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羞辱
林栀予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迟早有一日,她会将这些命债一一讨回来!
兰生却气不过,气吼吼朝谢意婉母女瞪了一眼,“怎么功劳全成二房的!瞧她们那得意样子,若没有咱们大房的财力支持,她还摆百家宴,摆屁吃吧!”
林栀予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润书正欲斥责,见林栀予笑了,暗戳戳掐了兰生一把,痛的兰生呲着牙,眼神更加气恼。
官员夫人的场面话说完,便到了小辈们献技贺寿的环节。
最先上场的,自然是平西侯府唯一在场的嫡女谢意婉,她优雅起身,一袭白衫缥缈,如烟似雾迷人眼,再回神,人已经到了宴厅中央。
那不知何时架起四张大鼓,随着几声箜篌奏响,谢意婉舞姿悄然盛放,足踏鼓面,身轻如燕,不似凡尘中人。
郑邵看得有些失神,拇指抚唇,眼底饶有趣味。
赵武更甚,酒盏直接从手上脱落,酒水撒了一身,他手忙脚乱擦拭着,头却始终抬着,唯恐错过些什么。
裴仕之倒不至于如此失仪,却也移不开目光,视线追随着谢意婉的身影,略有痴醉。
一舞毕,谢意婉从半空落至四张大鼓中央,脸颊微红,呼吸微促。
“好!好一曲惊鸿鼓上舞!”
不知谁高喝一声,掌声紧接着爆发。
女眷们也跟着拍手,却神色各异,有人艳羡、有人嫉妒,也有人冷眼旁观,不知在盘算什么。
谢意婉听着人群中的夸耀,愉悦自得到达了顶点,稍作平复,向谢老夫人福身道贺。
“阿婉以这八十响鼓声为贺,在此恭祝太祖母寿辰吉祥,福寿安康。”
谢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招手,“好好!快到太祖母这坐下!”
之后上场的,是府中行三的谢琳,她唱了一曲谢老夫人家乡的小曲,吴侬软语,温柔小意,虽不像谢意婉那样出彩,却也因着是谢家女被谢老夫人青眼相待,得了宽赞。
接下来便该是林栀予了,相比于谢意婉的惊艳、谢琳的中规中矩,在场多数人还是更期待看林栀予接下来的表现,毕竟人多数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上。
因而谢琳刚下场,福康公主便先声夺人,起身暗示道:“这舞也跳了、曲也唱了,接下来是否该听些乐器了?”
公主发话,周围人岂敢不应,纷纷附和。
福康公主看向林栀予,“本公主觉得琵琶就不错,林栀予,本公主听你那好二姐说,你最近在练琵琶,为此特请了京中多位有名大师为你讲解授教,她还与我们说,你准备了表演,你可是准备了琵琶曲?”
“你勤学苦练那么久,必是在为谢老夫人的寿辰做准备吧,就像你二姐姐,数月前就开始练习这鼓上舞了。”
福康公主看看林栀予,又看看脸色发白的谢意婉,直想笑,她们想姐妹情深,她偏不让她们如意!
林栀予抬头,望向在谢老夫人身旁坐着的谢意婉,后者慌乱冲她摇头。
林栀予心下冷笑,演得像真的一样。
谢意婉确实出乎预料,弹琵琶的事是她宣扬出去的,但她没料到福康公主会拿这件事作筏子攻击林栀予,还当众点了她的名。
林栀予是何水平,她再清楚不过,稍后林栀予弹奏起来,在场之人便会知道她存了什么心思。
不用等稍后,这会已经有人猜中其中的弯弯绕绕,朝她投递来打量的目光。
谢意婉头皮阵阵发麻,她无措看向裴仕之,却见对方并不在意福康公主的这番刁难,更没看她怀疑到她头上。
谢意婉微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形象在裴仕之心中一如既往,可心绪还是难以抑制的不断下坠。
这下她是彻底得罪福康公主了。
皇后也注意到了这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听说了刚才几人之间的不愉快,知道福康心有怨怼,不发泄出来不会罢休。
再看裴仕之,也并无阻拦维护之意,便放纵了去,没有阻止。
皇后的态度,很多时候便是无声的懿旨。
建宁王妃见裴仕之一动不动,气极之下本欲替林栀予说话,可在触及皇后的眼神后,只得作罢,内心暗忖,希望林栀予莫要太过丢人。
同时望向谢意婉,不善的目光稍纵即逝,心中有了计较。
林栀予并未应承,福康公主颇有耐心等着林栀予的回答,放纵人群中的议论愈演愈烈。
“你们说林栀予究竟是弹还是不弹?”
“必是要弹的,公主都发话了,林栀予这琵琶是弹也得弹,不弹也得弹,你忘了上一个违抗公主命令那人的下场了吗?”
“林栀予她娘去哪了?怎么半天不见人?林栀予哭都没处哭!”
“谁管那贱妾去哪?哎,你们几个还记得林颂宜么?”
“怎能不记得,想当年林颂宜在迎春宴上可谓是一鸣惊人、惊艳四座,拨断琴弦不说,琴音刺耳,连寒鸦都被她吓跑了。”
“你猜林栀予拨不拨得断?”
“这可说不准,林栀予比不上她那嫡姐力大无穷,但也莫要小瞧了她,你忘了她爹是林烨么?”
“那可是以弑杀出名的战神,你当他镇西大将军的威名是从哪来的?屠城屠来的!知道屠城是什么意思么?”
“不论男女老弱一个不留,就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前阵子岐寂山匪寇那事你们听说了吗,剿匪尚且还要给留条活路呢!当年绥州城可是一条活口都没有。”
“这林将军竟是比匪寇还要凶残!”
“可不是么,林颂宜在她娘肚里时就把她娘克死了,外面都传是林烨杀孽太重,遭了业报!”
窃窃议论饶是压低了声音,也还是飘到了林栀予耳朵里。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若无将军征战杀敌,辅助陛下推翻前朝建立新朝,照着前朝皇帝那昏庸劲儿,他们这辈子还指不定投胎到哪的勾栏院里呢,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兰生气得直喘,若非忌惮皇后在场,又被林栀予使劲拉着,一早冲了出去。
在场之人除了参与议论的,其他人都装作听不见,也有偶尔点头附和的,面露调笑,全然忘了如今的太平日子是怎么来的。