候在旁的漆黑夜晚一般,静静凝视着自己,深邃且明亮。

眸光微动,猝不及防的靠近令唐阶不自觉的,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起对方。

没想到,唐十的眼睫毛还挺长的,皮肤也不错……

唐十不知对方此时在想些什么,除了平时伺候对方起居,他们甚少有过二人面对面直视,且距离还如此贴近的时候。

面前的人直勾勾盯着的眼神让唐十有些无所适从,眼睑轻颤着垂下,神色略带仓惶地移开视线,目光不经意划到衣袍时,意识到他们的手指还贴在一起,瞬间犹如触电般地飞快缩回。

对方带有粗糙茧子的温热手指轻轻搭在唐阶透着凉意的手指上,划过的瞬间带起一股麻酥酥的感觉。

他看了眼低头站在原地的人,后知后觉地拿起搭在手臂上的外袍,转身走回床边的时候莫名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在收拢起来的手指上。

“过来。”

唐阶放下外袍,拿过搭在一边架子上的衣袍兀自穿好,而后坐在床榻上,垂眸看着身前散乱的衣襟,抬手随意勾了勾,“给我系上。”

唐十依言上前,走到唐阶面前蹲下身,动作熟练而又轻巧地快速系好了衣襟,拂顺了衣上的褶皱后拿过一条绣着精细花纹的腰带为他仔细系好,而后弯腰跪坐在旁,低头小心地抬起他的脚丫为他穿上鞋袜。

唐阶张了张口,来不及出声阻止对方便已迅速给他穿好了一只袜子,正拿起另一只准备为他穿上,见状他迟疑了一会儿,半晌缓缓合上了嘴巴,安静坐着任由对方动作。

尽管与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方或多或少都给他穿过鞋袜,但被对方握住脚丫时唐阶仍是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动了动撑在床榻上的手。

目光偏移,瞥见跪坐在床下弯腰给自己穿袜子的那道欣长身影,心念一动,忽然抬起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你现在伺候的比秋月她们还好了……”

明明手上并没有用力,可摸上的一瞬间,底下的耳朵便整个通红了起来,指腹上还能感受到腾然升起的灼人热意,唐阶瞧着觉得神奇,眨了眨眼看了一会,手痒痒的没忍住,又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唐十呼吸一滞,抿直了嘴唇,按捺下想要拔腿而逃的冲动,望着握在手中的那只白皙剔透的脚丫,手掌无意识收紧又缓缓松开,听见这话垂下的眼睑掀起,一张眉目含着浅浅笑意的漂亮脸庞就这么撞进他的眼帘。

“……”唐十晃神,沉下呼吸又重新低下头去。

望着对方这幅任由自己捉弄的顺从模样,唐阶捻了捻指间,不禁思索着什么情况下才会打破对方恭敬的外壳,露出其他的表情。指尖微动,压下心中渐起的恶趣味,转头看向窗外,待穿好了鞋袜这才起身准备下楼去看看。

唐十见状随即拿起帷帽递上前去。

“好生麻烦,不想戴了。”唐阶蹙眉看着那顶帷帽,顺势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通红的耳朵已经消褪了不少,只剩耳垂上的一点薄红。

“走吧。”唐阶收回视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唐十嘴唇轻抿,只好放下帷帽跟在身后。

一楼客堂已坐了不少人,有的与三五好友在喝茶闲聊,有的自顾埋头吃饭,但大部分人皆神色兴奋,津津有味地讨论同一件事,关于他们镇上一家茶楼将要迎来一个戏班子的事。

唐阶从楼上下来,顺耳听了那么几句。

喧闹欢腾的客堂安静了一瞬,蓦然听见几声抽气声,半晌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这次讨论的内容纷纷从茶楼戏班变为那个从楼上下来的小公子身上。

此次出行不比先前与唐玉出行时的气派阵容,马车上并没有悬挂秋堂山庄的标志,加之唐阶在山庄甚少外出,江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认得他。

凭他一等一的绝色样貌,加上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风流的气质,这里的人只以为他是从哪个高门大院或隐居世外出来游玩的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唐十安静跟在他身后,无甚波动的眼眸缓缓偏移睨了一眼,四周窥探打量的目光也随之收敛了许多。

众人的目光唐阶早已习以为常,寻了处有半面屏风遮挡的偏僻位置坐下,抬眸打量时伙计就提了盏热茶走了过来。

“客官,想吃点什么?今日我们店里上了几道新研制的菜品,方才用过的几个客人都说好,您要不要也尝一尝?”伙计微微弯腰笑着问道。

“好。”唐阶闻言点了下头。

“行,您先稍等会,饭菜马上就做好给您送来。”伙计笑眯了眼点点头,转身离开时没忍住用余光偷偷又看了他一眼。

唐阶拿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忽略周围明里暗里看着他的眼光,垂眸不动声色地听着其他人的谈话。

“听说那戏班子是茶楼的王老板花了大价钱特意请他们过来唱的,这出手可真是不比我们,阔绰啊……”

“嗐,还不是因为王老板他那老母亲喜欢听戏,有钱又加上为人孝顺,听到戏班来到附近的县城,可不就赶紧派人去请了。”

