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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谁在利用他?

晚膳时分。

沈氏最近染了风寒,身子不爽利,但仍亲自下厨为林疏做了顿饭。

兄妹四人在外间坐等开饭,嬉戏打闹。

饭菜上了桌,林颂宜最先调侃起来。

“阿娘你偏心,林疏回来便有肘子面,我却没有!这肘子瞧着软烂,必定费了好一番火候!”

林疏毫不客气开口,“没有正好,林颂宜你瞧你壮成什么样子了,像黑熊夜叉,再吃下去谁还敢要你。”

“你说什么!”

林颂宜一拍桌站起来,“有没有人要用得着你管?我瞧上眼的男人我要他便够了,就你们男人能八抬大轿把人娶进门?”

林疏哼笑了声,“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

姐弟二人亲和了不到半日,便又开始斗嘴。

沈氏的心在这吵闹声中慢慢放了下来,总算找回了几分真实感。

她温柔看着吵得脸红脖子粗林颂宜,“好了,你若想吃,娘天天给你做。”

林颂宜绕到沈氏身后,“还是不了,阿娘好好歇着吧,最近天气渐暖,好好的您怎染了风寒?”

说到此处,林疏变了脸色,“阿娘,您病了?可有请大夫,大夫如何说?!”

沈氏笑道:“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谁还没个头疼脑热,偶感风寒而已。”

怕林疏担心多想,沈氏转移话题,“莫要抓着为娘不放了,再磨蹭下去面便不好吃了。”

林颂宜最先有动作,抓起在旁半天闷声不说话的林栀予,冲她使眼色,“来来,杳杳你坐这,我想吃娘做的酱虾。”

不等林栀予说什么,她便兀自落座,“小弟,给阿姐剥虾。”

林颂宜吩咐身旁的林知行。

“好。”

林颂宜则给林知行盛了碗汤,“要给你倒进面里吗?”

除了林疏除晦接风的肘子面,其他几人的都还要自己浇汤料。

“大姐放着就好,我自己来。”

林颂宜性子豪爽,没多说什么,眼巴巴等着弟弟给自己剥虾。

这边闲适自在,对面却是另一番光景。

林疏紧张得几乎连筷子也不会拿。

他频频朝林颂宜睇去眼刀,无一不被林颂宜这睁眼瞎无视。

林疏坐立不安,林颂宜作甚自作主张?!

他还没准备好!

妹妹坐在旁边,林疏忍不住频频用余光去瞟,究竟要不要把他带了礼物的事说出来?

林疏不确定长大后的妹妹的喜好。

宛如朝露明净无暇的少女,小口咀嚼的模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睫毛一颤一颤,像蝴蝶的翅膀。

林疏看得眼眶发热,他们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用饭了?

乖乖的,不见对他的抗拒排斥……

上一次还是在他六七岁时。

一想到这样可人的妹妹不日便要嫁去别家,便宜给另外一个男人,林疏就一肚子不满怨气。

为何要嫁人,就不能招个上门女婿伺候吗?

这对双生子默契的都不喜裴仕之。

终于,林疏的偷瞄被林栀予抓了个正着,他瞳孔震颤,赶忙移开眼。

又怕妹妹误会什么,头像拨浪鼓转回来,嘴角撑起个自以为和善的笑,“杳、杳杳要、要吃虾吗?”

阿兄给你剥。

后半句没说出来,林颂宜便嘲笑起来,“林疏你在呦呦什么,你要唱戏吗?”

林疏闹了个红脸,“林颂宜你闭嘴!”

林颂宜偏不,笑得前仰后翻。

瞧他那没出息的样,跟她吆五喝六嗓门那么大,守着妹妹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阿兄,我想吃肘子。”林栀予突然道。

“肘子?”林疏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杳杳,不可无礼!”沈氏制止,那是给林疏除晦用的。

林栀予俏皮冲沈氏眨了眨眼,沈氏心领神会,犹豫半晌终是没再说什么。

林疏紧张得脑子里弦绷的极紧,根本没注意到母女之间的眼神交汇,“没事的阿娘,杳杳想吃便给她。”

林疏巴不得妹妹再跟他讨要些什么,一个猪肘子而已,便是要他的腿脚他也给得!