“嘿嘿,这么好的戏,虽然没钱买最中间的位置,但坐在后边看看也不错,到时咱也去听一听,跟着大伙凑凑热闹……”

唐阶虽然武功不济,但如此近的距离听那么一两耳还是可以的,闻至此处不禁兴趣更为浓厚,放下茶杯转眼就看到伙计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过来。

“客官,您的菜都上齐了,有什么事便吩咐小的一声。”伙计麻利地把道道菜肴放到桌上,话毕就预备离开,却听到了唐阶的声音。

“这位小哥,烦请停下脚步。”

“客官,您有什么事需要小的去做吗?”伙计乐得可以多看唐阶一会儿,闻言即刻站定脚步,俯身问道。

“偶然听见大家都在讨论关于茶楼的事情,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唐阶问道。

“噢,您说的是这事啊。”

伙计一听顿时了悟,伸手朝客栈外指了指,“就我们客栈往前再走一段路有一家茶楼,它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茶楼。前些日子,茶楼的王老板请了个很有名气的戏班子想给他母亲唱上那么几段,这不,这几天茶楼里一直忙里忙外的就是在布置戏台呢。”

“王老板为人大气,说听戏嘛,就是讲究个氛围,因此唱戏这三天茶楼大门敞开,不管大伙有没有花钱都可以去看,邻里乡亲们都打算到时去见识见识呢。不过,想要最佳的观看位置就还是需要花点银子。您也是来得巧,这戏后日就要开唱了,您要是不急着离开,到时也跟着去瞧瞧吧。”

说到这,看着唐阶的面容伙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只是公子您长得如此好看,就不知到时台下的观众是看您还是看戏了……”

唐阶颌首一笑,“你过誉了。”

这一笑把伙计都看呆了眼,略显局促地扫了扫鼻子,望见桌上还未动过的饭菜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此耽搁太久,磕磕绊绊说了几句便离开。

瞥见红着耳根匆忙远去的背影逐渐融入嘈杂的人群中,唐十缓缓垂下眼睫,敛下其中的晦涩不明,安静待在对方的身后。

“到时我们也去瞧瞧。”唐阶支着头,搭在茶杯上的手指轻点,微微往旁边偏了一点脑袋轻声说道。

“是。”唐十应道。

此地空气清新,风景甚美,但久待客栈内也是无趣。

戏台开场的前两天唐阶就时不时地拉着唐十跑出去,身体羸弱又喜好四处走动,乏了的时候唐十便会运起轻功背着他回去。而马夫每每看到什么新鲜玩意想过来寻他们,却始终见不着人影,只好叹气离开,自个孤单去逛。

后日一早,躺在客栈房间里闭目熟睡的唐阶听见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胳膊横挡在眼前,“唐十,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吵闹……”

对方的声音还含着浓浓的倦意,语气轻缓似黏糊在嗓子眼里一般,唐十的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藏匿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床边,“回小少爷,附近的人在搬板凳过去茶楼。”

虽然茶楼很大,可要想在最好的位置观看,不免要早早过去提前争抢位置,花了钱的自然可以坐在最中间,但没钱的只能从家里带了板凳过去,见一见世面,赶着凑凑热闹也是好的。

听到这话,唐阶这才缓缓放下手臂,睁开眼看了下窗外,发觉此时已快接近晌午了,想到这戏要在晚上才开始,便也就不急着起来,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起床。

唐十早已备好了温水和帕子给他洗漱,又拿过外袍为他披上后走到屋外吩咐伙计送来饭菜。

一番动作下来,唐阶算是清醒了过来。

“诶哟我的天,这人可真多啊……”马夫念叨着从外边走进来,瞧见唐阶坐在座椅上喝茶,走至身前俯身行了个礼,“附近几个小镇的人听说这几日茶楼有戏班子开唱纷纷涌了过来,那场面,啧啧,街上的行人和摊贩都比前些日子多了许多呢。”

“是嘛?”唐阶垂眸撇了撇搁在手边桌上的茶杯里的浮末,闻言轻笑了一下,“那今晚我们便早些过去吧。”

“是。”马夫点头应下。

高悬的日头慢慢西下,入夜之后灯火璀璨,皓月当空,各种摊子沿着茶楼周边摆放,人群熙熙攘攘的,纷纷赶着前往听戏。

唐阶抬手由着唐十为他换上一套绣着精致暗纹的月白色衣袍,而后拿起一条玉腰带系在他的腰间,再挂上一枚质地上好的圆环白玉玉佩,俯身小心捋顺下面的流苏。

由于对方的动作过于轻柔和缓,唐阶半阖着眼,微仰着下巴神色温顺地安静站着。

唐十拿过一件带有绒毛的白色披风抖开为他披上,轻抬的眼皮蓦然看见这幅神情,手指微顿,面具下的嘴唇轻轻抿起,视线停留一瞬便低下头去,手上的动作不禁又放缓了几分。

“小少爷。”马夫在外面敲响了房门。

“进。”唐阶扬声应道,唐十整理好收回了手就退回他的身后。

马夫应声推开门,却惊艳得顿住了脚步。

面前的人除了一头泼墨长发,浑身上下几乎都是白色,明明本应是纯洁无暇的颜色,却与其昳丽风流的面容奇异的结合在一起,如仙又似妖,有一种勾魂摄魄,直击人心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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