说着,便把自己的面碗推到林栀予面前。

腆着讨好的笑,“不够阿兄再去给你盛!”

林栀予哭笑不得,这碗面是母亲依着他的饭量做的,两个她也吃不完。

林疏自己也察觉到了什么,倒不说觉得妹妹吃不了,在他眼里妹妹娇滴滴的,人生得小巧可爱,该用个精致漂亮的小碗。

他想到了便去做,“阿兄另去给你拿个碗。”

急冲冲的。

沈氏无奈,林疏这样迟早把人惯坏。

待林疏火急火燎回来,林栀予冲他弯起嘴角,她接过小碗,“我与阿兄分食一只。”

“啊?”

“这肘子我一个人吃不了,想跟阿兄分着吃,阿兄不愿意吗?是嫌弃杳杳吗?”

林疏立刻瞪大眼,受宠若惊解释:“我怎会嫌弃你!”

他高兴还来不及。

妹妹竟像小时候一样愿意把喜欢的东西与他分享。

他本已经做好准备面对妹妹的冷脸了。

林疏被这接二连三惊喜砸的头晕目眩,把妹妹先前躲在谢意婉身后,对他嫌弃疏离的一面忘得一干二净。

傻笑着,“分着吃好,分着吃!”

“阿兄给我切开。”

“好好,你想吃肥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

林栀予一一回答林疏的问题,看着他小心翼翼对她好的样子,心脏酸得发疼。

前世的她怎么就看不到阿兄的好呢?

怎能放任他被心怀不轨的人伤害?

依照林栀予先前的计划,她本该像对待林颂宜一样,用冷漠的态度对待林疏,在外人面前演一出不和的戏。

可这一刻,她决定不那么做了。

二房过不久便会知晓她的真面目,她无需继续掩饰。

她深知阿姐最近这段时间的煎熬,不忍心再让自己的兄长再重复一遍。

桌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笑,连林栀予也是如此,可心里的沉重只有自己清楚。

这几日探子来报,此次乌木妥遇刺,是要前去会见大承的赵太妃。

这乌木妥身处党争漩涡中心,以狡诈多疑出名,行刺他的人不知凡几,可成功的却没几人。

若此事当真是萧玹在幕后操纵……

林栀予背后泛起寒意,她对萧玹的了解始终不够透彻。

萧玹竟有本事调动赵太妃,还是说大承有他的人,将赵太妃的消息透露给了他。

*

同样是深夜,灯影绰绰。

烛光照不到的阴影处,萧玹正把弄着活人蛊,面无表情,听宿跃与江崇安在旁争吵。

争吵的内容无外乎是关于异军纵火之事。

面对江崇安的指责,宿跃气不打一处来,跳脚喊道:“若真是我手底下出了细作,我还能好好站在这?!”

四哥不得活劈了他!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萧玹,却见他正拿着瓷瓶,眉眼冷峻,如矗立在仙山神明,高高在上,无可企及。

江崇安此刻如同身处一片云雾之中,不是他,也不是宿跃,那纵容这一切发生,亦或者有意操纵事情变成这样的人是谁?

分属君臣之位,江崇安无法像质问宿跃一般,质问萧玹。

江崇安本以为萧玹要利用乌木妥除掉赵太妃,毕竟赵太妃的存在不仅威胁到萧玹本身,更关系到林颂宜的安危,萧玹不可能无动于衷。

萧玹将赵太妃的‘真面目’透露给那细作,诱使乌木妥对赵太妃下手。

谁料他真正的目标竟是林烨。

利用乌木妥除掉林烨。

如此就算乌木妥侥幸活下来,针对的目标也会是赵太妃,亦或者被诬陷的林烨,没人能怀疑到他们头上。

可就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最后却被一把火给毁了。

是萧玹下令吗?

除了萧玹,无人能调动那支异军,那信物也只有萧玹的亲随才有。

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萧玹的做法令人看不懂。

却不知萧玹亦思索过这件事,究竟是谁有胆子利用他?

父兄平安无事,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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